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3

所谓商人?十五(3)

陆二禄突然真心想让陈小玉当厂长。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但亲兄弟已经各有了各的家,各有了各的想法。真正的一家人,还是自己的老婆。另一方面,兄弟们的能力也远不如小玉。小玉大学毕业,学的又是经济,名分资格够,能力智力也够。让她当厂长,确实也合适。当然,陆二禄心里还有一层虚荣,想让人们看看他的妻子是多么的出色,多么的漂亮。都说夫贵妻荣,他此时倒觉得妻贵了夫更荣:不用他说,人们都会说,你看看吧,人家陆二禄那老婆,要人样有人样,要学问有学问,要能力有能力,还能当厂长,没有相当的本事,能娶到这样的老婆?陆二禄认真地说,真的,我早想好了,厂长就由你来当,这一来是你的能力,二来也是我对你的尊敬。买这个厂时,我就想好了让你当厂长,你当厂长领导一个厂,我想想心里都觉得高兴。

说实话,她也怕他管理不好一个工厂,她已经做好了做他参谋的准备,而且做好了在关键时候关键问题上力挽狂澜的准备。她最担心的就是他能不能听她的意见。现在他竟然让她当厂长,而且把全部的爱凝聚在了里面。陈小玉不由得一阵感动,今天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都化作了乌有。其实她倒不一定要当厂长,只要他能听她的,共同把工厂办好就行。她甜蜜地理理他的头发,说,我一个女孩子,有时也不方便出头露面,厂长还是你来当,我可以帮助你直接管点事。

陆二禄说,不用争了,你当厂长,我当总经理。其实咱们这样做,只是个称呼,至于管事,都是咱们自己的事,谁都会尽力的。再说,我当总经理也比你这个厂长权大一些,厂长只管工厂,我经理还可以管工厂以外的事。这样分工我觉得最好。

陈小玉也觉得不错,反正都是自家的事,这样更显得亲密团结。陈小玉说,口岸那边的事,你得尽快派人去推销,去了尽快想办法把货推销出去,不然压资金不说,占用货场的租金,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

陆二禄说,现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去,等过几天我把老三弄出来,让他去处理这些事。

第二天起床后,就发现柜子被人乱翻过,而且锁着的那个柜门也被人撬了,里面的上万块钱也不见了。仔细查看,发现两人的手机没有了,连小玉的金项链、金戒指也不见了。

再细检查,陆二禄衣兜里的一千多块钱也没有了。

好大胆的贼,竟偷得如此仔细。

新婚大喜,却一连不顺。炸破玻璃,就有人小声议论,说不吉利,有破碎的意思。难道真的暗示着某种凶兆?看眼陈小玉,脸也惨白得没一点血色,好像还有点害怕,缩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昨天玻璃的破碎,小玉也认为有破碎的意思。幸好他知道有些地方结婚时故意打碎一些东西,意思是碎碎(岁岁)平安。他这样一说,小玉才开心了一点。可再次被偷,而且被偷去了手机、首饰等表示他们爱情的信物,这又怎么解释?而且除了倒霉不吉利,还能再说什么!

陆二禄不由得浑身冒火。他咬了牙说,我这次一定要让公安破案,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

陈小玉带了哭音说,我觉得肯定是熟人亲戚干的,也许他们是开玩笑,说不定他们会把东西拿出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传下来的,人们除了闹洞房,还要偷听**。听**的人白天乘乱藏在新房的床下或者柜子里,偷听偷看晚上的新婚夫妇。如能将新人的衣服抱出来,第二天主人就得用烟酒来赎。可那时人都穷,新婚穿的衣服,有不少人家都是借来的,不见财当然也不起盗心。现在几万块钱的东西,即使真的是听**,也绝不会再拿回来还你,更何况撬了抽屉,这本身就说明听房是假,借听房有预谋地来偷是真。

树大招风。在人们眼里,他已经是大富豪了。再说昨晚也睡得真死,睡前也忙糊涂了,竟然忘了检查一下房间。难道这都是天意?陆二禄不寒而栗。

见陆二禄呆了不做声,陈小玉又说,你去告诉他们,就说谁把东西拿出来,就奖励他一大笔钱,或者说钱咱们不要了,只把东西拿出来就行了。

小玉太天真了,但他也抱了一线希望:或许是拿了开玩笑。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全家已经吃过了早饭,而且来送亲的娘家人已经做好了回门的准备。见陆二禄出来,探头探脑的母亲抱怨说,太阳都这么高了不起来,人家都等不及了,都催我,要我叫你们起来。

确实起得太迟了,但陆二禄顾不上脸红,他也不想告诉母亲昨晚丢东西的事。他找到老四,恼着脸把撬了抽屉丢了东西的事说了一遍。

查找东西的事托咐给老四后,陆二禄还不放心。他决定也给老三安顿一下,让他们两个人想办法把事情搞清楚,至少把东西要回来。

结婚的前一天,陆二禄要求伍根定把老三放回来。原以为伍根定会犹豫,没想到伍根定一口答应,而且说现在他也不怕了,因为你陆老板认识李书记,又是副县级领导,还怕什么。陆二禄想,这次再不让老三回看守所,要不干脆派老三到口岸去处理木材,至于释放的手续,慢慢再办。如果他们仍不同意释放,那就不管了,看他们再怎么把老三抓进去。

老三建议报案。陆二禄想想说,咱们家不能老出事,传出去也让人笑话。你先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知道昨晚谁准备偷听屋。如果是听屋顺便起了贼心,那事情就好办,也不难查出。还是先自己查,也可以传话出去,就说拿走的钱不要了,只要把手机、首饰拿出来就行。如果查不出来,等明天我回来再说。

回门就是第二天带了新郎回娘家住一晚。陆二禄在陈小玉的娘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和陈小玉返了回来。

让他俩想不到的是,毛纺厂的一帮领导守在院里,迎接他俩的到来。

他俩一下车,厂领导们就点燃了早已挂好的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过,一男一女两位青年工人便上前给陆二禄和陈小玉献花。陆二禄和陈小玉都感觉有点突然。这时厂长出面恭谦地说,知道你们结婚,但不知道你请不请客操办不操办,我们也没好意思来。今天打听清楚了,我们一起来表示一下祝贺,也表一表我们的心意。

工厂还没办移交手续,大多数厂领导陆二禄不认识。陆二禄急忙表示感谢,然后急忙说,本来我准备要请大家的,小玉说人多太乱招待不好大家,说还是到厂里单独请大家好,所以才没通知大家。

进了屋,地上摆满了毛毯床上用品工艺品等贺喜的礼物。不用说,这些都是厂领导们买的。陆二禄心里不由得一阵冲动,感觉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礼,不,是第一次有领导给他送礼。想想这些年,他去哪位领导家,都少不了礼,而且首先想的是带什么礼。陆二禄又一阵感动。工厂的效益就没好过,虽然都是厂领导,但多数领导也是副职虚职,无权无力,也没有挣钱的机会,即使是厂长,也是去年才调来让扭转局面,即使他想捞点财,工厂早已清汤寡水,下狠心也捞不到什么东西。可大家买这么多东西,确实破费了不少,也许有人还是借了钱来的。更何况他送了这么些年礼,深知送礼人的苦衷。陆二禄又一阵感动。想说不收礼,让大家把礼拿回去,又觉得不合适。想立即给大家补偿点钱,也觉得不合适。陆二禄只好让人倒茶倒酒招待客人,然后想,等接手了工厂,再给他们补偿吧。

安排十多个人坐下后,陆二禄发现政工科长戴了帽子,下面还露出一圈红纱。敬喜酒时,陆二禄问怎么了。政工科长不好意思说。厂长说,他昨天晚上回家,不知谁家从楼上扔下半截破碗片,正好打在他的头上,一下割开两三寸长的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到医院缝了七八针。今天要来,因为是你大喜的日子,他怕头上包了白布不吉利,就把医院包的白纱布拆了,换成了红纱巾包裹。

陆二禄禁不住鼻子发酸。再看小玉,她已经热泪盈眶。多好的同志!陆二禄放下酒杯,要看看伤得怎么样。政工科长连说没事,然后自己端起陆二禄放下的酒杯,一口喝下。

给大家敬过酒,陆二禄看看表,也该吃午饭了。陆二禄要老四去最好的饭店定两桌酒席,好好招待招待厂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