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明瞭

“砰”地一声关上了石门,下层发生任何事,似乎都与三层无半点关系了。凌常彦郁闷道,“你说,来的时候,看着塔有几十层,直通天上。要是再遇到什么怪物,我们也不能够再分散了呀...”

羽皇轩惆怅若思,忽而道,“对,我们不能再有分别了...”,他一双大眼紧盯凌常彦,手也死死拽着,不让凌常彦往后退,“你干嘛?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当然不想死咯...”

羽皇轩回过神来,“我不会让你死的!”,凌常彦傻笑一声,“嚯!大情圣羽皇公子担心起我来啦,你可有好些姑娘家要记挂呢...”,听及此言,羽皇轩恍然大悟,顾不上回话,便往前走了。凌常彦苦笑不已,“才刚说完,果然是个情种...”

这一层很宽广,似乎怎么也走不完。明明窗户离得不远,却是怎么也接近不了,不必说,又是幻术惹的祸。

凌常彦猛拍脑门,“对了,当一个人陷入困境的时候,只有不受制约,才能走得出去。”

羽皇轩不明其意,凌常彦笑道,“看你也挺聪明一个人,跟我比,还是差得远啦。也罢,和你说说。一、我们可以打破这个古塔。可,为免断了后路,咱们不选。二、那就是反着走。越是觉得死路的地方,我们越要去。可,这里没有路,大概也用不上。三、闭上眼睛。”

羽皇轩闭上眼睛,才不过走了几步,便触到了边。凌常彦大喜,“果然,那里就是墙壁,其实地儿就这么大,我们一直在绕圈儿走!”,还没说完,凌常彦便这碰碰,那踩踩,走到一个地方,竟然消失不见!

羽皇轩惊慌之余,忙跟了过去,瞬即到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哇哇哇!这下可闹大了!”,凌常彦看着前面,居然是无垠汪洋,深不见底,不由得心慌。“这水下,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光是这么大的海,我就已经吓得不敢动了。”,凌常彦立马闭上眼,毕竟,做沧海一粟的感觉,确实不好。

脚下的立足之地开始摇摇晃晃,羽皇轩急道,“不行,要走了!”,说着,带着凌常彦便往前飞。凌常彦不睁眼还好,一睁眼看到深黑的大海,便又慌忙闭上眼,“这里也是幻阵,可我不知该怎么破了...”

羽皇轩笑道,“不必,我们到了...”,凌常彦脚一点地,看着前面的发亮的出口,确实是到了。刚一踏出门口,两人便跌下来,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不过是身陷一碗水中。

“鬼气更甚了!”,凌常彦不禁一惊,“那,怎么办?”,羽皇轩笑道,“放心,无论如何,我不会丢下你的。”,凌常彦没来由地觉得安心,低声道,“或许,我会先离开你...”

羽皇轩并没有听到此言,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个白衣人,白发飘飘,齐整端庄,单从背影来看,还以为是个女子,但在那人转身后,凌常彦瞠目结舌,羽皇轩疑道,“史玉祯!?”

“呵呵!公子还记得我啊,真是万幸呢...”,羽皇轩握气成团,厉声道,“你也变节了?”,史玉祯狂笑,那种样子,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哼!我只是来找人宣泄的!”

“大当家你...”,史玉祯看着凌常彦,叹了口气,“愚昧!难道你不曾见我在碧水密室里,拿到猫妖尾巴么?”,凌常彦这才醒悟,“大当家,那二当家...”

史玉祯叹了口气,目光流落的,尽是悲伤。尽管此人自私自利,却也掩藏不住那份悔恨和寂寞,“他死了,本来就没有预料他那么倔强,为了救我,不肯离去。唉,也怪我,没有告知他我有后招...”

凌常彦突然胸口一闷,眼泪流了下来,史玉祯叹道,“你也不必悲伤,我相信命数,他也一样。”

羽皇轩依旧没有放下机警,“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史玉祯冷笑道,“你也不必提防我,我来这里,自然是要找害我变成这样的人报仇,况且,我还有关于你的秘密没有说...”

“秘密?!”,史玉祯长叹一口气,背起手来,“唉,二弟说得对,很多事情不该做,更不该隐瞒。事已至此,报应什么的,我也不怕了...羽皇轩,你的父母,当年就是被我们三兄弟骗去沃海的。”

“呃!?你说明白了!”,羽皇轩怒气暴涨,而史玉祯也管不了这么多,细细说来,“我也道不明这些原由。当年,出于对碧水门的嫉妒,我们一心寻求强大之法。因此,我们答应了一个人的条件,谎报沃海遇难一事,令你父母身死,而我们,就会获得鬼气这种东西...”

羽皇轩正当追问,史玉祯却不给机会,接着说道,“然而,牺牲了门派,兄弟,自己也不像个人了,才换来这种力量,又有什么用处...倒是害了旁人...”

羽皇轩缓缓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双亲仍健在...”,史玉祯似乎松了口气,“如此甚好...那,你去吧,这里有我...”

羽皇轩还不明其意,凌常彦却一直看得清清楚楚,周遭有三十二只红眼,盯着三人不放。而史玉祯,显然是要与这些人一搏。羽皇轩摆开阵势,“我们之间,互不相欠,我不需要你帮...”

史玉祯苦笑一声,“我这也算不上帮忙,顶多是为自己出气。毕竟,我这身鬼气,也就这点作为了。不要让我难堪,走吧,晚辈...”

忽然旋起一股风,羽皇轩和凌常彦睁不开眼,就这么被送上了一层楼。余下史玉祯一人冷笑着,“你们也算倒霉,现在的我,可是不同往日而语。来吧,惊天动地的十六魔星,让我们把从前恩怨,一笔一笔,给算清楚了!”

“啊!”,羽皇轩按着胸口,一阵翻涌。凌常彦忙问,“是鬼气作祟么?”,羽皇轩艰难地点点头。凌常彦正想说些什么,却不料背后中了一招,鲜血直流,昏死过去。

“凌常彦!”,羽皇轩暴怒回身,却是一个女子站在身后,“小栾?!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的朋友,你大可冲着我来...”

“不行...对你...我下不了手...”,羽皇轩心一软,还想劝解,却被一阵寒风惊醒,转头看去,黑袍客一边大笑,一边飘身而至,“她说得对,你,得留给我才行...”

“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搅得天下大乱,每个人都因你而不好过!”,面对羽皇轩的质问,黑袍客也大方起来,“我嘛,我是因为看不得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所以才大慈大悲,了结你们...”

“哼!尽说胡话!”,忽然,羽皇轩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你,不是那家伙...”,黑袍客略有迟疑,“呵,我还能是谁...”

“那种腔调,那些话,只有一个弹琴的,说得出来...”,黑袍客轻笑一声,而后转为大笑,“果然,羽皇轩眼光毒辣,连这都分辨得出来...”,黑袍客褪下衣衫,竟是那屠杀羽皇家的琴师!

“没办法,你这人,我到死也忘不了!”,羽皇轩咳嗽一声,鬼气涌上心口,只得勉强说道,“我已经在你面前了,当年的事,你有什么借口,现在一并说了罢,我好看要不要留你一条命!”

“哈哈哈哈哈!留我一命?不用不用,你大可别留情。呐,你看,这是谁?”,琴师提着一人的衣襟,那就是章忧,看她昏厥,必也是受了伤。

“你放开她!”,用力过度,羽皇轩不禁咳了几声。琴师冷笑道,“你现在被鬼气擒服,这幅孬种样子,还想要我听话,难啊...”

“你...”,琴师笑道,“我怎样?告诉你,你爹当年风光无限,唯独把我晾在一边,我又有哪里输给他了。只不过是身为下仆,难道就不能有出头之日。虽然,你娘对我好些。可她偏偏也嫁给了你爹,教我怎么能不恨!”

羽皇轩咬着牙,“不过就是因为这种无意的缘故,你居然就害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琴师怒道,“对你来说,自然无所谓。可我,终日郁郁,和谁说去!谁谁谁死了,也都跟我没关系,一切自有命数...”

“可恨!这些个道理从你嘴里说出来,竟如此地让人生厌!”,琴师冷冷道,“那好,废话也不多说了。如果你能把心爱的人抢回去,那就来吧...”

羽皇轩顾不得鬼气噬心,看着章忧,只得奋力向前,但才不过迈出一步,栾晴心便举剑来刺,“放心,我不会伤你要害的...”,羽皇轩猝不及防,要是中了这一剑,必将前功尽弃,与死了无异。

“嘿嘿!好兄弟就是...永远...也会挺立在你的背后...呵...啊!”,羽皇轩几乎要昏过去,眼前一幕,居然是凌常彦爬起身来,挡住这一剑。

本来这一下,栾晴心是算准了的,最多穿透羽皇轩的腰间,开朵血花罢了。可凌常彦这么一来,身子还未站起,摇晃不稳,竟是被刺中了胸膛,血在滴淌,呼吸渐弱,回天乏术...

“啊!啊!啊!”,几乎要疯掉的羽皇轩看着凌常彦的尸身,不断地大叫着,说不出话来,捧着凌常彦的脸,就是痛哭。

过了许久,哭得累了,他看向栾晴心,杀心一起,恶恶地盯着她,忽然一阵大力,折断了刺在凌常彦胸前的剑。栾晴心惊惧悲痛,不敢多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说着,她慌着跑开了。

“哟哟哟,真可怜啊,又死一个...”,琴师实在太嚣张,羽皇轩轻轻放下凌常彦,就在放好的一瞬间,消失不见。琴师惊慌失措,四下巡视,突然喉间一阵刺痛,说不出话来,一只手,直接穿透了自己的咽喉!

“你太多话了...”,羽皇轩的神色已是完全漠然,不带哪怕一点的感情。他把手缓缓抽出来,看着下一个入口,慢慢走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