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短暂的失神后,牛仁轻声咳嗽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确定了楚将军和岳少安的关系非同一般后,心态上明显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很礼貌地对楚将军道:“将军之能,我亲眼所见,非是将军指挥不力,只是大理人心不稳,段易明天数已尽。即便将军有诸葛之才,却也难以力挽狂澜。既然将军与帝师乃是旧识,不如一同辅佐帝师可好?”
楚将军满面尘土,却遮挡不住其高傲之气,只见她冷冷一笑,道:“都说牛仁将军是岳少安帐下第一能将,却没想到现在改作说客了……”
牛仁本来心里想了一堆劝说的理由来应对,但依旧没有想到眼前这‘女’子话语居然如此刁钻,避重就轻地讽刺起了自己。若是在这个问题上与之争论,不单正中对方下怀,而且落得一个和‘女’人吵架的名声也着实不值。
话已至此,牛仁也不好再说什么,干笑一声,道:“楚将军相比是累了。”随后高声道:“来人,带楚将军去沐浴更衣,晚上我要宴请楚将军……”
楚将军听罢,并不答言,迈步走出了营帐。
楚将军离去后,牛仁回过头来,看着道炎尴尬地笑了笑。
道炎捏着胡须,回笑道:“这丫头的‘性’子倔强的很,牛将军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把她送回宋师城,让你们的帝师去处理吧……是缘还是债,都是他的事。我们该头疼的,应该是段易明!”
“道长说的是!”牛仁笑着道:“将士们已经摆好了庆功宴,今日之功,道长出力不少。这庆功酒道长和世子必不能缺席。”
“哈哈……”老道士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有酒怎能缺了我老道,将军,请——”
“请——”
两人大笑着与双眼带着狡猾之光的岳小安一起步出了营帐。
……
……
永昌府城。
看似安静平和的府邸之中,一声带着暴怒之气的拍桌之声响起,同时段易明的声音怒吼出来:“这就是你的内部突破之计?这就是你说的能把岳少安置于死地妙招吗?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不单损兵折将,连、连她也生死不明……”
一个站在段易明对面,被唾沫星子溅了满脸的男子脸‘色’难看地低头不敢言语,脸上的唾沫星子也不敢擦,任其自干,忍字诀的功夫倒是十足。
段易明的怒火明显没有因为对方的沉默不言而稍有减退,反而是更加强烈,又是一顿痛骂之后,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盛怒之下,‘操’起桌上的砚台径直扔了过去。
“啪!”
砚台破裂开来,掉落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那人却依旧不动弹一下,任凭鲜血从脸上划过,一直染红了‘胸’口的白‘色’衣衫。
段易明口中任旧骂着,又骂了一会儿,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的怒气略微削去一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自己清理一下,像什么样子。”
“是!”中年男子抬起衣袖,缓缓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又撕下一块衣襟,将伤口白扎了一番,再度双手边垂,不动弹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段易明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陛下息怒,微臣着实没有料到失态会发展至此……”
“行了,行了……”段易明没等说完,便打断了他,道:“说现在该怎么解决,如何把楚儿救回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陛下,不可啊……”
“什么不可?”
“我们现在不可再主动出兵了。这一次,虽说损失不到一万人马,却尽是‘精’锐,而且,善攻之军已然不多,若再派出去,无疑是给宋师军逐点击破的机会……”
“够了!”段易明怒道:“当初联合宋军故意给杨凡放行的是你,这才遭致岳少安报复,不单我死了侄‘女’,连大好河山也残破不堪。”
段易明越说越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想起当初就是这老小子在自己耳边将岳少安说的一无是处,总的来说就是这个‘女’婿不乖,有先进的火器都不拿来与我大理分享,不能让他做大,一定要打他、打他、打他……将他打乖了为止……
现在和宋朝互通信息,合力对付岳少安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在宋师军立足未稳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计策还是他出的。就是眼下援军配合被围的骑兵单面击破宋师军依旧是他的主张,可以说每次他一开始说的都是那么的好,几句话就将未来描绘成一副壮丽的蓝图,但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惨。
段易明本想做一个大理的中兴之主,可是到了现在,中兴的愿望没有完成不说,连守成都没有做到,整个大理,已经十有八九落在岳少安的手中,自己只剩下了永昌府这么一座孤城,若说不悲哀,连鬼都不信的……
这一次,段易明对他的提议心中满是怀疑,该不该听呢。他着实有些难以取舍。
看着段易明有些动摇,中年男人跪下道:“陛下,现在是我们光复失地的唯一机会了,大宋的大军已经出发,岳少安的宋师城危机四伏,他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宋师城出事,这里的宋师军必然回援,到时候我们随后追杀必可大获全胜,那时只要陛下登高一呼,何愁没有人响应。倘若现在出兵,不单不能对宋师军造成致命的打击,甚至我们自己都会万劫不复,那时,即便岳少安后院起火无暇顾及我们这边,我们又拿什么来与之抗衡呢?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一头磕在了地上。
“嗵——”
“嗵——”
“嗵……”
脑‘门’碰撞地板的声音声声传来,段易明不为所动,双拳紧紧握着,闭上了眼睛。让他下这个决心还真是有些困难。
因为,倘若他现在决定留下来,那么便真的将自己的后路完全断去了。一旦永昌府被合围,再想走,便走不成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切都压在宋朝和岳少安的战斗中,得确十分的冒险,他实在有些不敢下这个决心。这个时候,段易明优柔寡断的‘性’格表‘露’无疑。
中年男子似乎深深明白这一点,脑袋磕在地面上磕着却不作假,刚刚包裹好的伤口再度溢出血来,额头处一片鲜红。他艰难地抬起了头,道:“陛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您若是不下决心,以后您能做的也最多是一个有些势力的富家翁,而且还要提心吊胆一辈子。放过了这一次,悔之晚矣……”
“好了!”段易明的眉头紧蹙,疲惫地声音从口中传出:“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