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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一载犹豫,却至今未有同房。
燕奴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面却承受着巨大压力。以前的小乙,看似刚强,实则内心脆弱。他只有不停的用争强斗狠来证明自己的强硬,但恰恰是选错了方法。
而今的玉尹,不再争强斗狠。
可燕奴却能够感受到,玉尹内心中的刚强。
那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一种刚强,偏偏最是能打动女儿家的心。
午后的庭院,显得很清静。
暗金在门口呆的久了,有些不耐烦,便踩着小碎步,跑进了院子。院子里冷冷清清,不见人影。房门紧闭,让暗金也感到有些茫然。肚子好饿!暗金在站在墙边,扯下了墙上的荼蘼花花藤,嚼了两口之后,噗的吐在地上,而后摇头摆尾,甚是不满。
它犹豫了一下,便朝着那卧房走去。
在门口,它停下脚步,用硕大的脑袋撞击房门。
门并没有落闩,故而只轻轻一撞,便把房门撞开……暗金把大脑袋伸进了房间里,可没等它看清楚状况,便听到一声高八度的刺耳尖叫,而后一团黑影便飞过来。
那尖叫声,吓得暗金希聿聿一声长嘶,立刻把头缩了出去。
它不安的在院子里打着响鼻,不停发出希聿聿嘶鸣……片刻后,就见玉尹披着衣服,从屋中走出来。
暗金看到玉尹,顿时心安了。
忙跑过去,把大脑袋往玉尹怀里蹭。
“暗金莫怕,你跑进来作甚?
哦哦哦……是不是肚子饿了?这家里可是没有草料啊……九儿姐,家里可有什么吃的?”
玉尹回过头,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便见燕奴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
她衣衫有些不整,发髻略显蓬乱,脸上带着些春情,更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走了两步,燕奴便停下来,扶着门框,显得很不舒服。她弯腰从地上捡起木枕,羞怒的瞪了玉尹一眼后,却又露出惊奇之色,“马?这可是好马?小乙哥又从何得来?”
“唉,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不过暗金怕是肚子饿了,家里可有什么东西让它裹腹?”
燕奴迈步想要跨过门槛,可是这一抬腿,顿时眉头一皱,忙又轻轻放下腿来,靠着门边,扯了一张长椅坐下,“家里何曾养过牲口?而且这……它叫暗金是吗?它的口粮,肯定和普通牲口不同。奴记得厨房里好像还有些黑豆饼,你去找一找看?”
黑豆饼?
玉尹揉了揉鼻子,拍了拍暗金的脑袋,示意它安静一点。
而后直奔厨房而去,留下暗金站在院子,好奇的看着坐在门口的燕奴。而燕奴,也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它。虽然不太懂马,但小时候燕奴跟着阿爹周侗也去过不少地方,而且还认识了一个养马的行家,所以对这相马之术,也颇有几分造诣。
暗金乍看,毛色驳杂,不是什么好马。
可如果看它的骨架,还有头型,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还记得那位相马行家说过,马头欲得高峻如削成,又欲得方而重,宜少肉,如剥兔头……如果以这个角度来看,暗金倒是颇符合良马标准。可再仔细看,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马,应该是好马?可怎地看着,总让人觉着不太顺眼呢?
燕奴想着,便慢慢起身。
暗金见燕奴站起来,二话不说,哒哒哒退后了两步。
强忍着两腿间的不适,燕奴迈步走出房间,伸出柔荑,脸上也随之露出几分笑容。
也许是这笑容,让暗金放松了警惕。
燕奴走过去,正要仔细观察,却听到玉尹的声音,“九儿姐,怎地跑出来了?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坐下来歇息。暗金过来,先填饱肚子,明日再去为你准备草料。”
听到玉尹的声音,暗金立刻来了精神。
它仰蹄踏踏踏一路小跑,便到了玉尹跟前。
见玉尹牵着辔头把它带到院子角落处的一个草棚下安置好,有把从厨房里找出来的黑豆饼放在暗金面前,拍了拍它那大脑袋。暗金顿时亲昵的用脑袋蹭了一下玉尹的手,便低下头大口的吃着黑豆饼。看它进食的模样,确是吃的极为香甜。
“小乙哥,这马从何而来?”
玉尹见暗金就食,也松了口气。
他走回来,从矮桌旁边扯过了长凳,扶着燕奴坐下。
燕奴倒是很享受这种照顾,坐下来后又说道:“方才奴看了一下,暗金头颅高峻犹如削成,虽看不出是什么马,但想来也不会太差。只是看它模样,好似军马。”
玉尹在燕奴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暗金原本便是军马。
只因老迈,故而不得喜,才被卖了出去。至于我得此马,也是一个巧合……对了,罗格和冷飞可曾告诉过你?”
燕奴点点头说:“罗德和冷飞两个多月前回来,说了你的事情。
奴当时真个担心死了,你怎地和契丹人搞在了一起?而且还跟着他们,跑去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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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
玉尹已记不得,今天他说过几次一言难尽了。
于是把他在漠北的经历,简单讲述一遍。不过掐头去尾,玉尹省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在阳曲那一夜,曾和余黎燕独处一室;比如余黎燕是一个女人,比如……
有些事情,便在心底沉淀就好,何必都说出来?
燕奴听得是心惊肉跳,特别是当她听玉尹说到金河泊那一场血战的时候,下意识抓紧了玉尹的胳膊,小脸也变得煞白。不过,在玉尹说到他遇到耶律大石,并且从耶律大石口中听说了玉飞被害的真相时,忍不住惊呼一声,伸手捂住了小嘴。
“九儿姐,你这是怎地?”
燕奴脸色煞白,轻声道:“未想害死阿翁的,竟然是唐吉。
小乙哥有所不知,你离开后不久,也就是三五天吧,唐吉就来了!当时看他听亲切,言语间颇有关怀之意。不过当时安叔父说,他是心怀鬼胎,恐怕没按什么好心。
奴还以为,安叔父是不喜欢他,和安叔父还争执两句。”
玉尹突然打断了燕奴,“说起安叔父,怎地不见他在?”
“呃,安叔父前几日遇到了一个老朋友,所以这几天找他那位老友去了……”
“老友?”
“嗯!”燕奴点了点头,轻声道:“听安叔父说,他那位老友是官府中人,好像是什么武奕郎都统领,职务貌似不低。不过不在城里差遣,好像是在牟驼岗那边一个什么御营里勾当。安叔父走的时候也只是交代了一声,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
武奕郎,都统领?
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玉尹而今已不是刚重生来的那个菜鸟,对宋朝的官制,也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所谓武奕郎,是武官名,级别为从七品,在诸司副使中,级别最低,是个虚职。北宋重文轻武,无关没有一品。自宋神宗改制以来,品内武官共分五十三阶,这武奕郎位列四十二阶。说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高位。水浒传里,那些被招安的梁山好汉,大都被封了武奕郎。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武奕郎在宣和年间,早已经泛滥。
倒是都统制这个职务有点意思,是个实职实缺。
只是,玉尹可记不得牟驼岗那边有个什么‘御营’。想来这地位,应该不是太高。
“九儿姐刚才说,唐吉来过?”
“是啊!”
燕奴点头回答道:“奴最初对他倒是印象不差,毕竟快活林的时候,他曾帮过小乙哥。后来安叔父说唐吉这个人有点不可靠,奴虽不觉得,但也多了几分小心。
不过后来唐吉便没有再出现过,奴也不方便去打听他的事情……小乙哥当知道,五龙寺的供奉们,多是皇城内等子出身。奴若打听他的情况,岂不是犯了忌讳?”
玉尹听罢,连连点头。
“九儿姐幸亏没去打听,弄不好便会打草惊蛇……对了,他来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多是些恭维阿爹的话。
对了,他对那罗汉桩倒是有些兴趣,还询问了一些罗汉桩的事情。奴当时也不好回答,只说是小乙哥练功所用。具体如何练习,奴也不太清楚,他便没有再问。”
玉尹的眼睛,顿时眯起来。
他想起当初李宝说过的话语:唐吉帮你,未必便怀了好意……
难道说,这唐吉帮他,真的是为周侗真法而来?若真如此,唐吉听说自己回来,必然还会出现。嗯,那厮已练到了第四层功夫,真个要面对,恐怕也是个麻烦!
“小乙哥,怎地不说话了?”
“呃,没什么……只是在想,若唐吉再上门的话,该如何应付。”
“小乙哥可要多小心……唐吉是内等子出身,已练到了第四层功夫……这第四层功夫和不一般,你而今……咦,小乙哥你,你,你好像已经练成了第三层功夫?”
玉尹忍不住笑了,“怎地九儿姐现在才发现?”
安道全可说过,练不成第三层功夫,便破不得身。
自家既然……当然练成了第三层功夫!
燕奴似乎听出了玉尹话语中调笑之意,顿时粉靥羞红,伸出手来,轻轻打了玉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