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县东头一个小村子腾起了黑烟,浓重的烟雾将近处一大片地方都遮的想是晚上一样。在浓烟中能够看到很多火堆还在往外冒着黑烟,其间人头攒动,喊杀声震天。
袁天罡赶到的时候,浓烟外围横七竖八躺着好多尸首,有官军的,也有江湖人士的。袁天罡的眼睛在那些尸首中慌乱的看了一眼,心里放下不少,起码没有他认识的熟人。
接着他就奔进了黑烟中。
黑烟很呛人,袁天罡用道袍长袖拢住口鼻,眯着眼睛四下寻找丁彦平的身影。耳中仔细分辨着喊杀声。
刚刚进去没一会儿,就有人朝他扑过来,手中的兵刃劈头盖脸砍了下来。
袁天罡可不敢大意,既然这些人能和师傅打成现在这样的状态,起码都不是低手。连忙身子往前探去,然后猛的转身踢出一脚。
黑暗中能听到兵刃的风声擦着衣袖落空了,然后自己脚上踢到了人,那人闷哼一声,往后退去。
趁着这点儿工夫,袁天罡又快走两步,躲开刚刚那人的攻击范围,转身朝着右手边继续寻找丁彦平。
可能是正好来了一阵大风,将他眼前的黑烟吹散不少,眼睛突然看到了光亮。就见自己前边不到两步的地方,正有四人在打斗,其中三人在围攻一人。
袁天罡看了一下,四人都没有见过,不过可以看出来,是三个官兵再围着一个江湖人士。而从官兵的衣甲可以看出来,正是刚刚在大兴城外见到的李渊手下的玄甲军。
这下袁天罡敢肯定,这里就是李向定好的引诱李渊和少主争斗的地方,那也说明自己的师傅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自己真话,根本不想让他来这里。
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丁彦平怕他受到什么伤害,才故意不和他说的,故意随便找了一个地方,让他待在那里。
想到这,袁天罡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师傅这样做也太小看自己了。好歹也是丁彦平的徒弟,能怕这些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找到师傅,师徒两人并肩作战,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袁天罡没有去管那四人,继续往前寻去。
记得在大兴城外时见到的两支人马都只有三四十人,可偏偏这里打斗的人数好像整整翻了一倍一样,人数众多,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战场中间到四周找了半天,总是隐约听到师傅的喊杀声,可就是找不到人,急的袁天罡团团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正当他无计可施时,突然听到前边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喊道:“都住手,都停下!”
随着声音喊完后兵刃相交的声音瞬间少了不少,大概喊话之人的声音,其中有很多人都熟悉吧。
接着又听到那人喊:“我们是弥勒教关中分舵的人,奉命在这里办事,不知交手的是哪里的好汉,为何要与我们为敌?”
袁天罡此时才知道,喊话的人是弥勒教的人,还是什么关中分舵的。仔细一听,在自己右后方也有一个人大喊道:“住手,说清楚再打不迟!”
这个声音袁天罡好像很熟悉,又一时想不到在哪里听过。
不过这个声音喊完后,黑烟中就没有打斗的声音了,除了偶尔冒出几声受伤的人哼唧外,只有这人再喊:“某是唐国公府大将柴绍,阁下可能代表你们的人出来,咱们到外边谈谈吧!”
柴绍?袁天罡瞬间想到那日李渊回城时,见到那个满脸胡须的莽汉了。果然是唐国公府的人,看来大人的计划成功了。
袁天罡心里暗暗欣喜,继续悄悄躲在黑烟中听他们说话。
“好,柴将军,某是关中分舵张忠,大家先罢手吧!教中兄弟都朝我这边聚拢!”说完后,袁天罡就感觉道自己身边有些人朝着他前面走去,估计都是弥勒教的人。
剩下的人没有动地方,那就是唐国公府中的玄甲军了。果然柴绍也叫剩下的人聚拢到了他周围。
袁天罡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也去了弥勒教的队伍中,双方终于从黑烟中分开,慢慢到了外边。此时袁天罡才发现出来的每个人都是一张大黑脸,根本看不出来谁是谁,差点儿就笑出来。
忽然想想自己估计也是这个样子,倒是省去了刚刚还担心被人家发现。站在弥勒教队伍中,他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望去,虽说面色都是黑的,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在找丁彦平。
果然,找了一会儿后,终于发现师傅就混在弥勒教中,还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哪里低声嘀咕什么呢!
袁天罡不动声色的往师傅跟前凑过去,好不容易到了近前,一拉丁彦平的衣袖。丁彦平扭头看了一眼,瞬间就认出了袁天罡,皱着眉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袁天罡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一笑道:“我没事,差点儿没找到师……”话没说完,丁彦平直接道:“这位教友,咱们还是不要说话了,听张舵主如何处理才是。”然后用眼神示意袁天罡闭嘴。
袁天罡明白丁彦平一定有了办法,不想暴露痕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人就躲在弥勒教队伍中,望向前边那个张舵主。
弥勒教损失惨重,就这次突如其来的战斗中,起码有二十多人殒命,还有大部分身上都带着伤。张舵主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左臂上用衣袖紧紧裹着,上边都是血迹。
柴绍那边也好不到哪里,一个个黑脸的兵士们倒还是站的整整齐齐,只是人数好像更少了,只有十几人,其他人实在是站不起来了,不是死掉的,就是受伤严重的。
柴绍往前走了几步,朝着张舵主抱拳道:“这位张舵主,某柴绍,不知你们弥勒教为何要和某为敌?”
张忠也没弄清楚为何双方就打了起来,此时听柴绍上来就把责任推到了他头上,当下就不乐意了,阴沉着脸道:“柴将军,话不是这样说的吧!我们这些人是刚刚到了大兴,今日在这里是有要事做的,谁知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某倒是想请教一下,我弥勒教和你们官军一项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对我等痛下杀手?”
柴绍立马就怒道:“好啊!你还倒打一耙?”说着直接转头道:“刘二狗,出来,告诉他到底是谁也动手的?”
“是!”一个说话瓮声瓮气的壮汉走了出来,身板笔直,到了柴绍近前,先给柴绍施礼,然后才转身对张忠道:“国公今日有重要事情安排我家将军去做,刚刚带人走到这里,就有一个兄弟被你们的人射杀了,怎么就成了我们先动手的呢!”
“胡说八道!”张忠是真生气了。他指指刘二狗道:“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来看看!”张忠一转身,指指离他最近的一个布衣汉子道:“这是我舵中军师,我们今早就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在这边。刚刚我们正在哪里商量事情,突然就有一支冷箭射了过来。”
说着一指那汉子道:“要不是军师身手不错的话,那一箭就要了他的命了!”说完又从军师的手中接过一指断箭扔给刘二狗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箭矢!”
一支长尾雕翎箭从张忠手里飞出,插到了刘二狗面前的地上,犹自颤抖着。刘二狗怒目圆睁看看张忠,这才弯腰将箭捡了起来,仔细端详一下,瞬间皱眉了。又将箭递给柴绍低声道:“将军,确实是咱们的箭。”
柴绍也端详了一下箭,又反过来在箭杆儿靠近箭羽的部位看了一眼,上边刻着一个未字,没错就是他部下用的箭。
玄甲军是对整个李渊一直骑兵队伍的总称,其实在玄甲军中还有很细的划分。这次跟随李渊回大兴的是午未申三支队伍,而柴绍这次带出来的正好是未队。
“怎么会是我们的箭呢?”柴绍瞪了一眼刘二狗,转头又叫了一个兵士过来,吩咐去问问手下,是谁射出的这一箭。
然后转过头看看张忠道:“某这就查证,看看到底是不是某部下射出去的。不过某这里可也有证据。”说完又叫刘二狗去取证据。
张忠一脸厌恶的看着柴绍道:“证据不证据暂先不说,某只问一句,你的人放火烧了我们的东西,这件事情又该怎么算?”
“哈哈,你们弥勒教干的都是什么勾当,当某不清楚吗?别说是那几车东西了,就是再多东西,某也不会心慈手软的!”柴绍竟然很嚣张的抬着头冷笑的朝着张忠望去。
张忠咬着牙道:“那看来柴将军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弥勒教过不去了?”见柴绍不说话又道:“你可要想清楚,某是看在唐国公的面子上才一让再让的,你要还是如此态度,可就别怪某不讲情面了。”
柴绍哈哈大笑道:“当了**,还想立牌坊,真以为唐国公府是好惹的吗?你们干了什么事情,当我们查不到吗?实话告诉你,这次的事情还真的就是冲着你们来的。识相的话,你最好乖乖把人交出来,不然,某的玄甲军可是一个都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