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薛举所占据的地盘,在陇山以西,大夏河以东,黄河以南,西汉水以北,即今甘南之高台地区。
陇山山脉(六盘山山脉),横亘秦陇地区,自西北顺东南走,平均高约两千公尺,主岭在今瓦亭西北。华亭县以南称陇山,界于今陕甘两省之间,
陇山以西的地区,自古以来被称为陇西,又称为陇右,陇西盆地,黄河及其支流灌溉其中,即便到了现代之时,仍我甘省的主要农粮产地。渭水以及嘉陵江的源头,亦在此处,薛举的大部分地盘,也即为此处。
陇山以东,秦岭以北,则为泾渭谷地,物产丰富,为关中的心腹菁华所在,现在被李唐所占据,薛举要有所发展,自是对此地无比的觊觎了。
所以薛举与李唐的矛盾,是地理使然,双方从一开始,便是不死不休的状态,万没一点和解的可能。
而陇山以东,至关北到梁山的地区,外阻河朔,内挡陇口,襟带秦凉,拥卫畿辅,历为关中腹地的重要地略,可以说关中的安危,都系于此。
故而凡是据守关中而与陇右相敌的,必据平凉、安定、扶风三地,以阻陇山的东出口,不过此时,这三地在大唐手中的,仅有扶风地区了。
扶风郡,现在已改名为岐州,居四山之中,五水之会(汧、渭、漆、岐、雍),陇关西阻(陇关即陇坻,今陇县西),盆门南扼(盆门即盆门山,在今宝鸡市西南十五里,为秦岭北谷,古盆州境由此而入,故名。),为长安右辅,所以薛举第一次率大军攻唐,目标才会选择此处,但那次进攻,被李世民击败。
安定郡,即为李唐改名后的泾州,此地山川还带,水陆流通,连络中外,控带东西,实为关中之襟要,所以薛举第二次攻唐时,才会将第一次进攻失败的扶风改为此处,而那一次,他取得了大胜。
李隐带兵向西渡过渭水之后,行军速度有所放缓,并向薛举军散布谣言,说他行军速度变缓的原因,是军心涣散所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推动离间计的进行。
行军打仗,需要高瞻远瞩,切忌拘泥于一地,在放慢行军速度,对薛举军进行离间计的同时,李隐将目光远放到了陇右地区的西北方,那里有临洮四郡。
临洮四郡在李家入关中前,是薛举与李轨互相争夺的地方,李家入关中后,薛举与李轨的大敌便成了李家,于是关系稍有缓和,于是放缓了对临洮四郡的抢夺,所以这四郡仍是中立的势力。
为了对薛举势力形势战略上的包围之势,李隐于是让帐下善辩的方宏出使临洮四郡,让这四郡之地归降大唐。
八月初五,薛举派皇太子薛仁杲进军围攻宁州,大唐的宁州刺史胡演击退了薛仁杲,薛仁杲撤退时有些老羞成怒,将宁州的一个小城和数个村庄给屠了。
薛仁杲从宁州返回后,薛举因为其随便屠杀百姓之事,将他臭骂了一顿。薛举时常教导薛仁杲要爱民,不然即便是将整个关中打下来,也是不能长久统治的,但薛仁杲却未有什么长进,时常做出残暴之举,让薛举感到颇为头疼。
薛仁杲从薛举处离开后,心情烦躁不乐,一连杀了几个奴仆侍从也没解气,这时,薛仁杲的近臣粱胡郎匆匆走了过来,薛仁杲神色不善的问粱胡郎何事这么慌张。
粱胡郎并未答话,而是看了看四周那些胆战心惊的奴仆侍从,薛仁杲摆了摆手,让其他人等都退了出去。
粱胡郎这才向薛仁杲低声道:“皇太子,大事不好了,我得到消息,陛下似乎嫌你太过残暴,打算将你废了,另立薛仁越为太子!”
“什么!”薛仁杲听后震惊无比,恐慌、怨恨、嫉妒等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薛仁越为薛举的小儿子,被薛举封为晋王,性格与薛举最近,常被薛举在人前称赞,甚至有一次薛举在喝醉酒的时候,曾向近臣透露过要换薛仁越为太子的想法,这个消息是薛仁杲安插在薛举身边的太监告诉他的。
所以此时梁胡郎再次对薛仁杲说起薛举要换太子的时候,薛仁杲并未对这消息产生怀疑,他这时眼露凶光,咬牙道:“既然父皇你对我如此不仁,那就别怪不不讲父子之情了!”
最近薛举偶感风寒,但不是什么大碍,御医说只需静养数日便可康复,这天晚上,薛仁杲为表善心,亲自动手为薛举熬药,并恭恭敬敬的端到了薛举面前。
薛举以为薛仁杲这是终于转性了,大为欣慰,感叹真是列祖列宗保佑,不疑有他的将薛仁杲熬的药喝了,平常人为他熬的药,薛举一般只喝几口,而这次薛仁杲为他熬的,却是喝得个一滴不剩。
翌日,谋士郝瑗对薛举道:“现在唐兵刚刚战败,关中骚动不安,李隐大军停滞不前,士气低落,我们应当迅速将其击败,然后趁胜攻取长安才是。”
薛举同意他的意见,立即调集大军,准备全力东进,但在点将之时,却忽感呼吸不畅,顿时晕倒在地,郝瑗等将领大惊失色,连忙传唤御医,然而当御医到来时,薛举却有气进没气出了。
薛举这时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艰难的将手抬起指向薛仁杲,薛仁杲立即上前,抱住薛举的手痛哭流涕,“父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照看好薛家,管理好西秦的!”
然而一旁的谋士郝瑗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觉得薛举这时看着薛仁杲的眼神,似乎不太像是要向他托付重任,反而更像是怨恨、懊悔……
八月初九,薛举去世,一代枭雄没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让人可悲可叹,他想要率兵东进长安的计划,也再没有机会施行了。
八月十一日,薛仁杲继位,居住在折城,追谥薛举为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