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朝上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大宋完全不知晓,或者说天下人都不知晓,只知道中京道的战事愈发的僵持,义军和武烈军在中京道遭遇了辽朝的强大阻击。
辽朝一改之前的固守城池的态度,反而开始了主动出击,这是之前极少有过的事情,尤其是宋辽之间地位转化之后,辽朝就极少主动出击了。
眼下中京道的义军人数不断的减少,或是抵挡不住辽军的进攻被击溃的,义军中的人自然也就成了契丹人的奴隶,屠杀虽然结束了,辽朝不可能把所有的汉民都屠杀掉。
但作为奴隶的活下去,并不比死亡来的好,想想这些人原本是汉民,虽然不及契丹人的地位高,但却怎么也是个人,别人也会把他们当作人来对待,可一旦入了奴籍,成为契丹人的奴隶,最终的结果可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要起义?
因为汉民与契丹人之间的矛盾,汉民希望获得更好的生活,他们在辽朝快要活不下去了,但现在,入了奴籍的他们活的更加不堪,更加难受,这起义还有什么意义?
许多小股的义军在辽朝的压力下不战自溃,辽人并非都是愚笨,萧挞里的计策非常好,并不让人屠杀汉民,相反给他们一条活路,只不过这条活路却一场的艰辛,她要让世人看清楚,这些汉民的起义不过是过上比原先更差的生活。
这样一来便会有部份汉民开始打退堂鼓,汉人总是这样,逼得没有办法之下要叛逆,叛逆之后发现风险比预期要大得多,于是便偃旗息鼓。
这是分化义军的重要手段,而萧挞里几乎是做到了翻手云覆手雨的程度,简单的计策便把人心揣摩的透透的。
但仅仅是这样已久是不够的,小股的义军容易对付,他们多是听信别人忽悠,自己以村落为基础组建起来的,其中有不少还处于观望的状态,既不愿现在就走,也不愿投靠势力较大的义军部队。
瞻前顾后的他们解散速度很快,因为本就是地方武装或是百姓的他们放下手中的刀剑,木质的盾牌,以及那道红色的头巾便立刻成为辽朝老老实实的汉民了,对于这些人,朝廷是完全不会去追究的。
如此一来在中京道的土地上便只有四股义军了,而且其中有两支队伍已经在武烈军的势力范围内,辽人稍稍忌惮一些,但剩下的两支却较远。
于是这两支义军成为了辽军首当其冲的目标。
萧挞里并不在意东部沿海北进的宋军,因为这支宋军的最终目的地她已经知晓,一路上只需设置障碍即可,至于投靠宋人的韩家…………此时再派人去锦州永乐城怕是也已经找不到,不必费工夫了。
萧挞里相信,韩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去会有更多的汉民世家离开大辽,或是汉臣!不过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走的终究是留不住,即便是强留下来,双方之间都会猜忌彼此,萧挞里可不会在自己的朝中养着这些随时会逃走的人,与其让他们在关键时刻逃走,不如让他们现在就走,也好让出店铺,地契之类不可带走的东西来。
萧挞里清楚,对于辽朝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利益分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辽朝是时候改变自己的政策了,之前南北分治只适合原本契丹与汉民相对平等的大辽。
那是在辽强宋弱的情况下,可现在……即便萧挞里不想承认也要说,宋国的实力在辽朝之上,难免人心思动。
一味的安抚和一味的强权都不是妥善之法,两者要相兼相达,方可运用自如。
中京道的战事便是和如此,对于萧挞里来说,这些叛逆的义军光靠清剿还是不够的,他们是中京道最大的威胁,虽然宋军不在少数,但却不会使得人心浮动,真正让人不安的乃是这些疯狂向大宋逃窜的逆贼。
既然已经知道赵祯的目的,萧挞里便应对这一情况开始了她的布局,东面的虚设防务,尽量的拖延大宋的进攻速度,但不会与大宋正面抗衡,三州山附近的大宋铁骑可不好相与,而且对于东京辽阳府的战事,萧挞里要从国内抽调精锐,在此和大宋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现在却是要把有限的尽力集中在中京道的那些叛军身上,在萧挞里的眼中,那些扑面而来的武烈军比不是大辽的祸患,他们只不过是干扰而已,为的是掩护那些叛军,或者更多的是掩护东线的宋军。
萧挞里不明白,为何他赵祯有这么强大的军队都不希望与大辽正面一战?难道是真的打算蚕食大辽?这有些说不通,兵贵神速,若是不以摧枯拉朽之势而来,一旦大辽获得喘息之机,必将是一个巨大的麻烦,难道这些他赵祯都不知道?
萧挞里相信自己的判断,的确她也猜到了赵祯的打算,武烈军确实不能大军突入,一旦如此,大宋的防线便会空虚起来,届时辽军可直接南下!
萧挞里之所以等待这么久,就是为了证实武烈军的意图,若是他们攻陷北安州,并且向中京道推进,便是大宋入侵中京道的举动,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武烈军的徘徊不前,给了萧挞里以正确的判断。
她的决定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智慧,也不是她的大局观比赵祯还要高,而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看待事物的眼光不同,同时也是她了解赵祯的行为。
这么多年来她虽未见过赵祯一面,但是却见过赵祯的画像,辽朝画技最高的画师曾经混入大辽的使团中面见赵祯,把他的模样和言行举止准确的捕捉了下来。
同时萧挞里也通过赵祯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总结出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喜好如何,性格又是如何。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萧挞里甚至就把赵祯的画像挂在寝宫之中,每日琢磨着关于他的一切,就是为了解了赵祯的大小事情,才把他吃透。
这是一个女人对男人渴望的了解,虽非情爱,却也是相当专注,专注的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