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判官见状也是急忙来扶,口中说了不需多礼后,也是直入正题道:“二郎,如今寻你来,却是有二事需由你决断。其一便是与你子嗣有关,你且来瞧!”
说着便拉了王黼到了案后,拿出一本名册与王黼道:“这封宜奴本是你儿王骢弃妾,合该为你儿诞下一子后难产而死,如今北斗真君出手与她改了命数,但此事却是事关我王氏一族气运,却要叔公为难啊!”
王黼听来震惊,就往名册上一瞧,上面写着:封氏宜奴,王门王骢之弃妾,诞一子,重合二年八月十二日酉时三刻二分产厄,卒。其子为破军星君所投肉身,合该刑杀五十七万八千九百七十九人之数,寿数四十有一又七月二十一日。
王黼心中电转,这才知道那黄天八竟然是北斗真君所化,而自己是文曲、自己的孙儿却是破军,且一早定下了刑杀五十七万余人的命数,想来日后定然是国朝的大将军,甚至是大元帅,这就有些让他为难了。
这文曲星可是直属北斗真君的星官,也就是说,北斗真君可是文曲星和破军星的上官,当即王黼有些踌躇难定,便也问道:“却不知利弊在何处?”
王判官道:“你若答应北斗真君与这女子改了命,若是坐实了,她便也不会早亡,且破军星君也不会投在我王家了。你若不答应,叔公便也可以做些手脚,但只怕恼了真君,惹下祸事!”
王黼顿时也是为难起来,一边是法力无边的上司北斗真君,一边是未来将要出在王家的大将军大元帅,这还真让人难以取舍。可王黼毕竟也是混到了当朝少宰的人,心中一把权衡利弊的算盘早就打得滚瓜烂熟,心中只是转了几个念头,便也把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道教神话传说,以及这番来路上见到的景象互相印证,当即也得出了结论,忙道:“叔公,万万不可恶了真君,真君这般做法,定然有其深意,只管逐了真君之意便是了。”
王判官听了,便道:“好!便听你之言!”
说着王判官便用朱笔在名册一勾,捧在手里的名册便光华一闪不见了踪影,见王黼瞪眼来瞧,王判官到:“却是已经送呈阎王批阅!”
又道:“还有一事,却也是个好事!”
说着便也从案上拿出一个名册,交给王黼道:“你且看看!”
王黼接来一看,但见封皮上写着“横死·奸佞二”几字,翻开一瞧,里面却是有许多名字,有勾了的,有没勾的,有眼熟的,有眼生的,待他翻到一页时,便也瞪大了眼睛,但见这页共有八个名字,其中六个已经勾画,没勾画的两个,一个是蔡京、一个是朱勔,他心意一动便来瞧蔡京死因,但见上面写道:“寿数八十,于圈圈年七月二十一日饿死于潭州(今湖南长沙)崇教寺。”
圈圈二字乃是两团模糊重影,王黼想来该是天机,不过他倒是知道如今蔡京已然七十二岁,也就是说蔡京将在八年后死于潭州,而且还是饿死的。
当下王黼急忙又来看朱勔的条目:“寿数五十一,于圈圈年三月初九日惊死于循州(今广东惠州)官衙大牢。”
王黼脑中一个激灵,他也知道朱勔如今已然四十三岁,竟然同样也是死在八年之后。
随后又翻了几页,倒也见着了几个之前与他一道抱蔡京大腿的人名,只是这些人的寿命却是有长有短,并不凑在一处。王黼看了看,便也对王判官道:“玄孙愚钝,还请叔公明示!”
王判官便也接过名册,翻到封面一指道:“此次真君下凡,已然扰动天机,这本名册之上皆是的当朝奸佞,命中注定合该横死。且……你儿王骢之名,本也在这名册之上,若非真君与那封宜奴改命,此事也无转圜余地。如今,却有一番机缘在你手上,不知你敢不敢取?”
王判官说王骢的名字也在这横死册上,王黼想也不想就是全信,他那孽子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做父亲的岂有不知。可听说又有一番机缘,王黼那还迟疑,忙又跪倒拜下,道:“全凭叔公吩咐就是!”
王判官点头一笑,便也抚须道:“这横死册上之人,虽然是合该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死于某地,但若要是以国家律法之名,提前将其明正典刑,便可夺其造化寿数。也即是……某人寿数本还有十年,只因恶贯满盈,该当横死,若是在此之前寻着他罪证将其明正典刑,他比命中所定早死一日,便也等同夺得了他一日造化寿数,所夺寿数便可化为寿数、福报和利禄为夺者所用。”
王黼听来大惊,这等说法他自然是初次听说,王判官怕他不信,便也道:“你或是不知,你前世所投肉身,正是包拯包孝肃,原本寿数只有六十。”
王黼瞪眼一想,包拯六十岁时正在开封府尹任上,当时他执法严明、判案公正,在民间博了个包青天的美誉,直到六十四岁时这才突然染病,只是数日便也急殁了。如今听了王判官点拨,想来该是包拯在开封府尹的任上时本就该死,却是用明正典刑的法子来惩治奸佞,夺了他人的造化寿数,这才多活了四年。
这王判官都已经点得如此明白,王黼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蠢货了,当即忙叩首道:“玄孙明白了!”
“好!明白就好!”王判官突然伸手在那横死册上一按,然后便也将手在王黼头顶一摸,王黼就感觉到心中忽然明悟,而后脑海中便也多了不少名字出来,便见那王判官笑道:“去休!去休!今日之事,切记务与人言!”
王黼当即浑浑噩噩起身出了大殿,走到门口之后,便见牛马将军便也上来拱手,而后也如来时那般,架着王黼就走,眨眼间便也走出了酆都,不过却在城门之前突然停住,但见一头巨兽,若小山一般伏在城前,王黼仔细一瞧,便见这巨兽乃是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仔细瞧来却见它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
正愕然的时候,却听马面将军突然道:“祸事了!这畜生怎地来了,快快将文曲公的一魄掩藏,莫要叫它听出些端倪来。”
说着牛头将军便也结下背上披风,却将王黼遮头盖脑的裹了,抱起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