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主子都有些疯狂了,金雀吓得浑身发抖,一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不可能抛弃我,不可能……一定有事儿耽搁了。”岚娇一边说着,一边冲到了妆台前,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了金雀手里,颤声道:“去……再托人打听去,”
“格格……。”金雀摇了摇头,满脸泪水道:“奴婢一直不敢告诉您……隆大人……他……他真的不见了,京郊那个小院子,都被卖了,他带着他娘早就离开了。”
“不可能的,他是贝勒府的侍卫副统领……他是满人,是四爷的奴才……他不告而别,就是找死,他不会这样的。”岚娇瘫坐在地上,满脸泪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奴婢私下打听了,听大管家说……隆大人曾向他告假,说远在盛京的老家出了点事儿,要去三五个月才能回来,可依奴婢看,他是怕了,不敢回来了,指不定已经逃到什么地方躲着了。”金雀知道自家主子会很伤心,可是若不将此事告诉她,主子心里还有期望,到时候纸包不住火,大家都得死。
“他怕了。”岚娇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如今正是如花般娇艳的年纪,可是她的夫君四爷完全不搭理她,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希望再接近他了。
眼看最美好的青春就要在这深宅后院里慢慢耗尽,她真的不甘心,很不甘心,再加之当时心中愤怒,甚至还带着报复的心里,她勾引了侍卫副统领隆顺。
但是岚娇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沉浸在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里,沉浸在他对自己的百般疼爱里。
从来没有男人对她这样好过,可是……一切在她有身孕后就变了,他突然失踪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还记得隆顺答应她,让她悄悄生下孩子,他带孩子出去抚养,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带她离开,但是……这一切不过是做梦而已。
“格格……此事一旦暴露……您和奴婢们都没有活路,您想家人也完了,您得快点拿主意啊,这孩子如今都四个多月了,再不落胎……您的性命都难保,奴婢求您了,快下决断吧。”金雀抱着岚娇的腿,哭着求道。
“我已经打算放弃我要的荣华富贵了,我委身隆顺,本想一辈子和他开开心心在一起,也总好过在这贝勒府里一辈子做个黄花大闺女强,但是我错了……真的错了。”岚娇的眼里没有泪水,只有仇恨。
让她在这个院子里待一辈子,熬到老,她真的心有不甘,所以才给四爷戴了绿帽子,才有这个孩子,事实上……岚娇知道,哪怕四爷知道她这么做了,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他压根就不在乎她。
“我有今日,都是因为四爷……倘若他稍稍对我好一点,我还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吗?还有靳水月,若不是她专宠,霸占着四爷不放,我又怎么会委身一个侍卫还被骗?”岚娇说到此握住了拳头,冷声道:“我甚至觉得这是有预谋的,金雀你说……是不是靳水月故意安排好的,故意让隆顺来勾引我,让我犯下大错?”
“这……这……应该不会吧,倘若真是嫡福晋安排的,您一有身孕,她就该出现了。”金雀低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的错,金雀……我记得你说过……嫡福晋有身孕了?”岚娇沉声问道。
她这些日子关心的都是自己和孩子,还有隆顺,府里发生什么,她根本就不在意,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那个男人不会回来了,她的梦碎了,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将来,她必须咬牙挺过去,把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暂时从自己心里抹去。
“是,嫡福晋有身孕了,差不多四个月了吧,就比格格您的孩子小半月。”金雀不知道自家格格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岚娇眼中闪过一丝很辣的光芒,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打从她被禁足后,北院里面伺候她的就剩下金雀和银雀了,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两个丫头是不会出卖她的,所以,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这孩子生下来。
“奴婢去给您熬药。”金雀低声说道。
落胎药是她好不容易弄到的,只是格格一直不肯用,今天……怕是得用上了,不然孩子越大,越伤身子。
“不必了,我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岚娇沉声说道。
“格格您疯了,稍有不慎,您就会有杀身之祸啊。”金雀瞪大眼睛说道。
“院子里就我们三个人,我足不出户,没有人知道我有身孕了,等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你再偷偷带出府送人便是了。”岚娇无比镇定的说道。
但是这样的镇定却让金雀很害怕,她知道自家主子肯定还在谋划什么,只是不敢多言。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岚娇挥了挥手,示意金雀退了下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
她走到妆台前,从匣子里拿出一条丝帕出来,上面绣着一只蝴蝶,绣工很差,甚至可以说很难看,岚娇却盯着看了许久,最后拿出剪子来,将这丝帕搅成碎片了。
“姐姐……我不会认输的,我会做最后一搏,就看咱们谁能笑道最后吧,虽然我知道……你什么都比我强,但有一样,你比不上我,你没有我狠心……在这世上,坏人似乎比好人活的更久呢。”岚娇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看着一地的碎布,她心里突然就觉得痛快了。
无论旁人在秘密谋划什么,靳水月的日子照旧,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送走了自家四爷后,她进宫跟随太后去了畅春园避暑,跟着太后一块住在了凝春堂。
至于宋氏和两个孩子,被安排在了离她们很远的地方,完全不在一个方向,而且太后也下旨了,说她老人家要静养,若没有要事,各宫嫔妃和福晋们就不必过了请安了。
皇帝此次前往行宫,虽然带上了几乎所有的皇子,但是跟过去的嫔妃只有三个,皇子的福晋们竟然一个都没有跟去,所以才让人觉得诡异,而此刻……这些福晋都陪着太后来畅春园了。
靳水月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保护自己的孩子,等待孩子平安降生,至于别的事儿,她一样都不想管,每日里在凝春堂养着,也算逍遥自在。
……
畅春园中一处不起眼的小庭院里,宋氏正和两个丫鬟搜集院子里的桂花,她记得二格格和弘时都喜欢吃桂花蜜糖,正好给两个孩子做一些吃。
采集了很多桂花,宋氏甚至亲自清洗,才吩咐奴才们晾晒起来。
忙活了大半日,宋氏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进了屋,正打算倒杯水解解渴,却发现二格格站在屋内的阴暗角落里,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氏上前摸着二格格的额头,低声问道。
二格格却把她的手拉开,冷声道:“我好的很,倒是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额娘的吩咐了?要知道我们来这儿都快一个月了,你再不动手,难道要我亲自去吗?”
“你……你在说什么?”宋氏真的被吓到了,她仅仅抓住二格格的手道:“你额娘疯了吗?你还是个孩子,她怎么把这事儿告诉了你?她这是在害你啊。”
“我今年已经十四了,不再是个孩子了,倘若不是你太没用,我额娘也不需要告诉我,宋额娘,你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三日时间,你不去……我便去。”二格格冷冷的说道,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二格格,你知道你这是在送死吗?你这么威胁我,难道忘记你是我养大的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宋氏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二格格闻言冷笑道:“你只不过是我额娘身边的奴才而已,若不是我额娘当初保你,你早就在府里待不下去了,额娘让你抚养我,那是你的福气,你应该知恩图报才是,只要你听我额娘的话,我就还是你的女儿,若是不听……那我们的母女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大人们的事儿,前些日子,额娘都全部告诉她了,在二格格心里,养母宋氏的地位完全变了,至于嫡母靳水月……二格格从前有些怕她,哪怕靳水月年纪不大,那也是她的嫡母,但是自打额娘和她说了许多话之后,她也不怕靳水月了。
就像额娘说的,只要那个女人死了,额娘就能重见天日了,他们姐弟三人也能回到额娘身边了,身份地位将完全发生变化。
这些日子,在这畅春园中,她那些堂姐妹没有少笑话她,就因为她的亲额娘被禁足,丝毫不得宠。
哪怕她现在是自家阿玛身边唯一的女儿,这些姐妹都瞧不起她,她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看着二格格疾步离开,宋氏脸色一片苍白。
她知道,孩子长大些,会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必从前那样听话了,她本想着自己慢慢教,二格格总会明白过来,这可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宋氏打心眼里疼她,可是如今看来,宋氏已经完全被她亲额娘李氏给教坏了。
在宋氏看来,李氏真是丧心病狂,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连孩子都当做棋子来算计,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了那个女人?
二格格刚刚说,自己不动手,她就动手,宋氏心里又气又急,生怕那孩子做出傻事儿来,可她……又下定决心不干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丫头去自投罗网?
宋氏可不认为二格格一个丫头片子能斗垮靳水月,这丫头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该怎么办?宋氏心急如焚。
按理说,二格格是李氏的女儿,现在这个丫头又翻脸无情,连她这个养母也不认了,她不必再为这丫头操心才是,可是宋氏就是做不到,这可是她一点点拉扯大的孩子啊,在她心里就跟亲生女儿一样。
一连两日,宋氏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一直惴惴不安,拿不定主意,加之二格格时不时提醒,她觉得自己都快疯了,这样的压力她实在是承受不住。
终于……眼看着三日之期将至,宋氏趁着夜色到了凝辉堂,求宫女通报,说要见自家福晋。
靳水月都睡下了,巧穗没有吵醒自家主子,跑出去见了宋氏。
“格格,我们福晋已经睡了,您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巧穗看着宋氏,柔声说道。
“巧穗姑娘,我见福晋真的有要事儿,麻烦您和福晋说一声,真的有急事儿,明日就来不及了。”宋氏一脸哀求道。
巧穗闻言犯难了,她家郡主已经睡着了,现在真不好见宋氏,可宋氏这样,又好像真的有天大的事儿。
“格格,您明日一早再来如何?”巧穗柔声说道。
宋氏闻言,知道自己今儿个见不到福晋了,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不过想着明日一早来也行,便应了一声,离开了。
宋氏今日是一个人过来的,所以回去时也只有她一人,为了避开耳目,她甚至没有掌灯,借着月光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走着走着,眼看着前头的花丛和树丛越来越茂密了,宋氏心里有些发虚,毕竟这会都深夜了,畅春园走动的奴才都很少瞧见了,黑黢黢的怪吓人的。
快到自己住的地儿后,宋氏几乎是一路小跑想要进去,不过二格格已经站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等着她了。
“二格格,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这儿?”远远的,看见红灯笼下面站着一个人,加之二格格又穿着雪白的寝衣,可把宋氏吓坏了,等凑近才发现是二格格,虽然心里放松了一些,但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叛徒……。”二格格冷冷的看了宋氏一眼,转身推开院子的门,慢慢走了进去。
宋氏本想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解释一番,但二格格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进了自己的屋,狠狠的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