一十六年。
天下太平。
东伯国三皇子被偷袭重伤,二品大员被贬为白身,囚禁京城,皇族宝库被盗。
杨祐顺莞江而上,莞江浩荡宽百里,不像大江,倒像是一个流动的海洋了。
杨祐离村大概走了半日行程,便看见一个大树在远方顶天立地,树冠如华盖,郁郁苍苍,给有些浑浊的江面增添一抹绿意。
这树就是杨祐被老伯捡到的地方,他也随老伯来过一两次,每次都为有如此高的树震惊诧异,这大柏树总是给他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好像是一个家人。
可他却确确实实是一个人。
杨祐来到树下行大礼,青涩稚嫩的脸庞透漏出莫名神色,三拜过后杨祐起身,目光看向树后的大江。
大柏树树叶轻摇,哗哗啦啦,也有小鸟发生鸣叫,甚是好听。
江水滔滔,有身披金鳞的鱼儿跃起,也有庞然大物在江下显露阴影而过。
“刘爷爷你看,这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呆子。”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杨祐耳边轻轻响起,他扭头看去见一老者与一个七八岁女童在三百米外站着,二人身后是一匹骏马拉的马车。
杨祐看得仔细,二人身着锦衣,料子不凡,他平生未见,估计不凡。
女童正在低声的对老者说,却是没有想到能被三百米外的杨祐听到。
“他见大树就拜,岂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他估计把这大树当成奇异精灵了。这大树也无什么奇异之处,不过是活的久,长得大罢了。”
杨祐的眉头一抬,向着两人走来,稍微弯腰抱拳道。
“见过老丈与姑娘。”
女童听见杨祐称他为姑娘,不由心中欣喜几分,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见过这位公子。”女童高兴回道。
老伯点点头,指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示意不能说话。
“我家刘爷爷不能说话,还望公子莫要见怪。”女童说道,也不像刚才私下里称呼杨祐那般呆子了。
杨祐对老者报以歉意的微笑,又对女童说道:“刚才姑娘说我见大树就拜,没有见过世面,这话倒是有失偏驳了。”
女童一呆,老伯也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隔了数百米远杨祐也能听到她低声说话。
“我拜大树是因为大树对我有恩,有恩当报。”
大柏树哗哗啦啦的叶子作响,像是在回应杨祐的话。
女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然后。
“公子是修者?”
女童大大的眼睛中突然冒出憧憬目光,不由的带着希冀和丝丝期待道。
“何为修者?”
少年十六年光阴几乎都在小杨村度过,那里知道什么是修者,故此疑问。
老伯在旁边对着女童比划比划,女童看后雀跃道:“若是公子不嫌弃,还请到车上详谈。”
这女童知道的可真多。杨祐有些惭愧,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女童牵着杨祐的手就要向车上拉,杨祐也没反抗就上去了。
外面的人可真善良。
老丈驾车,女童和杨祐钻进马车里面,马车里面装修奢华,有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
杨祐面不改色,坐下后手悄悄地摸了摸屁股下的布料。
这布料可真好。
七八岁的女童正襟危坐,小短腿够不到底板,就盘在座子上,婴儿肥的脸上有些红彤彤。
“公子若不是修者怎么能听到百米外我低声说话,那怕是武者也没这本领。”女童像个成年人似得,一板一眼的说道。
杨祐有些迟疑,这女童说话如同在耳边低喃,却是不同以往。
大概是体内暖流起了作用。
“那,什么是修者?”
杨祐又摸了摸身下的布料,真舒服。
女童一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脸愈发红彤彤了,稍微侧了侧头,眨眨眼。
马车在路上行走着,有些颠簸,女童也有些急了。
“我虽然不是修者,但我爷…”
“咚咚咚。”
女童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的老丈敲了三下马车。
女童吐吐舌头,有些郁闷没有说话。
马车有些颠簸。
杨祐后知无觉,看女童不说话,心里想了想,又问道:“修者是不是体内有一个小老鼠似得东西在身体内乱窜,贯穿全身?”
女童那里知道,她一知半解,爷爷也没有细谈。刘爷爷大概知道,可惜现在不能说话。
女童点点头:“没错,是一个小老鼠似得东西在身体内乱窜,贯穿全身。”
杨祐点点头,明白了什么是修者也就不在疑惑了,又感叹了一番这小孩懂得真多。
外面又传来老丈敲马车的三声响。
杨祐探出头来,面带疑惑的问老丈:“老丈有事吗?”
老丈架着马车面带微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原来老丈无事。”杨祐又把头收了回去。
女童奇怪的看着杨祐,他可能真是个呆子,就算是修者估计也不高明,而且年龄不大,三脚猫的功夫可能会点,要说有甚造诣,她也不信。
女童有些沮丧,想起了在她心中强大无比的爷爷。
马车有些颠簸。
杨祐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布料摸着舒服,可马车坐着难受。
“在下杨祐,感谢姑娘和老丈一路马车相送,感激不尽,日后定有回报。”
杨祐决定不坐马车了,免得屁股疼。
女童看着站起来自报姓名要离开的杨祐,以为杨祐有事,就让老丈慢慢的停下车。
外面老丈慢慢的停下马车,杨祐与女童下来。
杨祐看着女童,不由得又想摸摸女童的脑袋,可惜被女童躲了过去,让杨祐有些遗憾,他挺想摸摸女童头上扎的总角。
可惜了。
“山高水远,此地一别,江湖再见。”
杨祐拱手,二人回礼,随后分别。
杨祐看着渐远的马车,又看了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决定顺着马车的方向走。
前方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