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四千字的章。
其实白娘娘在对待宋端午迟到的这个问题上,只不过就是刷了个花枪而已,没想瞒着众人,当然更没想对宋端午藏着掖着的,而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或者也可以说这么自信,一是因为现实的局势摆在明面上,二是则靠着与宋端午这层关系上,虽然他与自己这个曾经的后妈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是怎么说一个帮助过他的后妈也比一个对他不仅不闻不问,甚至还稍加迫害的亲爹来的要亲切的多。
只要不是傻子,谁对自己有帮助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在这点上,白娘娘尤为的自信。
她亲自送走了宋端午,甚至还将他二人送到了大门口。这种表现是极为罕见的,甚至就连宋执钺还是他丈夫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送到了房门口而已。所以当名震淞沪的白娘娘轻移莲步的施施然对着A6车内的宋周二人挥手再见时,坐在驾驶席的白潇湘就知道她老娘不是真的看好宋端午就是彻底的疯掉了,而这里面唯有时刻保持冷酷的裴鸾才真正知道白娘娘心里所想的。
白娘娘眼里的宋端午就像一个核武器,用好了能起到一招定乾坤的作用,可用不好了就是个比后院起火和祸起萧墙加起来,还要严重的多得多的下场,所以在对待着招待宋端午的这个问题上,白娘娘可谓是丝毫马虎不得,虽然以前刚到上海时的怠慢是再明显不过的,可是一旦成为了一条船上的水手,那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杀手锏之所以成为杀手锏,不仅仅是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同时更需要的是平时的爱护和保养。世人都知道加速某岛国帝国主义败落的是因为一颗投在广岛的,名为‘小男孩’的原子弹,但是又有谁见过美国佬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伺候‘它’呢?!
而宋端午现在则正像‘小男孩’一样,扔出去了炸了宋执钺,被扔回来了或者操纵不善就是炸了白娘娘自己,所以白素贞她当然要做到事无巨细到事必躬亲。
这是方式方法,同时也是策略,更是布局。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娘娘钦点送三猫回家的司机人选,不是做事沉稳且老辣的裴鸾而是疯癫的白潇湘的缘故了。同龄人且相熟的之间有共同话题是不假,但是靠着这层关系来拉近距离和稳固统一阵线,却是更主要的目地。
白娘娘目送那辆奥迪A6消失在海湾镇街的尽头后,这才回到了观景室里自己的座位重新坐了下来。她看似不经意的瞥了眼自己面前那张海南黄花梨茶几上的汝窑开片茶杯,杯把与变幻莫测的鬼脸木纹其中的某一条的角度,刚好比自己离开时偏差了微乎其微的几度,白娘娘心下清明,自然只是淡淡一笑。
表现的太过,那只能是处于青涩时期的少女的做法,有的时候看破不道破,也是一种涵养加玄机。要知道时刻处于敌明我暗的状态,总比面对面挑明了要高明的多,而且还不算上始终让敌人蒙在鼓里的高深计谋。
杯子与木纹的切合角度不对!这意味着什么白娘娘自然清楚,而她也只是不着痕迹的轻轻动了动手指,在一旁陪侍的裴鸾则立马会意并给白娘娘换了一杯冻顶乌龙后,她这才端起杯子来,浅笑的说了一句:
“这乌龙茶还是喝六分热的最好,多一分香气飘散太快,少一分又冷凝涩口。刚才那杯就凉到了四分了,所以我劝流水兄你还是也换一杯好。”
很显然这句话是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或者挑出话题而说的,虽然掩饰的嫌疑过重,但是白娘娘和眼前这个男人都知道对方是明白人,所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和动机,不挑明自然也会昭然若揭。
“呵呵,我这就不用了吧,粗人一个,自然没有白娘娘您有这么多的讲究。”那个白素贞口中的流水兄哈哈一笑,不无揶揄成分的调侃着自己和对方。
听到此话的白娘娘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再三的矫情和礼让,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老对头、现在的暂时性盟友,同样是上海滩的一方霸主,本地最大的建筑地产公司——金顶集团的老板,司马流水。
一个工地搬砖出身的苦逼男人,费劲心思和力气熬到了现在的地位,却仍旧改不了一些积年沉淀下来的陋习的男人,虽然头上的谢顶并不代表着他也是睿智的,但是其鼓鼓囊囊的腰包确实让不少狂蜂Lang蝶趋之若鹜,这也难怪,在金钱的强大魅力的渲染下,即使是母猪也会变得赛貂蝉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老男人。
其实司马流水一直对白娘娘倾慕有加,不过不像他养子司马青云那样对白潇湘死缠烂打,而是属于那种埋藏在心底里的偷偷的眷恋,说好听点叫暗恋,说明白点就是单恋一支花,从他见到白素贞那一刻开始到现在,虽然期间睡过数都数不清的女人,但是在他的内心里,还是白素贞占的位置最大。
司马流水见到白娘娘的第一眼那时,她还是宋执钺的第二房老婆,司马流水作为一个苦逼的工人知道这是云泥之别,所以只得当做一个美好的画面,后来白娘娘独立了出来后,司马流水这才又重新树立了信心,志在要做一名能与白娘娘相匹配的成功人士这才开始努力拼搏,期间经历的勾心斗角和血雨腥风外人不得而知,但是他这一路上的血腥和不干净的背景,却始终都是因为一个人而努力的,那个人就是现在跟他并肩而坐的白娘娘。
司马流水是成功了,身为‘淞沪三强’之一的他,以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自然可以与白娘娘并驾齐驱,但是司马流水也是失败的,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坐的越高,就离自己的梦想越远了,这不是移情别恋,而是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与白娘娘之间的差距在哪。
不是金钱地位,不是背景身份,更不是势力前景!而是那一分的气质和底蕴。
一夜可以造就出无数个暴发户,但是三代却培养不出一个贵族。
他司马流水可以做到在任何人面前不卑不亢,但是在白素贞面前却只能勉强应承,因为他在与白娘娘的交流中,感到的只有自惭形愧。这与外界旁物无关,只差别在内涵。
追岔了路是很倒霉,但是若追到了尽头才发现是追岔了路,这才是最苦逼的事情。
“流水兄,有没有感到意外。”白娘娘将视线放眼到船外波澜的海平面上,不无得意的说道:“我是指,刚才那个小家伙。”
司马流水笑笑,就知道一向以冷静加冷酷闻名的白娘娘叫自己前来不会只是寒暄、喝茶、看景那么简单,所以他在稍微思索了片刻后,便说道:“是有点意外,不过却不是很意外。本来我以为您顶多就是挖了宋虎王的一两个强力的墙角或者安排个内线之类的,所以我有心理准备,但是却不成想找到个来头更大的,这就有点令我刮目相看了。”
司马流水在对白娘娘说话的时候态度一直是很端正的,从用的称谓上就可以看出,是‘您’而不是‘你’,可见其尊重。但是端正是端正,但却并不代表着就可以不藏有心机,虽然是盟友,但也是暂时性的,就像三国时期的吴蜀联合,假如说魏国被灭了的话,那么这对强强联合的联盟之间,肯定就会第一时间翻脸大打出手,这不是尔虞我诈,而是世间常情。
“呵呵,流水兄你知道的恐怕就是如此吧!也罢,那我就跟你再透个底。”白娘娘抿了口顶级的台湾高山的冻顶乌龙,圆融暖香的茶汁和心头的得意一样流转不停。她仔细品味过后,这才放下汝窑开片茶杯,说道:
“流水兄既然知道了一些,那就说明你其实还是早有准备的。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消息从哪里来,但是我想你也不会不清楚的心思,否则我也不会把你拖到这艘船里来了。没错,我本来是想通过‘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方法来对付宋执钺,但是可别小瞧了我,三两个他手底下的人我还是不会拿正眼瞧的,要弄就弄大的,比如那个小家伙,呵呵。宋执钺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苦心刻意培养的一手好牌临了却被我弄到了手,这只能怪他自己玩的太过火或者自作孽了。哼,终年熬鹰的保不齐还会被鹰啄了眼睛,就更别提一只下山伤人、动辄咆哮的虎崽子了???”
白娘娘说完再次抿了口冻顶乌龙,只是目光却收了回来定在了杯沿上,而司马流水听了之后像是若有所思一般沉吟片刻,突然咧嘴试探性的问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刻意安排的了?”
话一出口,白娘娘便瞥了眼在旁侍奉的裴鸾,当后者自觉的退出了房间之时,她这才开口承认道:“既然在这件事上已经尘埃落定了,那么我也不妨明说了。不错,这一切都是我有意为之的。叫潇湘打着老太太过寿的名义,去把宋端午从大山里挖出来是我的主意,特意弄的上海来也是我的意思,安排他与宁花翎老爷子见面同样是我的安排,甚至就连几次的冲突的始末都是我暗箱操控下的结果。呵呵,若没有我的变相通知,‘湛蓝毒蝎’和‘武金刚’会在人海茫茫的大上海一下子就知道他们的所在?若没有我的指点,宋端午会那么快的去找徐德帝?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经历的话,那才是玩笑!我都计划好了,甚至不惜说服我的女儿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失败!”
白娘娘顿了顿,目光炯炯的盯着司马流水,继续说道:“幸好结果没有让我失望,付出终有得到了回报。不过,这件事可就你我二人知道,若是不小心哪阵风传到了那人的耳中使得这两父子同仇敌忾的联合了起来,可就别怪我也学着蒋公的‘攘外必先安内’翻脸无情了!”
如果说白娘娘的话里前一段是洋洋自得的表彰自己的功绩的话,那么后一段则是无不警告威胁的味道了。但是司马流水是谁,那可是大场面里边滚过无数次的人物,实打实的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出来的,若是仅仅被这一句话就镇住了,还真对不起他的名头,所以当司马流水学着白娘娘的威胁强调还击的时候,就已然显露出他骨子里刁戾的一面了。
“让我闭嘴?!可以!不过您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司马流水微笑着说道,显然是在封口之前尝点甜头,典型的计较心态。而白娘娘在深深看了他两眼后,这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再透露一点就当是我的诚意!”她停顿了下,选择了几个措辞道:“你刚才只猜对其一没猜中其二。我现在是利用宋执钺的人不假,但是现在却没有安排内线!因为我的眼睛早已被安排在了海川之中,时间不长,刚好就在我离开他的时候。那人身份不低,也是刚好能探听宋执钺一举一动的那种!”
白娘娘说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脸的怡然,她莞尔的看着面前司马流水的表情从惊讶莫名到若有所思再到阴沉狡诈,心里颇有点成竹在胸的感觉。
而同样被白娘娘的话莫名戳中心痒的司马流水,则在对她的做法安排和先知先觉由衷感叹之余,不禁的终于生出点佩服的感觉。
如果说司马流水刚才所说的‘刮目相看’只是种场面下的应承,不无阳奉阴违的意思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感觉则当真全然应了那四个字,因为外人恐怕不清楚,但他司马流水却十分的明白,在宋执钺一手掌控的海川集团,当真可说得上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种程度。
因为他早在许多年前就试过好多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但却不成想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却真正做到了,就好像真的叮了无缝的蛋一样。即便是抛开来这个女人本身的经历和自带的关系来讲,那也是足够令司马流水感到敬佩的了。
而司马流水之所以一直单恋于她却没有开口表达,其实不是他自行惭愧,也不是差距过大,其实是他觉得这个女人当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