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林基带着两千多人马,喊叫着冲向了荆蛮军的营地,这些人里,混杂了不少新近入城的壮丁,民夫,他们身连基本的皮甲都没有,直接抄着木棍甚至是锄头,或者是挥舞着一些布满了铁锈的单刀,冲了过来。
一个名叫刘子聪的副将,也是刘林基的侄儿,官居这夷陵郡的鹰击郎将,一直是他的副手,一边骑马跟着挥舞着大刀的刘林基,一边说道:“叔啊,你说这苏定方是不是故意使坏啊,让我们带着这点人出来攻击蛮子大营,这不是送死吗?咱们凭什么听他的指挥。”
刘林基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子聪,管好你的嘴,苏将军是得了许郡守的授权,来帮咱们消灭蛮子的,他师父李靖,可是著名的兵法大师,当年连尚书令杨素都说李靖的兵法天下第一,苏定方哪怕只学到个六七成,也足够厉害啦。”
“这回在成都城,李靖靠着几万蛮子,能全歼五千唐军,还是庞玉这样的大将指挥的唐军,足够证明所言非虚。我想,苏定方敢夸下这样的海口,一定是有他的自信和把握的。”
刘子聪的脸色一变,凑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不,叔啊,这回你在他来的时候当面嘲笑过他,这小子会不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呢,故意让咱们出战,想要借刀杀人,让荆蛮把咱们消灭掉?”
刘林基的眉毛一挑,骂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多,城里一共五千兵,这回咱们带出来两千多人,要是给蛮子消灭了,他两千多人怎么守城?他师父让他来是要接收整个夷陵的,要是夷陵丢了,他回去还有命在?”
说到这里,他缓了缓,沉声道:“告诉你吧,这回苏定方给咱们的任务,是诈败,不是真打,一会儿叫那些民兵先,咱们的兵在后面摇旗呐喊,等到前面顶不住了,败逃,回夷陵去。”
刘子聪哈哈一笑:“听明白了,这一定是设了伏兵要伏击敌军呢,叔,咱知道了,民兵交给我指挥吧,您指挥咱夷陵兵,要咱败时鸣金。”
刘林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过我不鸣金,你看着来是,这些民兵有一腔报仇的热血,让他们自由发挥,这样败起来也会象一点。”
刘子聪纵马突前几步,大吼道:“十里八乡的老少爷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跟我冲啊,杀荆蛮子!”
冉肇骑着一头高大的披甲战马,冷冷地看着对面吼着冲过来,阵形散乱,不复队列的五六百名民兵,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倒是有几分拼劲,不过,靠他们想赢,简直是做梦。夷陵兵根本不敢前,只让这些民兵来送死,给我吹毒箭,蛇弩,一个也别放回去!”
三个时辰之后,夷陵城头,苏定方面带微笑,看着城外七八里处,漫山遍野,稀稀拉拉地逃向城的夷陵守军,而在他们身后,六千多荆蛮士兵,则挥舞着大刀与长矛,在后面紧追不舍,时不时地有夷陵军士给这些蛮兵追,还没来得及求饶,给砍倒在地,割取了首级。只一会儿功夫,起码给杀了数十人。
许绍的脸色有点发白:“这,这是诈败吗?好像,好像我们是真溃了呀。”
苏定方点了点头:“很好,刘将军他们做得很象,这是真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敌军才一路追了过来。”
许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快,快拉起吊桥,不能让败兵进城,不然,不然会让贼军跟着冲进来。城守不住了。”
苏定方微微一笑:“这样才能让敌军趁胜攻城啊,若不把他们从山林之间诱出来,来到这夷陵城外的平原,我的三百铁骑,又如何能秋风扫落叶呢?”
许绍不信地摇了摇头,看着城西北处的一块密林里,说道:“三百骑兵,真的,真的可以打垮六七千蛮子吗?我们夷陵兵马也有几百骑的,可是不好使啊。”
苏定方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三百骑,可是家师的亲兵部曲,这回大破唐军,是五百铁骑加二千吐蕃兵为核心。这些蛮子虽然勇悍,但是不列阵型,没有防骑突的手段,他们是利用地形,在山林之间可以伏击夷陵的骑兵,但在平原之,面对铁骑的侧击,毫无还手之力。”
“我是要他们兴奋地攻城,把侧翼完全暴露出来,等到他们完全出了林子后,再突然杀出,敌军必然全线崩溃,到时候,太守大人只需要清点首级与俘虏行了。”
许绍睁大了眼睛:“可是,可是万一敌军先一步冲进城怎么办?”
苏定方笑着提起了自己手的方天画戟:“有我和五十名精兵在,保管守住城门,太守大人,您看好戏吧。”
一个时辰之后,冉肇骑着高头大马,立于夷陵城前,他的身边是潮水般向前涌的荆蛮士兵,城外的原野稀稀拉拉地散布着许多夷陵士兵的尸体,城门大开,吊桥的绳索已经被砍断,千余名蛮兵已经冲在了城门门口,不停地试图向前涌,却是再也难进一步。
冉肇勾了勾嘴角:“奶奶的,想不到这城还有些硬点子,居然能守住城门,究竟是怎么回事?”
满头大汗的额尔赤说道:“有百余名隋军精兵,守在那里,立了栅栏作为掩护,为首一人,使一柄方天画戟,骁勇异常,带着几十名手下是守在城洞之,我军前挑战的勇士,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下走过十个回合,连我部落里的头号勇士拉克丁五,也给他一戟刺死了。”
冉肇的脸色一变:“拉克丁五也非此人对手?哎呀,城既然有如此能人,为什么野战时却要派出这等脓包呢。”
冉肇说到这里,咬了咬牙:“一个人再厉害也是白搭,哼,城门太窄,几个人可以堵住,传令,给我撑杆爬墙去,我看他有多少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