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汉心塞的不行,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了老二家,可竟然被他给扑了个空。
瞧着他也扑了空,这帮子送礼的有有人问:“大爷,你也是来给解元老爷送礼的啊?”
云老汉不自在地轻咳嗽一声:“我是云起岳的爷爷!”
正在招待客人的阿贵闻言脸色变了变,虽然知道自家老爷少爷打心眼儿里是不认他的,可他又不能说不是,只紧紧的盯着云老汉,提防着他作妖。
这帮县城来送贺礼的乡绅们不知道啊,听到云老汉自报家门之后,就纷纷恭维他:
“老爷子好福气啊,云解元真真儿是少年有为,才十四岁,就一举夺得解元名头,开了年进京会试,定然也能一举夺魁,说不定还能在殿试之后夺得状元!”
“云解元是我九江府历史上唯一个以十四岁的年纪夺得解元名头的举人,老爷子,您的福气大嘞,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啊,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子孙,我绝对成天的供着他,宠着他!”
“那可不咋的,这就是文曲星下凡,哎呦,要是我家有这样的子孙,我睡着都要笑醒!”
“十四岁的解元啊,放眼我大业朝,从开国到现在一百多年了,这还是头一回呢!”
见众人这么夸云起岳,又在自己面前可劲儿奉承着,云老汉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瓶子似的,五味杂陈。
他心里就越发的想跟云娇家修复关系了。
“老爷子,我是县城昌隆记的东家仇九祥,这点儿银子不成敬意,今儿来的急,也没给您老备礼,您可千万别嫌弃银子少,拿着自己个儿想买点儿啥就买点儿啥!”
有人开了头,其他几个来送礼的乡绅也纷纷报上名号,都争先恐后地掏银子送给云老汉,开玩笑,这可是少年解元的爷爷,他们可得巴结好了!
云老汉开始还愣了愣,可当大家都在给他塞银子之后,他心里乐地不行,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下意识地挺了挺背脊,拿出了老爷子的范儿来。
他心里清楚得很,大家捧着他,敬着他,都是因为云起岳这个孙子的缘故。
只是可惜,这个孙子对他冷淡得很,若是守礼将来考中了举人,那这帮子有钱的乡绅,是不是奉承,孝敬他的就更多了呢?
云老汉正幻想到美好的地方,脸上的笑容也跟朵灿烂开放的菊花一样。
有几个村民路过瞧见了这一幕,就瞧不过眼,啥玩意儿啊,前些天因着以为中举的是自己的儿子,才叫抓的要把二老爷大老爷和三老爷一家子赶出云氏宗族,还闹腾得一个宗族分了宗,成了两个宗族。
这会子又来当解元老爷的爷爷来了,他那儿来的那么大的脸?
“哎呦,云老头这会子想起来自己个儿是解元的爷爷来了?可惜解元老爷家跟他半分关系都没有!”
“可不咋的,好好的儿子孙子,一次又一次的被他谋害,这会子有脸来当爷爷了!”
“我可记得之前他儿子冒认解元的时候,他可还是叫抓的要把解元老爷一家赶出宗族了,啧啧,这会子来认亲晚了!”
“解元老爷家对他够可以了,给银子,给人,还用人参给将养,可人家不领情,还咒解元老爷家天打雷劈呢!”
“一天脑子尽想歪门邪道,还想卖闺女去巴结太师府,真真儿是可笑,可不曾想,人家太师府的公子根本就没瞧上他家的闺女和外孙女!
哎呦,这一家子都是啥人啊,把窑子里头姐儿的荷包当个宝,几个姑娘贴身带着,只是在把姑娘当窑姐儿养啊!”
“二十年前就把二老爷拿去换了银子,这会子二老爷的儿子中解元了,他就想起来认亲了,这还要脸不要脸?”
“我呸!”
“他那儿来的脸?”
“臭不要脸的!”
在村民们嘲讽至极的骂声中,这帮送礼的乡绅们就明白了,感情这个老头子跟解元家没关系!
不,不是没有关系,是关系差到了极点!
一个又是咒解元老爷一家天打雷劈,又是把解元老爷家赶出宗族的人……
妈的,他们还给银子!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说云老汉一家对云起岳一家有多恶毒,说他们一家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儿。
这帮乡绅就慌了,他们拍错马屁了!
立刻,就有人上去从云老汉手中抢回自己送出的银子。
然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上去抢。
推搡之间,云老汉就摔倒在地,被这帮人抢了走了银钱不说,还挨了不少暗拳。
他惨叫着,但却是没人理会,只当是瞧笑话了。
云老汉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也疼得很……可心却比身体疼一万倍!
老宅做过的桩桩件件的事儿,每从村民们的口中说出一件来,他的心就会沉几分。
他跟几个儿子的关系都成这样了,还能描补回来么?
耳边的嘲讽和叫骂声越来越胜,云老汉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用袖子捂着头脸,在骂声中极为狼狈地逃回了家。
这边儿阿贵冷眼瞧着,在云老汉走了之后,就打发这些乡绅道:“大家的好意我一定转告给我们家老爷和大少爷,只是家里没有主人,你们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我一个奴才做不了主。”
众乡绅无奈,询问主人家归期不得,只得带着东西走了。
乡亲们都散了,不过还是有不少好事的,在干完活儿路过老运家的时候,不是把粪桶里头剩下的粪水泼到老运家的大门上,就是往里头扔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人的东西。
这个家是呆不下去了,云老汉撇下陶氏,他本来没打算带上云娟儿,但还是被云娟儿缠上了,带着她和欢娘去了镇上。
“守礼啊,你觉着咱们父子,还能跟老二他们修复关系么?”
到了镇上,云老汉顾不得累,也不不得一身疼,就跟云守礼商量起来。
云守礼瞧着云老汉这幅摸样,顿时惊呆了:“爹,你这是咋的了?”
云老汉连连叹气,满怀恨意的把自己遭遇的事儿说了出来。
云守礼闻言目光闪了闪,就劝道:“爹,那碗摔成几块儿了,再补起来,不还是会有几个疤么?
再说咱们家跟那几个不孝的关系,可是没法子描补回来的。
爹,您瞧瞧您,在老二门口被打成这样,他家的奴才就瞧着,也不拉一把,若说不是老二教的,您信么?”说完,他就拿眼睛瞟了瞟云花儿那个屋子,道:“爹,咱们还是把实际的东西抓在手里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