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3

所谓商人?十四(3)

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一个大活人关在那里,谁能不着急。陆二禄不能甘心。有钱使得鬼推磨。钱使出去了不少,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难道就再没一点办法了吗,哪怕是能争取一个主动也好。陆二禄问伍根定。伍根定考虑半天,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市里的领导,让市领导说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公安局长可以不收礼,但不可能不听领导的话,如果不听领导的话,他也当不了局长。你不是认识市委常秘书长吗,让他给局长说句话,事情肯定好办了。

老三的事他曾经和常存铭说过,人家听了立即回绝说没办法。常存铭的性格他了解,这老家伙是真正的老狐狸,担责任冒风险的事,一推十万八千里。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花点大力气,也许能够出面说个情。陆二禄说,常存铭只是个秘书长,人家又不属于他领导,即使出面说,起不起作用,能起多大的作用也很难说。

伍根定说,官场的事你就不懂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当官的怕什么?就怕比他大的官。常秘书长是市委常委,一方面有权影响公安局长的官帽,另一方面,秘书长整天在市委领导身边,等于市委的大管家,局长们也怕他在领导面前说点坏话。当然,常秘书长还可以打着市委领导的旗号来协调。我敢打保票,如果常秘书长给局长打个电话,局长不但听,不但会完全照办,而且会创造性地去办好,而且速度比狼追在后面还要快。

伍根定进一步补充打气说,他和你打过麻将,那就是麻友。麻友麻友,胜过战友。当然,也得花点钱。他肯熬夜费力赢你的钱,送到门上的钱,他当然不会拒绝,绝对是个好机会。

陆二禄清楚,打麻将赢钱和收钱是两回事,人家那么大的官,如果见钱就收,那他的脑袋在不在都很难说。但也只能试试了。

饭吃饱后,两人开始认真地专门喝酒。连着几杯酒下肚,伍根定的情绪也低沉起来,而且比陆二禄的情绪更低。伍根定红了眼突然抓住陆二禄的手,说,哥,你给兄弟我说句实话,丁娟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外心,如果有,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如果没有,她是不是和乱七八糟的人胡搞。

以前陆二禄就想过,丁娟有情人这种事,迟早会让伍根定知道的。他甚至猜测过,如果伍根定知道了怎么样,是吵架还是往死里打,是拔出枪来干还是提出离婚。但不管怎么说,这样重大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伍根定。陆二禄摇了头给予了否定,但他又试探着说,你怎么平白无故说这些,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还是胡猜。

伍根定带了哭音说,哥,我再叫你一声哥,我知道你是在哄我,这种事你也不可能轻易告诉我,但你错了,咱们是结拜弟兄,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对你咋样?不论你的什么事,我都当成了我的事,可你没把我这个兄弟当回事。我把老婆交给你,你没替我看好,你没尽到当哥的责任,现在让你说句实话,你都不说,你都想方设法瞒着我,更别说有难同当了。

确实有点愧对伍根定。再说,丁娟敢明目张胆和毛佐夫胡来,就是没把他这个结拜哥放在眼里,更没把丈夫伍根定放在眼里。如果她怕伍根定,她就不敢那样,至少会避着一点他。但话说回来,如今的丁娟,财大气粗,有钱胆壮,她又怕谁?陆二禄有满肚子的话,但还是觉得不能说什么。他只能摇了头说,夫妻间的事,最好不要乱猜,她匆忙出去,主要是挣钱心切,我看她没有别的意思。

伍根定失望地放开陆二禄的手,不再和陆二禄碰杯。独自一连喝了三杯,然后哭丧着说,我现在是众叛亲离,连一个给我说实话的人都没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呀,她在家那些天,那个龟孙子一天几次给她打电话,她后来避都不避我,就当着我的面和贼男人调情,然后连年都不过完就急急忙忙走了,一走就没了音信。我现在是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是干什么的;这个男人和她般配不般配;她是真心爱他还是受不了钱的诱惑;她是想和他真心结婚还是胡混几天了事。这些我都想知道,知道了,我才能做出我的决定。你肯定什么都知道,你不告诉我,就是怕我想不开,其实,我什么都想开了,我就是想不通那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她神魂颠倒,能让她六亲不认。

只要伍根定能想通,哪怕是离婚,不闹出人命来就行。陆二禄绕了弯子说,其实你也知道,商人做生意不容易,正因为不容易,商人挣了钱,能享受就拼命地享受,所以,商人一般都玩女人,见了漂亮女人,商人的眼睛就亮了。丁娟是女人,又是商人,又整天跟商人打交道,又整天混在一起,有时男人们难免开些过头的玩笑。但这些玩笑又不能彻底拒绝,拒绝了,就等于拒绝了生意朋友。没有人和你做生意,就挣不到钱,为了挣钱,她有时也是不得不和一些人应酬。

伍根定说,这我知道,你终于说了实话,如果正常做生意,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挣那么多的钱,她有次得意地说,你和乔保中根本没挣到钱,把货都卖出手,也挣不到她那么多的钱。我当时就有点怀疑,问她凭什么能挣那么多。她说凭她的聪明,凭她的本事。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原来她就是靠的这个本事,这个本事**的算什么本事。

很显然,伍根定理解成了丁娟出卖色相肉体挣钱了。陆二禄急忙说错了。陆二禄认真地说,丁娟不缺钱,她根本不会干那些下贱的营生。

伍根定说,我也知道她不会去卖淫挣钱,我是说她傍了大款,她是靠傍大款来挣钱,那个天天给她打电话的人,就是她傍的大款。

他这样理解就让他这样理解去吧。陆二禄不想肯定,也不想否定。只能换个话题。买进轻工产品换成木材钢材,这些基本都是丁娟一手促成的,陆二禄知道丁娟肯定要从中赚一些,但赚多少,一直是陆二禄想知道也猜不透的。今天正是个机会。陆二禄装了无所谓说,她也赚不了多少,如果赚多了,她也不急着年都不过就跑出去赚钱。

伍根定涨红了脸,说,你们一起做生意,你说她没挣到多少钱,我也觉得她挣不到多少钱,可她挣了几百万,你说说,如果不是傍了大款,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丁娟赚几百万,陆二禄还是有点不能相信。在口岸,他就和乔保中猜测过丁娟能从中赚多少,最大胆的猜测也是一百万。几百万,很可能是伍根定的猜测。在口岸时他和乔保中就说过了,丁娟能挣,那是人家的本事,人家挣的是人家的那份,如果不让人家挣,许多生意就没法做。现在,陆二禄还是不由得一阵嫉妒和眼红,同时也觉得有点过分相信和依赖丁娟了。陆二禄想知道丁娟挣几百万是伍根定的猜测还是真的就挣了这么多。陆二禄喝了一口酒,说,你也不要胡乱猜,现在哪个人是傻瓜,特别是那些大老板,说起来一个个都是百万富翁,但真要让他掏点钱给女人,一个比一个小气。几百万,哪个人会给人几百万。再说丁娟也不是黄花闺女,也不是名人明星。

伍根定不想告诉陆二禄丁娟究竟赚了多少,也不能告诉他丁娟究竟赚了多少。但他想知道丁娟究竟有没有乱七八糟的事。从陆二禄的口气里,他判断丁娟确实有问题,而且陆二禄什么都知道。他必须得让他说出来。伍根定给陆二禄倒一杯酒,再叫一声哥,说,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丁娟的真相,我也知道大款不会直接给丁娟那么多钱,但我知道,傍大款不一定就是要钱,可以傍了大款和大款一起做生意。我现在要你告诉我的是,丁娟和哪个大款有生意来往,给丁娟打电话的那个男人可能是谁。如果你不告诉我,咱们就不再是兄弟,老三的事我也不再管了。

伍根定说完,又倒一杯酒一口喝干,然后带了醉意带了哭音说,哥,你手捂胸口想想,我伍根定待你咋样,你待兄弟我又咋样。

作为兄弟和朋友,再明显地欺骗伍根定也有点不够意思。丁娟也该让丈夫管教管教了。再说,伍根定已经有了酒意,他也感觉头脑沉重。都喝多了酒,酒后无真言,说了又有什么了不起。陆二禄再喝一杯,说,口岸有个老大,是个混血儿,母亲是白俄,父亲是汉人。在口岸做生意,就离不开这个老大。丁娟常求这个混血老大帮她做生意。如果你硬要我找一个怀疑的对象,也只能是这个混血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