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3)

齐齐跪拜的声音,罗裳摩擦,佩玉轻击。

脚下跪满臣子,望下去时如同神在俯瞰,这样的场景对皇帝来说再熟悉不过,炎禛也早就习惯,可是今日却觉得这场景很扎眼,难道是因为昨夜连琼对他说的那句话:

“您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皇帝,谁又敢去爱您呢?您能拥有的只能是崇敬爱戴,不会是尘世间的真爱。”

以至于他第一次开始这么仔细地看自己日常所面对的东西,原来平时只是麻木,直到现在,才深刻地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如此的高处不胜寒。果真不错,天下人都崇敬爱戴他,可是又有哪一个人敢真正去爱他,像一段最平凡的感情一样,人的真心很平凡,但对他来说却变得太奢侈。所以,连琼大概没有错,只是自己太贪心了,痴心妄想,妄想自由的鸿鹄会爱上囚禁她猎人,哪怕,猎人已经爱上了鸿鹄。

福禄在一边小声提醒:“皇上,该让大臣们平身了。”

炎禛反应过来,即刻化去眼里的出神目光,平常地道:“平身。”

又是一阵细小清晰的声音,只是在所有的窸窣声都淡下去的最后一刻,一道异常清脆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是金属落到地面上,引出一系列的打击声和余音,像一阵雨掉落在天刚明时的青石板路上,清晰得叫人顿时从梦里清醒过来去第一时间关注,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颤动的余音,也令炎禛的心颤了一颤。

所有的眼光也被那道突然的声音吸引过去,地上正落了一具步摇,一爵九华,翡翠为羽,白珠相饰,用的材料皆是最好最难得,只是做工方面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朝堂之上出现这样一件闺阁之物,实在是有失大统,年长的臣子们感叹了一下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视规矩为无物,不满的抬头看向那个没有体统的与自己同朝之人,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威武大将军,程王爷炎祺,众人的不平之气便立即隐了下去,为国效命,功高盖世的威武大将军,爱好美色的程王爷,小小缺点与伟大功劳相比,无可厚非,无可厚非。大家只不过纷纷笑了起来,心知肚明地互相看看眼神交流一下程王爷的年少风流,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妥。

福禄见到那落地的步摇后,面部表情却登时变得僵硬难看,眼睛里闪过近乎惊恐的光芒,面色变得煞白,甚至还有细微的汗从皮肤里渗出来。那具一爵九华步摇,他再眼熟不过了,那可是皇帝躬亲制作的东西,整整三天三夜,炎禛放下身份,满怀欣喜地御手制作,天底下谁还能有这等殊荣,可如今这件无比尊荣的宝贝,怎么会在程王爷手里?难不成是月妃娘娘转手给了别人?这,实在太不可能。

他小心的偷偷看了眼皇帝,炎禛的脸像笼在阴影里,仅从侧脸就能看到他凌厉阴寒的眼神,虽并不是怒发冲冠的样子,但以福禄看他从小长大的经验来看,就知道正是这样不动声色时候的炎禛才最可怕,谁也不知表面的平静压抑着多大的怒火,越是不动声色,就越可能是怒火攻心,惊天动地。

炎禛的面色在冕旒后面慢慢变得难看,线条分明又冷峻,刀刻斧削般,全身上下都是寒凉的气息。他昨夜曾吩咐过人到兰汀湖里打捞步摇,可是派去打捞了一夜的侍卫,却在今日早上告诉他,他们什么东西也没有捞到。他本来还想要干脆抽干了湖水去寻,就不相信会找不到,可如今看来,一定是不需要了。连琼她不是大意不是没在意,而是已经将步摇转手当做信物送给了别人。这让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既然能做到将他送的东西视若无物,也就意味着能将他也熟视无睹,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炎祺淡然俯身拾起掉落的步摇,神态自若,表情悠然,甚至嘴角还有微微翘起的弧度。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完成一系列的动作,似乎已把这朝堂之上当做了自己的家,不顾别人等待的感受。

年老一些的大臣已然看不过去,神色不满,眉皱得厉害,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而其他的大臣则是在饶有兴致得看一场好戏,想要看看皇帝接下去究竟会怎么做。此事放在以前的话皇帝是绝对会一笑置之的,只是今时以不同于往日。昨天夜里的乞巧宴,意外发生的那件事定然已经让皇帝与程王爷之间生了嫌隙,只是碍于皇室的脸面不能丢,所以才用皇帝的先行一步暂且先搪塞了过去。但是现在,恐怕皇帝是会因为这件有失大统的事而对程王爷从重处理的。大臣们大多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期待着兄弟相斗的场景。

炎祺已将步摇拾起,但并没有马上收好,反而是旁若无人似的摩挲起来,目光珍惜璀璨,珍视了一会儿之后,才终于像是回过了神来这儿是什么地方,露出一副抱歉的模样,但依旧手举着步摇,抬头向炎禛笑着说:“皇兄莫怪,这具步摇乃是臣弟珍爱的一位姑娘相赠,所以臣弟才一时忘了情,实在是失态了。”

步摇上的白珠曳曳生华,被举在白皙的指尖相得益彰,远远地看去只看得出它的华丽而察觉不到拙劣,炎祺举着步摇的动作,在炎禛看来即是完完全全的挑衅。怒意强烈袭来,他头一回感到过这么克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但是终究还是压下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别人看笑话,此刻朝堂上那么多的臣子,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自己难道会不清楚,只是可惜,他们越是想看到的,他就越不会便宜了他们。

炎禛也只能够做到不大怒的地步,语气已然凉到了极致,他忍着颤抖幽幽地说:“既是珍爱的姑娘送的,情之所至,朕不怪罪你。只是,既然是如此宝贵的东西,程王爷就该好好保管才是,可千万不要再一个不小心就给摔了。”

“皇上的话,臣弟谨记。”炎祺终于是将步摇放入了袖里,眼光也随着步摇的方向相转低了低,而后侧着上挑,眼神里充满笑意,和只有炎禛才能察觉得出来的挑衅示意。

福禄全程一口大气不敢喘,心惊胆战到最后结束,才得以在心底松了口气。皇帝的忍耐力实在是不容小觑,让他既佩服又心酸。在此刻寂静的氛围里,他只恐程王爷再会做出什么事或说出什么话来,急急忙忙灵机一动地尖着嗓子插进一句话:“百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之后便是百官走程序式地呈报上各自管辖之地的事,事无巨细,皆要上报给皇帝,有的事好,有的事坏,尽数都要交给皇帝一个人去处理。可今日炎禛听着那些听惯了的国家大事,却全部只是左耳进右耳出,这边丰登收成,那边洪水淹城,他除了脸面上还是一副在听的样子,早已身在而形不在,思绪不知飘忽到了哪里。甚至于下朝之时,都要福禄再三提醒才能回转神来,也让所有的大臣都清晰地察觉到了他今日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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