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大八年(1231年)三月二十五,宋焕章带去的“白云军”两千八百步卒,携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二十多架子母炮车,及二千二百多头由民夫驱赶骡驴运送的各色子窠、粮草等辎重,在纥石烈牙吾塔率领的一千忠孝军骑兵、四千步卒护送下,经过五天的艰苦跋涉赶到陕州。然后顺河岸而上,过阌乡不入直赴潼关,再分出四哨人马,由一千金兵护送过河进入河中府。
去年十一月,蒙古军由平阳府过汾水,十二月西渡黄河长驱直入攻陷韩城、蒲城,进攻潼关、蓝关,却遇到金兵的顽强抵抗,不能攻克。蒙古兵回军,今年正月进围凤翔,窝阔台把主力分布在凤翔四周,准备围点打援,分出一部劫掠京兆,再攻蓝关以图南京路。当时的蒙古斥候布满整个渭河南北,金兵一动就会被蒙军发现。
金帝完颜守绪派完颜合达、移刺蒲阿移驻阌乡、潼关以防御汴京西向,出援凤翔。二月,潼关金兵的前锋出救凤翔,顺着渭河自东往西疾进,却在渭水边的华阴县附近中了蒙古军围点打援部队的埋伏,前锋溃散,蒙古军队切断了从潼关京兆到凤翔的交通联系。
二月金兵出潼关的失败,使移刺蒲阿、完颜合达俩人犹豫了,他们估计蒙古大军可能在凤翔周围,但鄜延路北部的延安府可能就是空虚的。最后金兵两位统帅计划,以完颜合达部从渭北出兵,如果蒙古不分兵来战,完颜合达部就可以从陕北直插原西夏地,迂回到蒙古军背后,切断他们的退路,之后在凤翔地区歼灭蒙军主力。如果蒙古军回兵陕北救援。那么凤翔一带的兵力就会少,潼关金兵就可以乘机西进解救凤翔的危机。
正当他们调兵遣将、四处收集粮草到达河南府时,恰遇林强云下了决心要保金抗蒙,根据地派出援金的护卫队,在先行到黄河上巡逻的水战队炮火支援,武仙军的配合下,一日之间夺卫州,不费吹灰之力轻取滑州、浚州和卫县三城,一举将史天泽地蒙汉军兵赶到数百里外的相州。
在河南府见过了白云军小炮的威力,完颜合达与移刺蒲阿信心大增。他们虽然得不到白云军小炮的具体使用情况。而且还受了些气,但在此危急关头。也还是以大局为重。两人商量后,认为此时正是出兵援救凤翔的好时机,便将计划稍事修改,立即开始行动。
完颜合达部一出潼关,蒙古人就知道了,他们把凤翔周围的机动兵力——设伏、围点打援的蒙古骑兵——全部集结。迅速越过渭河来到渭北平原,由窝阔台大汗和拖雷王爷亲自统率迎战。
完颜合达的五万大军急进,到渭南县渡过渭水,带了五哨白云军小炮队猛扑标阳、高陵两县,在蒙古守军还没来得及集中合围时,用小炮轰开城门。夺得两城后马上修整城防,暂时拖住蒙古大军。而阗乡、潼关的十五万金兵则在移刺蒲阿率领下随后出动,急进到临潼、京兆一线的渭水边。移判蒲阿另外派五千兵沿渭水征集所有地大小船只,载了十一哨白云军,与其携带的十架子母炮车。和足够地粮草弹药逆流而上。
四月初六,蒙古军对标阳、高陵两城发起猛攻的同时,宋焕章所率的白云军也在金国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率其所部两千忠孝军骑兵及两万步卒保护下,由阳平镇登上渭水北岸,当天就击溃拦截的一万多蒙古汉军。突破凤翔包围圈大摇大摆地进入凤翔城。
次日,完颜陈和尚率忠孝军为前锋,一万千步卒为后卫,以五哨白云军小炮队带上五架子母炮为奇兵,由西向东只用了半天就夺歧山、扶风,完成了三面合围的战役准备。
四月十二日。二十五艘白云军的防沙战船护送百余艘漕船。一路击毁七座蒙古军搭起地浮桥,于巳时到达渭桥镇。炮击渭水北岸的蒙古大汗窝阔台大营,掩护乘船的白云军登陆。白云军立住脚后,移刺蒲阿大军过河与蒙古兵大战,当天就解了高陵、标阳之围。
白云军的小炮、子母炮对蒙古兵的打击虽然没有达到大量杀伤人马的效果,但蒙古军对于能在数十、数百丈外就能成片地杀伤人马,而自己却连人也看不到的处境大为恐慌。这些从来没见过这种火炮兵器的蒙古骑兵和汉军们军心动摇,一旦有火炮的子窠落到本军战阵中,便是惊慌失措,金兵一到就一触即溃大败亏输。窝阔台与拖雷前些时候曾听塔思、宴只吉台跟史天泽三人都报告过,说是金国在守城的战斗中,曾经使用一种名为“轰天雷”地新型利器,一发便能炸死数十上百人。此际见势不妙,两人一商量,都认为在没有想出应对这种能在野战中使用的“轰天雷”办法之前,必须避其锋芒保存实力。因此,下令蒙汉军一体退出战斗,以避免重大的损失。窝阔台、拖雷兄弟俩立即率蒙古军退往耀州的三原县。在移刺蒲阿与完颜合达的大军进至太白渠,水战队才发了一通炮,就丢下所有地辎重粮草,退往耀州治所华原县,连夜过同官县(今铜川市西),绕道同州的白水县,一路由拖雷率军逃往延安府,一部窝阔台所部从原路东渡黄河回转平阳。
此时,移刺蒲阿、完颜合达接获急报:位于冢岭山的蓝关(峣关)被蒙古名将速不台攻破,蒙古军过商州杀往虢州,屠卢氏、朱阳二县,同、华二州也多有县镇被残,请求派兵支援。完颜合达立即派完颜陈和尚率其所部忠孝军,带五哨配上了战马的白云军小炮队赴援。
四月十六日,忠孝军大破正于蓝关附近抢掠的速不台所率六千蒙古骑兵,一直追杀到倒回谷为止,这是速不台平生横行欧亚,第一次吃败仗。忠孝军再过冢岭山将蒙古兵和蒙古汉军如同鸭子般的直赶入渭水,斩杀四千二百余级,俘蒙古汉军三万余人。
四月二十日。蒙古十多万分散于各地大掠地大军,被金兵消灭了四万多人后,全线溃退,让出临兆、凤翔、庆原、京兆、鄜延五路。为了逃命,各地地蒙古汉军连他们已经占领、经营了数年、十数年的临兆路,德顺州、环州、保州等十多个州县也弃之不顾,全部交还给了金国。
至此,这次京兆、凤翔大战以蒙古兵大败,金国收复五路所有州县而告终结。
绍定四年(1231年)三月,金兵与蒙古军在京兆路、凤翔路一带打得热火朝天地时候。位于南京路豫西丘陵山地南边的邓州顺阳县东北的渚阳村一带山里,也发生了一场规模不是很大。但却同样是让人惊心动魄的生死血战。
三月初八在河南府为金国的军政大员们演试过小炮后,完颜合达对这支由十几岁孩子组成的军队大感兴趣,私下里要乞石烈牙吾塔给他引见这支小孩军队的官长。完颜合达又哪里知道,那三个才十来岁的小孩官长中,有一个人他是不愿意见,也不敢去惹会刺得人鲜血淋漓的扎手货呢。
被完颜合达纠缠得无法脱身的乞石烈牙吾塔只好告诉他。
三个孩子中有一位便是金帝地亲生女儿南国公主完颜幻云,并要其自己去与南国公主见面。
完颜幻云像跟屁虫一样拉住的另一个稍大地孩子,正是私自用林强云的金牌调了防沙战船,带着一军小孩儿兵欲去邓州救人的沈南松。当他从完颜合达嘴里了解到南下邓州已经走错路时,马上便明白宋焕章是想将他及孩儿兵拖在河南府与京兆府。沈南松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完颜幻云向完颜合达探清了去邓州应该走的路程。第二天一早沈南松率军上了搬空了的漕船,回头到汴京,由惠民河放船至凝水再下到许州(今许昌市),然后上岸走陆路经襄城、叶县、方城、南阳、邓州再转道北上,于三月二十五日到达顺阳县。
沈南松他们的孩儿兵比先到地五哨护卫队。足足迟了七天的时间,也幸亏这一千多小孩儿兵赶到,恰恰封住了即将被逃掉的蒙古骑兵,把被围困在一个山谷里即将脱困而出的五千多蒙古军和一千多绿林好汉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又乖乖地缩回头去。
雩都徐家在江湖上虽然不敢说能有一呼百应的强大号召力。却也是大有名望的武林世家。自去年十二月得到两个儿子传来急信,说明了黛丝娜姐妹被鞑子细作劫持的情况后,徐子丹一面发出江湖帖广邀好友,同时带了女儿徐兴霞亲自从临安赶到建昌军主持救人大计。
总算还好,二月初在袁州救出了荷丝娜,算是完成了三成的任务。从擒获的贼人口中。拷问出黛丝娜确实怀有身孕。并已经被另一伙贼人带着由荆湖路北上。徐子丹与项慕林、谢衍立即分头往荆湖南、北两路赶。
好在陈君华回到临安后立即就传出了追杀救援令,双木商行的店铺和特务营地探子细作遍布天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查出有可疑的江湖人假扮行商,带着一个不明面目的神秘孕妇取道襄阳往金国的光化而去。徐子丹与项慕林、谢衍合兵一处,一路寻踪觅迹追查,终于在二月中将吴四英一伙追上,把劫了人地蒙古细作困在顺阳县渚阳村左近倚松堡的一个小侧堡内。
此时,徐子丹身边应邀前来助拳的亲友们,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余人。项慕林、谢衍所率的除两什亲卫、二百余护卫队员外,特务营的探事细作也来了近五十左右。双木商行一方的总人数超过了四百大关,他们在渚阳村十五里外,通往倚松堡垒地路侧一个小山左边脚下地山溪旁设立起老营,分兵封锁倚松堡垒的三个主、侧石堡。
二月中至二月下旬,有冲着双木商行悬出总额为十五万贯赏格而来,也有目地不明或是前来看风色的,总数高达六百多位在金、宋两国打野食的江湖豪客,也一路跟到了顺阳县。而且四面八方还有闻风而来的各路英雄豪杰络绎于途,全都往这顺阳县兼程急赶汇集。到达目的地的人们各自散落于倚松堡外,把一个倚松堡垒和它地两个侧堡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也没法钻出包围圈去。
一时间。顺阳县境从县城到渚阳村一带群雄毕集,各路牛鬼蛇神四处活动拉帮结伙,十多天下来也结成了二十多个松散的利益集团。当然了,有些武功高强,自认可以凭本事达到目标的独行盗,以及不屑与江湖末流厮混的高手是不会与人结伙的。
再有,一些前来想为天师道和双木商行尽些心力的江湖隐逸高人,为达到出其不意一击得手救出人质的目的,只是匆匆与徐子丹通了下气,就离开自行活动。这些人也是在附近山区游走探察。为救人做好前期准备。
十五万贯银钱是个什么概念,一般人可能不法想到。但这些在江湖上讨口食的侠客、浪人、大小贼盗们仔细一算就会知道,这些银钱兑为铜钱将有二万四千七百五十婚,折成银子两千六百七十多斤。就算换成最贵的金子,也将有二百三十四斤多,请人挑都要四个挑夫才能运回家去呐。
天下间混口食地江湖人,无论你是变戏法、做木偶戏。唱诸宫调、鼓子词,演杂剧、南戏,还是说词话、讲史、话本的,也包括闲汉、偷儿、骗子,还有凭着自己的力气、武功、其他一技之长谋生的路伎、浪人、盗贼、侠客等等,他们的身上一般都不会有很多银钱。除了家有恒产的大侠以外,普通的江湖人能有数十、数百贯钱就算是很富的了。对于双木商行开出地十五万贯天价的赏格,就算是只能得到百分之一的一千五百贯,稍稍节省一点的话,足够五口之家任什么也不做地吃上十年的安稳饭了。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又会有谁能不动心呢。
为银钱而来的江湖人各有打算,各个大小集团的主事人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觉得势力差不多之后,便开始行动铲除竞争对手,以便能让自己的集团得到最大地利益。进入三月以来。
渚阳村附近的山区群魔乱舞,除双木商行、徐子丹的人不曾受到波及以外,山上、田野、林间各地拼杀打斗时有发生,一片腥风血雨笼罩了上百里方圆。
倚松堡位于渚阳村西一处石山半坡,它的小侧堡距主堡有百余丈,只有一条能通行一人的羊肠小道相连。侧堡和主堡一样。以条石砌筑地堡墙十分坚固。虽然侧堡里连吴四英等十多个细作在内仅二百人不到。但吴四英手中有怀了五个月身孕的黛丝娜作为人质,项慕林、徐子丹他们只有三百余人。投鼠忌器不敢、也无法进行强攻。
另外,倚松堡的主堡内除堡主插翅虎秦飞虎四兄弟外,还有招纳来的贼伙部下八百余人,可以对侧堡进去支援。更麻烦的是,项慕林他们所带的雷火箭一路已经用去了大半,到顺阳时只剩下二百余支了。
依徐子丹看来,吴四英这厮算得上真正是神通广大,双方在倚松堡相持了不到一个月,零零散散地就有二百余个武功高手到达,冲入倚松三堡为其出力。
这倒不是徐子丹和护卫队没有能力封锁进堡地道路,而是探清了倚松三堡几乎每月最少要出动一次,或是到某地打劫抢回一批钱粮,或是到附近城乡购买相当数量的粮食,以维持男女老少近两千人地生计。徐子丹和项慕林、毫微秒都认为,放人进堡不失为一条好计,只要困住倚松三堡,不出一个月堡内的粮食就会吃完,到时候即使不去攻打,倚松堡内的贼人和蒙古细作们也将饿得头昏眼花,很快就要束手就擒。
三月十八日巳时初,各路明岗暗哨已经分派出去换班,好不容易闲下一会的徐子丹和徐兴霞父女俩相跟着走出老营,信步往小山包上走去。
已经没有凉意的强劲山风吹在身上爽爽的很是舒服,衣袂啪啪的拍打父女两人的身体,太阳的光线让风吹得没了多少热量,晚春的感觉真好!
小山的另一侧,有几个身上穿着千补百纳短衣破裤的浪人坐于山坡上晒太阳,互相间不时悄悄说上几句话。
“爹,你倒是说说,林大哥真的已经把那番女姐妹俩都收为侍妾了?”徐兴霞从两位兄长传来的急信中,得知黛丝娜已经怀上了林强云的孩子,心里就觉得发堵。她不但在父亲、兄弟面前叱骂番邦蕃人的女子,内心里更是感到自己吃了大亏,也为应君蕙、三菊这两位姑娘觉得委屈。此时没人在眼前,情不自禁地向父亲探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来。看到徐子丹摇了摇头没回答,心急的跺脚不依:“哪……你说,以后我……君蕙、三菊她们怎么办啊?!”
徐子丹目注右面两里外石壁半山上的倚松堡,语气庄重而缓慢地说:“孩子,不管林贤侄是否收了黛丝娜姐妹,你若是想要与三菊和君蕙一样得到别人的喜欢,那种大小姐的脾气一定要改改才好。唉,三菊和君蕙有理家管事之才……而你呢,除了会舞刀弄剑之外能帮林贤侄做些什么?此番但能出力将黛丝娜救回,也许……咦,这是什么响声?!”
一阵有如擂鼓般的殷雷声从西面传来,徐兴霞顺徐子丹的目光看去,只见近百丈处一群穿了护卫队战袍蓝背子的人向这里走来,更远的四五里外尘头大起,似是有大队人马往这里冲到。
徐兴霞取出那具小千里眼一照,高兴地叫道:“是……君蕙,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背箱子的人不认得。哎呀,糟了,远处有一队骑军出现……是穿皮袍的蒙古鞑子……天哪……鞑子在杀人,他们对让开路的行人不问青红皂白挥刀就砍,逃走的人也追上去不肯放过……
卷十?第十八章(下)
“快走,我去接应君蕙他们,你立即到老营去叫项哨长准备迎敌。”徐子丹“锵”一声抽出长剑拔步下山,话落人已经走下了丈许。
徐兴霞扭头就往山左狂奔,到了半山上见老营内有人出外探看,尖声高叫:“快报告项、谢两位哨长,有蒙古鞑子骑兵杀过来了……”
老营中响起一阵小鼓,战斗准备已经开始,徐兴霞脚下不慢,片刻就冲进营门。她见到谢衍大步朝外走,叫道:“谢哨长蒙古鞑子杀来了,你快带人去接应我爹,还有君蕙师侄……”
“蒙古鞑子?啊……你说什么,君蕙姑娘也来了,她在哪里?”
“就在外头百十丈……”
还在整队的项慕林听了徐兴霞的话不由大急,一把取下背着的火铳,大吼:“弩兵准备好雷火箭守住老营,火铳兵随我出营去接君蕙姑娘。快,快走!”
营门外有人惊叫:“狗头旗……不对,狼头旗,是探马赤……这些骑兵是蒙古人的探马赤青狼军……大家快逃……”
五十多名火铳兵动作迅速地冲出营门,跳下挨住原木竖起的栅墙挖出四尺多深的壕沟隐身。
徐子丹左手紧夹住一个褴衫中年文士领先急奔,二十余名护卫队员随后跑近。
项慕林急叫:“快进入营内靠栅墙内避箭,千万不要露出身体以免受伤。各什准备,按顺序射击。
远在百余丈外的鞑子骑兵,一部转道朝渚阳村而去,另一部分则冲向路边的护卫队老营。
取出千里眼,看到往大营冲来的这部分蒙古鞑子的骑兵没多少,大约也就是三四百人之间。但他们的战马却是数量极多,最少也在千匹以上。鞑子的骑兵速度很快。仅在眨眼间就冲到四十来丈内。
“婊子养地狗鞑子,别以为就你们的马匹多不值钱是不是,想用马匹来踹营么,这么几个人就要在我们的手里讨野火?嘿嘿,这样也好,我们缺的就是战马,却有的是子弹朝化外野人招呼,这就叫你们有来无回,做一场大大亏本的生意买卖。”项慕林咒骂了一回,向壕沟里的战士大声叫道:“传我的命令。将鞑子兵放近些,让他们到了大营门边挤成一团的时候再打。专射马上的人,尽可能给我将鞑子地马匹留下,也让我们这些步军过过骑马的瘾头。”
回头见到营门内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地树枝、柴火和其他杂物以为路障,鞑子兵的马绝对不能顺顺溜溜的直冲进营,心中大定之下不由暗赞谢衍办事的利索。估计他也是看到只有三几百外蒙古骑兵,想要将这些战马弄到手中吧。
“稳住。千万不要发慌,一定要让他们接近营门时再打他个措手不及。”项慕林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待到鞑子的人马进到二十丈了,他在扣下扳机的先一刻大喝:“射人留马,各什顺序射击!”
“噼噼啪啪”像炒豆般地火铳射击声一阵接一阵没个停歇,“希律律”的马嘶,身体摔落地的“篷篷轰轰”震响连成一片分不出点。
还在小山铡边晒太阳的那几个落魄江湖浪人,在徐子丹父女下山时就扯了好些草盖在身上,此刻看到的是数千蒙古骑兵分成两路朝渚阳村和山下的双木商行大营冲杀而去。几个人压低声音暗自为数十个双木商行逃命的人鼓劲:“快呀,跑快点别让这些蒙古人追上……啊。进了大门就赶紧关上呀……完了、完了,我说双木商行的人怎么这样笨呐,他们不懂营门大开会被鞑子兵一下就冲进去么……哎哟……躲在地沟里的人快逃命呀,怎么倒反探出头来让鞑子给看见了……想用棍子来打马脚么,这如何能打得了那么多……咦!怎么回事……哈哈。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阿也!双木商行的人用了什么兵器?”
三百余骑鞑子兵和他们的从马(备用马)一起冲锋,看起来像是有一千多骑。只见鞑子兵将将冲到双木商行的大营外十多丈,马上就要冲入营门时,不知什么缘故他们却把速度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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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山上的高处能看得很清楚。没有刀枪。每人只提着一条黑棍子,躲在双木商行老营外壕沟里的数十个人。非但没有像几个浪人想的那样转身逃命,反而露出头来将手里地黑棍子伸出壕沟外。但见那些人的黑棍子喷出一股股的白烟,马背上的鞑子兵纷纷往地上掉落。而没了骑士的战马,却还是顺着畅开的大门往里挤。开始时营门口地马匹还挤成一团进退不得,不一会便有马匹朝内里走去。很快,数百匹马就被吞了进去,消失在双木商行地老营中。
仅仅一刻时辰不到,三四百鞑子兵便被打下马背一大半,后面的百余个鞑子兵一见情况不妙,立时便使出了他们惯用地手法:打不过就跑。一阵牛角号声响起处,几声大叫喝叱中,没死的鞑子兵们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往来路狂奔而去。就在这一会子的功夫,又有二三十个鞑子背部绽出朵朵红花被打下马。
鞑子兵一逃,可让护卫队员和徐子丹他们这些大侠们高兴透了,身具武功的大侠在徐子丹的招呼下,猛扑落马的鞑子兵,凡是伤而不死的扯下其腰带绑起提到一堆。护卫队员们则抽出腰刀,欢欢喜喜地冲向那些失去了骑士的马匹,拉起缰绳就交给专人牵着,再转身去抓其他走散的战马。看到有鞑子兵的尸体,不论有否死透,先砍上一刀再说,他们牢记陈大帅和局主的命令,任何时候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先,绝不让一丁点隐患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嘈嘈杂杂的忙乎了近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出了好几身大汗,这才将完好的战马抓到手里。接下来掩埋尸体,开剥死伤的马匹,派出硬探查察敌情,审问捉到的鞑子俘虏又是一通好忙。
被抓的二十多个蒙古兵中,既有真正地蒙古人。也有党项人、契丹人、女真人,甚至还有两个汉人在内。
徐子丹等人从俘虏的口中得知,这支由孛鲁的次子、现任国王塔思的弟弟、年仅十九岁的速浑察所率的探马赤青狼军。他们从京兆府路卢氏县赶来,为不惊动这里的官府与守军,仍在夜间由已经废置了百多年的原淅川县城对岸悄悄渡过淅水,连夜屠绝淅川废城内的一百八十多户住民,一路偃旗息鼓潜行,并实行屠村灭口之策到达这里。他们是奉蒙古四王爷拖雷之命,来顺阳倚松堡接应吴四英等细作,并负责将双木商行东主的怀崽女人送回拖雷大军中。俘虏招供。这支军队地前锋为一千五百探马赤青狼骑兵,后续还有三千契丹糺军和三千蒙古汉军。为了隐密行踪。估计步军将于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日到达此地。
“这下我们有麻烦了。“项慕林皱起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们现在只有四百人左右,根本没法子对付七千多人地步骑鞑子,这要怎么办才好?”
半个时辰后,派出去探察的硬探带了两个村民赶回来报告。蒙古骑兵正在渚阳屠村,在这两个多时辰内,留在村里共还有三百余老少男女人,现时除了还有听到些女人的哭叫声外,村里不见一个百姓民户的身影。这两个人也是渚阳的村民,只因刚巧出外锄田准备下种才逃过一劫。他们说,今天出村做田事的约为六七十个青壮,他们亲眼看到有二三十个在村子附近地村民被鞑子所杀。
面对这样的情况,项慕林、谢衍想不出什么办法,徐子丹与他的三个子女也是一筹莫展。其他的那些来助拳的大侠们只会动刀动剑一对一的拼命搏杀,要他们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么,却也是束手无策。
项慕林立即吩咐人叫上那两个逃得性命的村民,让他们尽快找人四下通知附近的村庄,要所有人都先离开村子到稳妥处暂避一时。待将蒙古鞑子消灭或打退后方可回家。
双木商行的三位主事人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到未时左右,临时用树枝树皮搭盖起来的小屋外,猛然响起的一声“报告”把项慕林和谢衍吓了一跳。
“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项慕林没好气的大声喝问。
“项哨长,我们根据地派来地援兵到了。率军来的纪积厚将军听说了有蒙古鞑子大军到渚阳村。便让部队停在上张村。李将军派来的信使在此候见。”
项慕林一听大喜。抢步冲出房门,嘴里叫道:“快快请信使进来……”
谢衍和徐子丹相对看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可以放松一口气的神色。
得到特务营部将纪积厚率五哨护卫队,带了三十架小炮和数百枚子窠赶到的确实消息,这里主持救人的主要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军内地位最高地纪将军身上。项慕林和谢衍商量过后,带一什亲卫与徐子丹带地二十位高手,骑着刚到手的蒙古马,将已经做好地沙盘小心翼翼地抬往十五里外的上张村。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多个护卫队员歪歪倒倒的骑在马上,每人牵着数匹马也朝上张村走去。
“经过一个多月来的探察,这里的地形我们完全摸索透了。”“将军请看,这里是被蒙古鞑子屠杀过,现时还驻扎在内的渚阳村。它的西南方十七里的这个石壁关腰上,并排建了三个极为坚固的石堡。主堡在中,一北一南两边相隔百余丈有两个能容三四百人的小侧堡,各有一条小路通往主堡。三个堡寨都是易守难攻,可说得上是固若金汤。”
纪积厚眼睛盯住沙盘,边听项慕林介绍边点头,待他的话声一停,便出声问道:“照这样看来,贼人们手里有人质,我们即使有了小炮和雷火箭,也不敢贸然动手。
那么,若是鞑子们要带着人质往外逃的话,从倚松堡垒出去有几条路可行?”
项慕林想了想,用一根小棍子指点着沙盘说:“倚松堡出来往外共有三条路。一条是堡内下来后能骑马行车的大道,顺淄水而下可直通五十里外的张村镇。这条路走三里,也就是我们的老营往南一里左右,另有岔道向东拐入十四五里外的渚阳村。而下来这里,就是我们现时所在的上张村,从这里分出三条路。一是南下张村镇,二是回头北上到内乡县,第三条则往西偏南一点通到顺阳县。熊耳山这一带的丘陵山地因人丁稀少,到处是林木山藤雍塞地原始老林,除少数几条本地樵夫、猎户行走只容一脚踩踏的山径,能走入山里三五十里外,基本上是走不通的。
另外,倚松堡下来转道渚阳村朝东有大路通南阳县;往北面,百多年前也曾有过两条可到河南府、内乡县的山间樵径。其一是朝正北方向沿淄水主流直上,翻过整座熊耳山。从老君山东南侧走,没有迷路则可以从汝水下到凤牛山寨、伊阳山寨。可达汝州;或寻到伊水上游,顺流而下可达嵩州再到河南府。另一条则朝北偏西由淄水上游支流走,钻七十里老林能到内乡县。不过,这两条路就是本地的樵夫猎户,每天也只能行走十多里地,没有精熟山里情况的猎户随行指引带路。肯定会迷失于熊耳、伏牛两座大山里,任何人也不能活着走出山地丛林。依属下想来,蒙古鞑子绝不可能从北面逃逸。”
纪积厚指着淅水边、顺阳北面的一处地方问道:“从沙盘上看去,这个谷地倒是个围困鞑子的好地方呐,此地何名,你们可曾将这里的地形完全探明了么?”
项慕林呵的一声笑了:“这地方纪将军就是不问,属下也是要说地。由顺阳县往内乡县的大道沿淅水河而上,北行十里即是马蹬山。纪将军所问此处名为野猪洼,里头全是长满了野草地湿地,除几个不大的小岗可让人坐卧外。大部分地方人走上去可陷至膝部,战马进内再无法跑起速度。山谷正好在路东位于马蹬山南麓,只有四条出谷的通道,实是个围困鞑子步骑兵的好所在呐。”
纪积厚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沙盘,半晌后方出声:“唔。地方倒是相当不错,可惜我们的人手太少,否则就好办了。看来得马上通知邓州和南阳两城做好防守地准备,免得鞑子去他们那里攻破城池得到粮草给养补充。来人,传各哨长全都来此听令。”
在各哨长依令前来听令的同时,数骑刚得到的蒙古快马驮着它们的新主人。两骑一路的分别往邓州所辖的顺阳、内乡、南阳及治所撤城急驰而去。
当日酉时初正之间。顺阳县的县令和县丞两位大人接获一纸军令,朝庭新建“白云军”所部将军纪积厚发出的严令:一股万人左右的蒙古兵已经深入邓州境内。在此国家危亡的紧急关头,要求顺阳县城立即整顿城防,马上让本县所有地村镇坚壁清野,并于两天内征集两千本县民壮带上锄铲刀斧等工具听从白云军调用。
县令和县尉两位大人不敢怠慢,连夜颁发坚壁清野、紧急征召令,派人送往县辖各村镇;县属所有各衙差役、吏员,坊里长耆全被召用,清点验查县属甲杖库的所有兵器,由民夫运往城头备用;强行动员全城内外的丁壮整治修补城墙、拆迁城周一里以内的房屋、伐掉会影响守城的大树灌木。
三月十九日辰时,被经过此地地蒙古兵惊吓了两天都没睡好的内乡县令、主薄、县尉等几位父母官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有一点不同的是,命令要求内乡县征召来的民壮自带工具,立即集中到马蹬山南麓的野猪洼谷口听用。
三月二十日,顺阳、内乡两各有一队白云军蒲辇(女真军制,每个蒲辇满员为五十人)在其勃堇(长官)率领下进入县城,并于城头设下了数个据说是什么炮地法阵。另有数个小校出示纪将军地手令,要两县派出吏员随其一起将征集到的民壮带到野猪洼,指派了民壮们应做地事情后还在当地监督查验。
三月二十二日,邓州白云军总领纪积厚率三哨护卫队来到野猪洼,急调内乡县六百守军到马蹬山助战。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由本地二百余猎户组成的的探事斥候传回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昨天,蒙古兵接到他们要带走的数十人后,趁倚松堡的盗贼们不备,一举夺占了大小三堡,将堡内的九百多盗匪和六百多贼盗家眷屠光,抢走数十年来所积的金银,连同堡内的粮食一并搬个精光。事后,鞑子们还放上了一把火,将倚松三堡烧成了一片白地,只余一个空壳还在。
当日下午,再次传来的消息:昨天下午蒙古鞑子已经拔营离开倚松堡,看他们的行进方向朝南后又转道向西北,正是往内乡县的方向而去。
当天入夜,又有消息传到:蒙古鞑子步骑大军昨天出了上张村北行不到十五里,在一个峡谷内被白云军堵住,夜里被袭击死了不少人马。今天上午,鞑子兵向山上冲击了十余次,连草草垒起只有七尺高的的土石墙都没碰到,就丢下了近千具尸体。
三月二十五日中午,心焦气躁的护卫队员们终于等到他们盼望已久的消息:“蒙古军已经知难而退,以骑兵为前锋,步军紧随其后转道向顺阳。现时已经到达顺阳城东五里,半个时辰后将抵达野猪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