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主的记忆中,自家的亲戚不是很多。莫家这边就不用考虑了,就算有亲戚也不可能提出亲上加亲这种话来的。
在古代,人们能够接受表兄妹成亲,却根本无法接受同族哪怕血缘关系已经很远的俩人在一起。也因此,那媒婆只有可能是阿娘的娘家,或者阿奶的娘家派来的。
细细的思量了一番,莫千蕊先把阿奶的娘家给排除了。阿奶是个比较强势的人,假若真是她有心这么做,根本不会特地请媒婆过来,更不会允许阿娘拒绝。这么说吧,但凡阿奶想要插手自己的亲事,只要逼迫阿爹就范就成了,旁人的意见根本无所谓。
假如不是阿奶那边……
“阿娘,那个林媒婆是不是昨个儿我和阿爹遇到的偷鸡贼叫来的?”
莫千蕊风风火火的冲到了院子里,见阿娘正在一间空粮仓里忙活,赶紧扒着门口就高声问了出来。
阿娘手里的动作一顿,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又强自镇定的道:“胡说八道什么的呢,谁家未出阁的小丫头总将媒婆挂在嘴边?还不快带二丫出去玩儿。”
都不会再问什么了,见阿娘这副模样,莫千蕊哪里还有猜不透的,当即就急了:“阿娘,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偷鸡贼!”
“行了行了,越说越过分了。这亲事我不是回绝了吗?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说你怎么就不害臊呢?刚说了媒婆,又说嫁不嫁的,你呀!”
阿娘也有些恼了,走过去狠狠的戳了戳莫千蕊的脑门,在她看来,即便是刚成亲的小媳妇,也不带这样的。
只不过,害臊什么的……跟莫千蕊有关么?
她虽说自认不是那种很放得开的人,可上辈子跟唐晏岫一起上街还不都是手牵手的?而且因为双方都没有父母的缘故,他们俩的结婚事宜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哪怕俩人并未走到最后一步,可说说而已,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懒得跟阿娘说这些,主要还是怕这些论调把阿娘惊到,想着这事儿应该已经摆平了,莫千蕊也就不纠结了。
不过,等傍晚时分,阿爹回来后,莫千蕊还是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阿爹。毕竟,偷鸡贼是阿娘亲哥哥的儿子,万一那边不肯罢休,阿娘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娘家人。而阿爹就不同了,经过了昨个儿的事情,阿爹对于偷鸡贼一家的印象算是差到了极点,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果不其然,阿爹听说了这事儿后,脸立刻拉长了。
“这柳鸿轩也太过分了!昨个儿刚跟他们吵了一架,今个儿媒婆就上门了,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家女儿能嫁给一个小贼?”
见阿爹很是愤怒,阿娘先瞪了莫千蕊一眼,随后才开口劝道:“少说几句吧,我已经把媒婆轰走了。你们也是,昨个儿怎么就去了我哥家?他是怎样的人,大丫头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初,为了那一贯钱的聘礼,那事儿闹的多大啊!以往我娘还在,去去也就罢了,这如今……”
听阿娘这么说,阿爹面上有些尴尬,搓着手解释道:“那不是昨个儿卖烤肉串还剩下一些么?到底是你的娘家,就算老人没了,那也是你的亲哥哥。我想着,他家的情况怕是比咱家还差,指不定多久没吃肉了呢。唉,哪里想得到……”
“罢了,你也是好意,可惜我哥才不会领情呢。得亏昨个儿没给他肉,要是给了指不定今个儿他就拖家带口的上门要吃的来了。”阿娘摇着头连连叹息,“小时候我哥是个多好的人呢,自从我阿爹没了,他整个人就变了。他那个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那一贯钱的聘礼,也是我那嫂子折腾出来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不了往后就断了这门亲,也没啥。”
听着阿爹阿娘的对话,莫千蕊心里燃气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当年?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大铁钱,能换足足一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钱。
忍了又忍,最终莫千蕊没能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娘瞪了她好几眼,不过到底也没有瞒她,毕竟这无论是在杨柳村还是柳家庄都不算是秘密了。
原来,当初阿奶为了给阿爹挑门好亲事,特特拜托了好几个媒婆,据说连镇上的媒婆都请了。只是,莫家已经败落,那些有底蕴的人家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真相,都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吃苦受罪。也是凑巧,阿娘的娘家曾经也是大户,不过跟莫家一样都败落了。
不同的是,莫家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柳家那边却是真正家徒四壁了。
为了阿娘能嫁个好人家,外婆可算是操碎了心。偏偏这边的风气都讲究嫁妆,没有一份体面的嫁妆是不可能攀上好亲事的。而当时的柳家,别说攒嫁妆了,就连吃喝用度都成了问题。
思来想去,倒还真被外婆想出了个好法子,那就是作假!
这柳家,在外公还在世之时,在柳家庄还是很有体面的。况且,柳家庄本就比一般的村子更为团结,外婆想出了作假的法子,之后又去哀求其他庄户不要拆穿了她,碍于情面,那些庄户都纷纷应承了下来。
于是,外婆跟庄子里的管事借了房子,还借了几身体面的衣裳,以及一些好首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放出了风声去,静候媒婆的到来。
后面的事情就顺畅多了,两家很快就换了庚帖,阿奶凑了一贯钱的聘礼选了个好日子送过来,然后就数着日子成亲了。
“你阿奶也是作的。一般人家定亲,送的都是四色糕点并几匹棉布。她呢?生怕她那些假把戏被人给戳穿了,除了那些基本的聘礼,又眼巴巴的送了一贯钱过去。想着有这些钱打底,哪怕被人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也会以为是假的。结果呢?啧啧。”
没有想到,阿爹居然一脸幸灾乐祸的说着这事儿,倒是把莫千蕊看得一愣一愣的。
阿娘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尽说瞎话,这聘礼贵重不是给我撑场面吗?再说了,聘礼多寡本就无所谓,谁家女儿嫁出去不是连着聘礼外加嫁妆的?也就我哥那个不着调的,听了我嫂子的话,硬是不顾脸面的将聘礼给昧下了。我阿娘当时都快急疯了,她觉得我本来就是高攀了莫家,这没有嫁妆本就已经很难看了,连聘礼都保不住,她生怕我到时候被你家给休弃了。”
“休弃?别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当初我那阿娘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是觉得聘礼贵重了,你的嫁妆肯定也会重,要不然面子怎么过得去呢?”阿爹砸吧砸嘴,眼里俱是笑意,“她盼着你家抬着几大箱子的嫁妆过来,最好是聘礼的三四倍,要是更多她也不嫌弃。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你哥会把送去的聘礼一并昧下了。我到这会儿还记得当初她看到你嫁妆时候的表情,哈哈哈!”
莫千蕊突然好想捂脸,她完全能够想象当初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本想蒙人,结果却被人给蒙了,甚至于连送去的聘礼都没能跟着回来,更别说是再捞一把了,简直就是……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