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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野他们率领的五千步兵是初三那晚出的城。

之后三日,他们扎营在这片山丘附近的山林之中,昼伏夜出,陆续将骑兵营送来的圆木搬运上山。

为了不被反王的探子发现,三日里他们不曾生火,只吃随身携带的烙饼度日,喝的也是凉水,哪怕穿着新做的厚厚棉衣裹着厚厚的棉被,承受的寒苦也绝非城中军民可想象。

昨晚反王大军经过之后,睡了一日的伏兵立即忙碌起来,来来回回地跑,将大量圆木搬到伏击之地。搬完了,天也快亮了,众人继续喝凉水啃烙饼,趁着敌兵攻城的时候抓紧时间睡了半日恢复体力,再在此时发动攻击。

为了不让前三日受的寒苦白费,五千人也要狠狠地杀他一场。

其中萧守义、萧延等千户更都是以一敌十的猛将,所过之处敌兵血流成河。

敌兵呢,既无这般昂扬的士气,又是接连攻城、行军的疲惫之军,李纲没跑的时候还有小兵出于对他的畏惧试图抵抗,李纲一跑,那些胆小的老弱的兵纷纷跪地投降。另一半小兵,要么被卫城军杀死,要么因为兵器、疲惫难以抵抗,不甘心也得降,总不能真的视死如归吧?

如此厮杀了半个时辰,山路上的战斗便结束了。

卫城军自备了绳索,李纲的粮草车上也都有绳子,全部拿过来,将降兵们十个一组绑成一串。

敌军留下的骡马、兵器要一一归拢,尸体也要凑成堆焚烧。

都是力气活,守城军挑了一些瘦弱、老实的降兵来干,自家人只管盯着。

正忙着,萧野骑马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人头,靠近了往降兵们那边一扔:“李纲死了,跟着他跑走的三千多兵有的降了,有的还在往前逃命。”

地上的人头长发凌乱,死不瞑目,正是李纲。

降兵中间的范师爷苦笑两声,闭上了眼睛。

又是败在自己的轻敌吗?

范师爷摇摇头,不是他轻敌,而是萧家太过厉害,谁能想到他们敢将大多兵力派出城外只留少量士兵守城,谁又能想到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设伏两次?

萧延捡起李纲的人头瞅了瞅,对父亲道:“爹,你在这边看着,我们去追逃兵顺便支援二哥,只要咱们把反王的人头带过去,李振那两万大军必然不战而降。”

萧守义:“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萧延、萧野、孙典、佟贵、潘岱等勇武之人都站了出来,乔长顺坐在舅舅身边,没有去抢这功劳。此地降兵有两万多,需得仔细盯着才行。

张文功、孙纬、乔长安也都在,正干劲十足地忙着清点物资,脱不开身。

马匹有限,萧延、萧野、孙典一共带走了五十个勇武之兵,快马加鞭地出发了。

从这里到定城还有几十里之遥,李纲先前派出的近两千骑兵根本不知道他们经过了一处设伏险地,更预料不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只管往前跑着。

经过一处树林时,前面突然出现一

队骑兵,与此同时,树林里也冲出一队骑兵,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敌兵统领李钟是李纲的堂兄弟,他勒住缰绳,前后打量一番,气得想笑。

放狗屁的三千骑兵,那些坐骑分明只有一半是青壮骡马,剩下一半都是老弱,甚至还有毛驴混在其中,这样的坐骑根本无法参战,骑在上面的人也便称不上骑兵,萧缜手里的骑兵人数其实只有一千五六,一千是他的,五六百多半是定县的人马。

盯住对面为首的疑似萧缜的男人,李钟嘲笑道:“都说萧家擅长用兵,敢情萧家的战术就是诓人啊?就你这点骑兵,根本不是二王爷两万大军的对手,来人,回去禀明王爷,让他们继续去攻卫城。”

有一人调转马头,可后面排了一排萧家骑兵,靠他自己根本冲不过去。

萧缜没有理会李钟,对着李钟身后的众骑兵道:“大家都是附近几县的兄弟,各位能做骑兵肯定也有一身好本事,只要你们改投我萧家麾下,我会继续让你们做骑兵,既不用昧着良心残害无辜百姓,每月亦有一两银子的军饷可领,从此保家卫民,堂堂正正做人。”

李钟身后,有人无动于衷,亦有人面露犹豫,悄悄观察左右。

李钟赶紧呸了萧缜一口:“怕了我们就赶紧投降,少在这花言巧语蛊惑人,兄弟们别听他的,只要咱们杀死萧缜,我会跟王爷说,让他给咱们每人发十两银子!”

萧缜笑了:“再多的银子也要有命花才行。两边兄弟们都还年轻,家里都有爹娘妻子等着,我还是不忍叫太多兄弟白白丧命,这样如何,你选出三五人来与我切磋一场,若我败了,我这三千兵马都投入你麾下,若我侥幸赢了,你们两千骑兵从此听我号令。”

李钟嗤道:“好狂的口气!”

萧缜命自己的兵马退后三十丈,手握长枪朝李钟拱手:“卫县萧缜,还请赐教。”

李钟盯着萧缜手里的枪。

与其他骑兵持着的木杆枪不一样,萧缜这枪不但枪头寒光凛凛,就连丈尺长的枪杆也是通身漆黑之色,瞧着似精铁铸造而成,几十斤重的兵器,萧缜却提握轻松。

李钟不敢轻敌,又想收服萧缜那边的骑兵,想了想,一口气从后面点了五个魁梧骑兵,都是忠心他们李家兄弟之人。

卫城军这边有人起哄:“聪明啊,让你选三五个,还真选了五个,六打一,肯定赢啊!”

李钟沉声道:“少废话,兄弟们跟我上!”

六匹快马以左右包抄之势奔向萧缜。

萧缜迎了上来,六人挥舞兵器齐齐刺来,萧缜往后折腰,手中长枪横扫一圈,伴随着一片撞击声,有两人的枪戟失手脱落。萧缜左手抄起一把,趁坐骑前冲之际手中一转,反手便将枪尖对准左侧最近那人刺了过去。

枪尖没入腹部,那人攥着枪杆难以置信地跌落马下。

众敌兵:……

刚刚不是说切磋吗,下手怎么这么狠?

卫城军齐声喝彩。

李钟五人再次围

攻萧缜。

这第二次交手,萧缜又杀落一个,对方刚掉在地上时还能往前爬一段,很快便脑袋一沉不再动弹。

李钟这边还剩四人。

除了李钟,其他三个都慌了,忠心是忠心,但也只限于在反王这边占据优势时忠心,现在对上这么一个劲敌,过招就得死一个,谁还敢往前冲?

李钟都不敢了,将刚刚的约定抛到脑后,朝着后方的近两千手下道:“咱们人多,不上他们的当,一起杀!”

登时有几十匹马冲了出来,冲到一半发现其他人都没动,这几十人傻了眼,下意识地重新勒住缰绳。

高举长./枪气势冲天的李钟:“……”

萧缜朝众敌兵拱手:“生逢乱世,我等百姓皆苦,越苦越该同心互助才能挣出一条活路,待我杀了反王身边走狗,还请诸位弃暗投明,随我萧家一起护卫各县乡里。”

有人应声,有人谨慎地保持沉默,想看看这二人究竟哪个能活。

萧缜策马攻向李钟。

李钟此时已是孤家寡人,想逃,四周被萧缜带来的良莠不齐的三千骑兵围了一圈,既然无路可逃,他咬咬牙,大吼一声杀了回去。

两匹马相对而行,迅疾如风,距离尚有丈远李钟正瞄准萧缜胸口时,萧缜突然将手中长./枪往前一抛。

几十斤重的枪狠狠插./进李钟的胸口。

萧缜勒马,在李钟的马终于将他带到面前时,萧缜重新抓住自己的枪杆往上一提,便将李钟高高挑离马背,凌空于双方五千骑兵之前。

那一瞬,周围一片死寂,只剩冬日的风拂过不远处的树林。

卫城军的骑兵们率先下马,跪地道:“我等誓死效忠二爷!”

敌兵们见状,忙不迭地翻下马背跪成一片:“我等也愿效忠二爷,只求二爷不弃!”

萧缜将李钟的尸体甩到地上,扫视一圈道:“不出一个时辰,李纲大军将遭受我军伏击,高存志,你率领一千五百步兵在此截杀反王逃兵,其他人上马,随我去杀李振。”

三千五百余真正的骑兵听令上马。

萧缜带着定卫联盟的骑兵冲在前面,让反王的降兵紧随其后。

他越是不怕降兵背后偷袭或是半路逃跑,降兵们越是不敢临时变卦。

风驰电掣来到定城三里地之外的一处矮坡,便能看见李振的两万大军还在攻城。

定县的五六百骑兵都很着急。

萧缜道:“原地休整一刻钟,一刻钟后分左中右三路进攻。”

短暂的养精蓄锐后,三路骑兵呼啸着朝定城冲去。

左路骑兵高喊:“李纲李钟已死,李振速速受降!”

声音落下,右路骑兵接着道:“五县百姓都是兄弟,降者不杀!”

城门之上,交给萧缜三千多兵马只留四千兵守城的何连庆看到这三路虎狼骑兵,激动地一拍城墙:“民壮守城,还有力气的定城军出城杀敌!”

一番里应外合,未及黄昏,李振已被盟军活捉,其亲信党羽或是战死或是被俘,余下一万五千多兵皆降。

七县反王之乱,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