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一章!)
午时。
郡守府。
窦建德率军离开后,高畅重新入主了郡守府,饭后,召集了长河营校尉以上的将领,在郡守府大堂召开了临战会议。
他新收的家臣管平也得以入席其中,此时,正站在大堂前,神情显得有些畏缩,在他身前,一排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槊杀气腾腾地站在大堂前。
“管先生,请进!”
回到平原后,管平没有回醉仙居,也没有回自己在平原城的府邸,而是非常自觉地待在高畅居住的那所宅院里,一直没有离开,直到崔安澜前来请他参加会议,由于高畅现在没有分派官职给他,故而,崔安澜称呼他为先生。
“崔将军,客气了,您先请!”
管平谨守自己的本份,和崔安澜客气地推让片刻,这才走进大堂。
大堂内,该来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达了,那些将领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有点沉默无语,有的交头接耳,瞧见崔安澜带着管平进来,沉默的仍然沉默,交谈的不再交谈,大堂一片静默。
在这些人中间,有人认识管平,知道他的身份;也有人并不认识他;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他的人,都略显诧异地瞧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列席这次会议。
“各位将军,在下管平,不过是一个商人,承蒙主公不弃,收为家臣,在此,有礼了!”
管平双手抱拳,满脸笑容,向那些人拱手作揖,随后,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崔安澜则直直地走进了后堂。
“好说。”
众人纷纷向他回了个礼,其中,有人热情,有人淡漠,不过无论如何,没有人对他置之不理。
“拜见统领大人!”
薛仁贵和杨黑仔一左一右从后堂走出来,神情肃穆地分列在堂上席位后,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就像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的一般。
将领们纷纷单膝跪地,向着上方行着军礼,管平双手按在地面上,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
高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就像响在所有人的心上一般,他穿着常服,从后堂转了出来。
“今天,多了个财政总管,他对在座的认识不多,大家先做一些自我介绍吧!”
“是!”
大家齐声应道,互相望了一眼,由管小楼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骑兵营统领是校尉管小楼,弓箭营统领是校尉腾珏,长枪营统领是高畅以前的亲兵队队长诸葛德威,刀斧营统领是在平原投诚过来的校尉郭锋,斥候营的统领是猎人出身的萧万全,骁果营统领则是高畅的头号大将雄阔海。
现在,加上平原投诚的官兵,长河营的总人数有两千多,高畅把他们分成了好几个兵种,进行单独训练,然后,再训练他们的配合作战。
不过,现在,这些人还远远达不到他的要求,因为训练时间太短,训练量不足,这些人也不过仅仅能听从号令,晓得擂鼓进攻,鸣锣后退而已,就算,作为单个的兵种走上战场,也派不上大的用场,更不要说,各兵种混合在一起,展开配合作战了。
这些将领中,管小楼和腾珏一直就是校尉,现在,还是校尉,至于诸葛德威,他因为报信有功,窦建德升他做了校尉,故而,不再担任高畅的亲兵队长,转而担任了五百多人的长枪营统领,郭锋呢,他原本是官兵中的将领,平原被攻下后,他在杨元弘的命令下,投降了高畅,这人颇有几分本事,弓马纯熟,长河营中,只有寥寥几人才能战胜他,高畅并不因为他是降将而有所歧视,任命他做了刀斧营的统领,在座的诸人之中,他和管平最为熟悉,平时还有那么一点交情存在,萧万全则是从底层出身的小兵,因为是个老练的猎人,有独特查探踪迹的本领,所以高畅破格取用,让他当了斥候营的统领。
至于雄阔海,他所率领的骁果营只有区区一百人,不过,这一百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在全军两千多人中,精挑细选出来,他们无愧于骁果这个称号,在雄阔海的带领下,这一百人的战斗力绝不比其他的那些五百多人的营要差。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大帅交给了我们长河营一个任务,要在平原坚守三天,抵挡杨义臣的大军,今天,召开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商量怎样完成这个任务。”
高畅端坐的身子挺得笔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大家有什么建议没有?”
大家都沉默不语,露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反正听主人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雄阔海呲牙咧嘴地说道,他的声音像闷雷一样响起,坐在他旁边的管平只觉耳朵发麻,他刚才一直在寻思,为什么要自己来参加这次会议呢?自己只是一个商人,并不是打仗的将军,在这里坐着有用吗?由于出神的原因,所以被雄阔海吓了一大跳。
诸葛德威瞧了瞧身旁那些苦苦思索的同仁,他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卑职觉得,当务之急是要了解官兵的具体情况,他们究竟有多少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距离平原还有多远的路程?多长时间才能赶到平原?这些情报我们都没有掌握,实在不应该,卑职建议,此时应该广派侦骑,朝豆子炕方向搜索,查明官兵的去向!”
说完之后,诸葛德威得意地瞧着其他人,在座的诸位,除了统领大人外,可能谁也没有像自己一样读过孙子兵法,像管小楼这样不识字的泥腿子,连孙子兵法的名字可能都没有听过,他确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些人中间脱颖而出,最先独当一面。
现在的他心中充满了斗志,明知道前来攻击本方的官兵人多势众,装备精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不过是打仗而已!打仗?有什么害怕的,有仗打,才有机会立功,才有机会往上爬,谁能担保自己有一天不会坐在高堂之上?
高畅点点头,继续说道。
“大家请畅所欲言!”
“大人!”
管小楼皱了皱眉头,站起来说道。
“卑职觉得,现阶段不仅要广派侦骑,最重要的还要加固城墙,平原城久经战事,某些地方的城墙已经不堪重负了,濒临倒塌,敌人的投石一旦击中那里,恐怕就会崩塌,我们应该派人四处巡查,找出薄弱的地方来,令人加固。”
管小楼并不看好这次的任务,要是真的在平原坚守三天,长河营这区区的两千多人恐怕都会拼光,再说,在本方的内部还有隐忧,里面有一千来人原本就是官兵,情势危急的时候,那些人难道不会生出二心?
“卑职也觉得管校尉的建议很好,不过,要补充一点,北城门外有一片树林,现在应该派人出去将它们砍光,一来构筑城防的工具,比如多做箭只,擂木什么的,二来免于被敌军利用,做成攻城车之类的来进攻我们!”
腾珏在一旁插话了,他不是高畅的嫡系,而是窦建德派下来的,平时,为了韬光隐晦,在这样的场合下,多半一言不发,只是,现在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多收集点石头,在老百姓那里收集豆油,放在大铁锅里煮沸,对守城也有帮助,另外,最好准备大量的水,一方面可以煮沸来往城下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救火,有些城墙下的房屋是木制建筑,很容易着火。”
这番话是来自于郭锋。
他知道,同仁们现在都在拿一种异样的目光来看自己,毕竟,他投诚来不久,大家都不相信他,一旦情况不利,担心自己会开门投降。大家越是这样猜疑,他越是要表现自己的忠心,是的,要把忠心表现出来,至于,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那又另说了。
“以卑职等人的能力,所想到的这些方法,统领大人英明神武,一定早就想到了吧?其实,我们只要听取统领大人的命令行事就好了,大人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在统领大人英明的领导下,区区一个杨义臣算得了什么,就算他是张须陀转生,也不在大人的话下。”
郭锋脸上带着笑,如此说道。
卑鄙!
众人在心中纷纷向他竖起了小拇指,在官场混过的就是不同,说起这些奉承话来很有一套。
高畅笑了笑,示意郭锋坐下,他脸上的神情显得颇为柔和,表面上,郭锋的话似乎让他很受用,他有点飘飘然。其实不然,这等拙劣的奉承话不会让他对说话的某人增加好感,他只是表露一个姿态出来而已,让说话的某人安心。
“大家说的这些都很好,对守城来说,这些都是必须要注意的,只是......”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并不想守城!”
不守城,难道和敌人堂堂正正地会战,这不是找死吗?众人忍不住发出这样的疑问,难不成统领大人在说胡话?
不顾堂下的诸位一脸的迷惑,他转过头,对管平说道。
“管平,像昨天那样的庄园,你还有吗?”
没想到高畅会向自己发问,管平愣了片刻,忙不迭地回答。
“还有两处,只是,它们没有那个庄园那般大!”
“嗯!”
高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的坞堡呢?还能住下一些人吗?”
管平犹豫了一下,偷偷瞄了高畅一眼,高畅面沉如水,目光冷电一般直射过来,他心里一慌,忙低头答道。
“几百人的话,还是能安排的!”
“粮食呢?”
“一直有存粮食,因为战乱,为防意外,田里的粮食收割起来,都没有拿出去卖,反而,向别的地方购粮存在仓中,现存的粮食,供应一两千人的话,还是能支持一段时间。”
管平低着头,不敢稍作隐瞒,一五一十全交代了出来,自家的主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是知道自己有什么二心,恐怕就是刀斧手侍候了。
“如此甚好!”
高畅转过头,瞧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将领们,众人连忙坐直身子,堂内鸦雀无声。
“现在,我发布命令,大家听好了!”
“是!”
“萧万全听令!”
一直不发一言的萧万全站了出来,走到堂中,单膝跪地。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猎人,会点打猎的本事,统领大人居然提拔自己为一营之长,所有这些,都让萧万全对高畅感激莫名,高畅叫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含糊,至少,现在他是这样想的。
“你现在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分成几个小队马上出城去,探寻敌军踪迹,一旦查探到敌人的踪迹,马上去狼谷报道,你是本地人,手下也多是平原人,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吧?”
“卑职知道,卑职遵命!”
萧万全接过高畅丢下的令箭,走出门去。
“你们这些人,马上回营,命令士兵们收拾好行囊,但是,不得透露任何讯息,操练也照常举行,今天深夜,再拔营出发,到时,我会告诉大家的去向。”
“卑职遵命!”
虽然,并不了解高畅的决定,但是这些人已经养成了习惯,那就是军令一旦下达,就算想不通,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必须依令行事。
等管小楼他们走了之后,高畅走了下来,来到管平身前,管平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躬身相候。
“我以你的名义,到你府上叫了几个下人来,一会,你去吩咐他们,回家报信,把另外两处庄园整理出来,另外,坞堡内也留出五百人的宿营之地,今晚,我会带着队伍到你那里作客,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他们,一定要保证隐秘!”
“是!”
管平躬身行了一礼,在知晓杨义臣的大军即将重返平原的时候,要是他心中没有另外的想法,那不是事实,只是,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什么想法都只能暂时隐藏在心里。
管平很快就出去了,到偏厅会见他的下人。
高畅拍了拍手掌,一个人从后堂转了出来,他一脸的媚笑,笑得极其下贱,让人恨不得一拳打烂他的笑容,此人正是白斯文。
在窦建德率军离城的那一刻,趁着混乱,他在高畅派来的人的帮助下,逃离了军营。
“你!出去,听听刚才那人和他的人都在说些什么,把他们交谈的内容向我一一汇报!”
“是,主公!”
白斯文低头施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