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最喜关扑博胜,闲的无聊时间甚至都可以取了草筹猜单双对赌,因此当众人听说黄杰居然就在东京城下,以十万贯一场与金人赌斗的事情之后,顿时都是目瞪狗呆。
因此,这什么“麻痹之计”自然就是胡扯,也不管主意是谁人提出的,反正武松他就敢跳出来把黑锅给背下就是了。
还好,听闻武松等人并未穿着军装甲胄前去搞事情,而是扮作了什么绿林好汉的模样,也就使得此事摆在黄杰的面前有了转寰的机会。但无论如何,一万贯一场的赌斗还是让黄杰恼怒不已,倒不是心疼钱,而是什么算都是自家吃了大亏:算上十三、十四两日的战绩便是二十二胜,若是按照黄杰之前与宗望开出的赌注,这金国勒索大宋的赔款可就要减去两百二十万贯!
问清了武松这边的情况,算着时间传令官怎么也得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跑上一个来回,黄杰忙又来问军情。也才知道四千黄州卫步卒已于十四日的中午抵达了牛头山大营,如今正在全军休整当中,只是种师道从襄阳借来的八千兵卒却是还在半道之上,根据近日一早的信报得知,如今前军虽然已经将要抵达颍昌府,但后军尚在距离颍昌差不多百里的襄城。
毕竟,如黄州卫这般日行百余里的步卒队伍,就算与大宋最精锐的禁军比较也是丝毫不差,而种师道借来的八千厢军自然也就是个平均水准,日行五十里也近似强行军了。
当然,早几日做计划的时候,黄杰本也没把他的这八千厢军计算在内,计划中发起围歼战役的主力部队自然还是黄杰手下的五千人马,只要能从正南面绊住金军,让东西两面的折可适和种师中能够趁机合围,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而黄杰的五千人马虽然其中四千五百是步卒,可却有两百四十辆顶配的战车,长短近五十门火炮,足足三千发新式的霹雳火箭,就算不可能全歼东京城下盘踞的数万金军,但要堵住他们的去路想来应该不是难事。
只是,如今在合围的问题上却是出了点小小纰漏,虽然种师中和折可适一早就一东一西将部队运动到位,两军的埋伏位置距离东京都差不多是八十里上下,但前两日将作战计划送达之后,这两日种师中和折可适却是分别反馈回来一个消息,那就是在东京北面的黄河北岸沿线,已经发现了金军游骑哨探,算起来应该就是隆德府的宗翰大军主力。
换句话说,宗翰的援军极有可能便是这几日南渡黄河与宗望会师,那么到底是趁着宗翰的援军尚未渡河之前对宗望分而击之,或是对宗翰的部队半渡而击,又或者放任两军在城前会师之后,再来个一网打尽包了饺子,这就需要考量和思量了。
黄杰醉酒昏厥的事情虽然有卢俊义帮忙转寰,但显然这等消息不会对种师中和折可适隐瞒,毕竟这两家把种萱和折月美安插在黄杰身边就是为了传递消息,所以对于眼下的局面种、折二人便有了分歧。
种师中自然老成持重一些,认为应该按照之前制定的计划,放了宗翰的援军与宗望会师之后依计四面合围一举歼灭,毕竟到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方。至于折可适却是因为出现了黄杰醉酒昏厥,以及种师道借的八千厢军来援的这个突发情况后,紧急提出分兵两路,一路按照原计划合围东京城下,一路过河北上阻截宗翰并沿河焚毁船只,就算不能阻拦宗翰南下会师,也要把姿态摆出来,好拖延些时日。
所以,这也是卢俊义见得黄杰醒来,道他若是再不醒便要坏了大事的缘由所在。
但说,随着折月美的军情通报,黄杰自然叫人收拾了帅案,并将行军地图拜上,但也见得种师中部如今隐蔽在广济河下游的东明(兰考县附近),距离东京也不过就是两日的路程(约八十里)。
而折可适部如今埋伏在东京西面的中牟山中,距离东京也是不远不近的两日路程,按照一早的计划,若是没有变化的两军都将与三月十五的午夜动身开拔,赶在十六的下午进场完成合围。
而黄杰的五千人马则要负责在三月十五的早上开赴东京城下,摆开阵势吸引金军的注意力,并设法顶住反击,坚持到十六下午两军合围。
那么,眼下摆在黄杰面前的问题,就是需要决断到底是按折可适的想法,分兵两路,对宗翰、宗望两路人马分而击之,各个击破。还是支持种师中,放弃眼前的作战计划,放任宗翰宗望合兵一处,等候等着种师道的八千人马也赶到之后,再来包了饺子。
就眼下的情势来看,这两种作战计划各有优劣,先说折可适的分兵战法。虽然分兵出击历来乃是兵家大忌,但就眼下的宋金战力而言,折、种、黄三部的兵马在总兵力和总战力方面,显然是对城下的宗望部具有绝对的优势,若是放任宗翰、宗望会师,便会出现一个彼消此长的局面。
此外,分兵北上阻截,虽然不一定能够拦得住宗翰,但沿河毁坏船只也能起到阻截宗望残部北逃的作用,好处自然是明显的。
但种师中的想法也并没有错,毕竟他在西北也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知道就眼下而言宋军和金军的优势和劣势所在,提出放任宗翰和宗望会师之后,宋军方面也等着种师道赶过来来个四面合围,这样就算打不赢也不会输得很难看。
说起来,黄杰也是看过几本兵书,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既认为折可适的想法不错,也觉得种师中的老成持重更为稳妥,一时间竟还真的无法决断。想了想,干脆便也叫混合连队的各部主官也来讨论,顿时大伙儿便也热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