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虽然后世某位着名的外国皇帝曾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在这个时代里,怀着成为将军的宏愿的小兵还是少数,多数人从军只是为了图个当兵吃粮,填饱肚子而已,当然这些高薪招募来的老兵们,倒是现在个个抱着到岭南抢钱抢地抢女人的想法,只是没几个人真的想着靠这仗能混上个将军。
王华强微微一笑:“本将得到朝廷的这个官职,是因为本将在江南平叛的过程中立有战功,也正因此,现在还在江南平叛的杨元帅放心地把本将放到这里来指挥岭南的战事,也不怕大家笑话,本将在去江南之前,跟各位一样,也不过是白身,就是普通百姓,可是在江南打了一个月,本将就升到了六品都尉啦!”
军中无戏言,尤其是在这种召集全军的场合,台下的士兵们纷纷动容,就连跟着王华强一起过来的那些苏州军军官,也都相顾失色,没想到这位王参军当时居然没有官职,直到前天才升到了六品都尉,更是有些人的眼里渐渐地升起了一丝火热的渴望。
王华强看到有些人开始动心,点了点头:“不错,大家应该可以看到,我大隋皇帝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我王华强在江南平叛立下军功,就能从一个白身百姓升到六品武官,现在有资格来指挥你们这三千健儿,这机会对你们也是一样,只要能做到和本将一样。你们也可以当都督。当都尉。甚至当将军!”
裴世矩也趁机上前高声说道:“王都尉说得对,皇上有旨意,此战中有得王仲宣首级者,赏官晋爵,还可以进京面圣!只要打过五岭,解番禺之围,剿灭叛乱,钱财。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官爵,你们的!”
裴世矩的话点燃了士兵们压抑着的激情,象火山暴发一样,所有的军士都以拳击胸,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人心魄的战吼,在这夹于两山之间的山谷中来回震荡,经久不息。
王华强等大家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后,眼光扫过整个台下。说道:“此次出征,不仅要消灭叛贼。还需行我大隋王化,让这些蛮夷见识一下我大隋铁军不仅是威武之师,也是仁义之师!
大军自即日起,实施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其中本将要特别强调,进入岭南后,不得随意洗劫抢掠蛮夷的村落,抓获的蛮兵蛮将,不得随意斩杀,更不可杀良冒功,战阵之上,不允许因为收割首级而擅离军阵,影响战斗,我军兵少,每战之后会根据战况尽量让人人有功。”
王华强今天说的话就是军令,虽然不少军士们心中打着小鼓,在想着为什么不让收人头了,但这一个月下来王华强已经通过各种手段让这些老兵油子们人人畏服不已,哪个还敢说半个不字呢。
王华强看了一眼沉默的台下,紧绷着的脸稍稍舒缓了一些:“大家不用担心,沿路的州郡被我军光复后,本将会酌情打开库房,分一部分库银给大家作为苦战的所得,而后面皇上的赏赐,也会源源不断,打到番禺城,消灭王仲宣后,本将保管各位都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王华强训完话后,看了一眼天色,一边的裴世矩低声说道:“华强,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王华强点了点头,手中令旗一挥:“现在,本将宣布,大军出征,目标始兴城周师举所部叛军!”
十天之后,离始兴城西两百多里的东衡州,个子中等,穿着皮甲,浑身上下到处裹着兽皮和羽毛,身上绘满了纹身图案的俚人大酋长周师举,正跟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汉人文士并肩而立,看着自己的手下们一次次地抬着云梯,向着远处的那座既不高,也不算坚固的城池冲击着。
城头又是一阵弩机响动的声音,一阵飞蝗般的箭矢洗过,断发纹身的俚人们再次扔下了几十具尸体,丢掉手中抬着的云梯,象潮水般地退回出发地点。
周师举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娘的,又退下来了,我就不信了,这破城就攻不下来!”
那个汉人文士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马脸长须,乃是任忠的侄子任瑰,在任忠所有的子侄里,他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这位任瑰,曾经说过:“我任忠所有的儿子都不堪大任,任家的希望就在这任瑰身上。”
任瑰从小丧父,被任忠养大,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灵溪县令,历练几年后当上了衡州司马,可谓少年得志。
隋军灭南陈的时候,任瑰曾经劝当时手握重兵的衡州都督王勇,找一个陈朝宗室继续抵抗,而王勇思前想后还是没有采纳他的主意,而是举城向韦洸的讨伐军投降,任瑰跟他那当了带路党的叔父不一样,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陈朝忠臣,眼见王勇不可靠,便孤身逃跑,流窜于岭南的穷山恶水,来往各个蛮部。
靠着他的一张如簧巧舌,跟任瑰私交不错,更有着独霸岭南野心的王仲宣终于起兵了,而任瑰则敏锐地看出作为岭北门户的始兴和东衡州(今韶关)的重要性,力劝王仲宣从围攻广州城的部队中分出两万人,交由南海俚人大渠帅周师举率领,北上抢占始兴和东衡州。
始兴的守军不战而逃,白白让出了这座岭南门户,而周师举在始兴开始听说了裴世矩正在长沙一带招兵,本不敢分兵出击,后来眼见裴世矩所部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人新到军营里从军,料那三千人暂时成不了什么事,便在任瑰的劝说下,留五千人守始兴城,其余一万五千名蛮兵全都扑向了东衡州。
王华强在上个月练兵的时候,做到了严格保密,在山谷大营的四周遍布哨探,任瑰派来的奸细根本无从得知军营内在热火朝天地训练备战,只是从长沙城那种不紧不慢,一如平时的气氛中判断北线无战事,便放心地回去复命。
东衡州城小兵弱,只有一个下州刺史李丰,带着五百多名老弱残兵在城中防守,由于这阵子周师举的蛮夷在始兴和东衡州一带到处烧杀抢掠,周围的几十个汉人村落都遭了其毒手,附近的不少汉人都逃进了东衡州,李丰从中间还挑出了两千多充满了仇恨的壮丁,靠着一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气势,加上守城时强弓硬弩的作用,这小小的衡州城打退了周师举一次次的攻击,屹立二十多天不倒。
此刻的周师举,正一肚子邪火,眼看自己这二十多天都拿这小小的衡州城毫无办法,部下的死尸堆在城下的足有一两千具,被丢弃和焚毁的云梯木杆更是不计其数,他狠狠地吼道:“传令前军,重新组织队形,半个时辰后,给我再次发动攻击!”
任瑰的眉头紧锁着,他摆了摆手,说道:“周帅,只怕这攻城得换个法子,这样硬打不行,白白地折损我军的士气而已,你看看城头那些欢呼的敌军,他们的士气已经起来,半个时辰后再攻,也是无济于事!”
周师举眉头一皱,纹满了图案的脸上肌肉跳了跳:“任司马,这东衡州原来也是你的城池,这强攻之法也是你出的,现在你跟本帅说这办法不管用,是在耍本帅玩么?”
任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周帅,只怪你的部下在这东衡州的周边杀得太狠,抢得太凶,让这城中人人都有必死之心,人心才是一个城市最强大的防御,现在城中人有必死之心,靠力攻怕是难了,我有一计,管保三天之内可以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