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所谓商人?十九(1)

工厂终于恢复了生产。陆二禄决定好好庆祝一下,并且要大张旗鼓地庆祝。这样的考虑有两个方面,一是造成广告效应,为工厂做宣传,为产品打品牌;二是造成一种声势,让政府让同行甚至让全市人都知道,今日的陆家已不是昔日的陆家。

母亲提出请个先生算一算,算个黄道吉日。兄弟们也有这个意思,并说现在不少领导遇事也请先生算算。陆二禄虽然不太相信这些,但毕竟这是一件大事,以后的情况很难预料。提出来了,就不能不信,不信很可能会得罪命运神灵,甚至遭到报复。陆二禄决定去算算。

郊县有一个很有名的大师,每天求神问卦的人得排队预约,其中不乏富人高官。陈小玉也同意去算算,说算一算,心里也踏实一些。

陈小玉也想去,陆二禄觉得也好。两人都是主人,都去了,一是虔诚,二来也准确。再说,这阵子也忙,大师所在的乡下风景也不错,空气也新鲜,一同去,也散散心。

据说大师原本不同凡人,生下来就多灾多病。先是娘死,后是父亡,然后是他自己一场接一场的大病,但不管病多重,不医不管,眼瞎腿瘸腰弓成圈,就是不死。大师原本住在村里,成名后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就由村里出面,在村外盖了个小庙,然后由村里负责收钱卖门票。如果是远道而来,村里还可以安排吃饭住宿。其实,算命先生已经成了村里的财神,经营算命也成了村里的主业。

果然得排队等候。看看这么多的人,至少要排到天黑。好在有加急号,相当于医院的急诊。交三百块急诊费,便由人领了直接到大师面前。

猛见大师,真的吓人一跳。大师一眼缩成一个小点,另一眼却暴出,大得像铜铃,而且除了白球,没有一点黑色。而大师的身子,感觉缩成了一个肉球,上面用一整块红布围着。陈小玉一下吓得大气不敢出,双手死死地抓着陆二禄的胳膊。陆二禄也不由得头皮发麻发紧,低了头再不敢看大师一眼。当大师问求什么时,陆二禄竟吓得抖一下,然后颤着声说求财,然后又补充说工厂要开工,也求个吉日庆贺一下。

大师半天没有声音。陆二禄抬眼偷看,感觉那只铜铃眼睛一动不动。因为没有黑眼仁,也不知他在看哪里,究竟看没看他。也因为有红布披着,也看不清他有没有手,手在干什么。大师突然说,你们两个的婚姻,是五百年前就配对天定的。

这句话声音洪亮,感觉像猛然敲响了铜钟,震得两人浑身都麻木一片。然后好像又说天造地设,求财得财,求子得子。紧接着便咿咿呀呀地说唱了起来。大师的说唱却口齿不清,似是而非,难辨其意。唱一阵终于停了下来,但好像大师并没说哪天庆贺合适。好像大师忘记了。陆二禄觉得应该问问。鼓足了勇气问,大师又掐算一下,说,后天。陆二禄还想问后天几时,陈小玉将他拉一下,两人急忙起身离开。

两人默默来到村外上了车,才感觉长出一口气。陆二禄说,神人就有神相,人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天生和人不一样,那就应该是神。

陈小玉说,我都吓蒙了,这样的人能活下来,说不定真有神助。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虽然都不大迷信,但说他们的婚姻是天造地设,两人倒觉得有点可能,要不然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年龄又相差很多,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凑到了一起。大师说婚姻美满,求财得财求子得子,两人也相信说得正确。从目前情况看,两人结婚后,一切很快就有了大的发展。工厂有了,宾馆也有了,房地产开发也势头正好,还要经营商贸城。这样快速的发展,不是天意神助,也确实没法解释。

陈小玉说,后天是二十六号,六六顺,还真是个好日子。

陆二禄也止不住有点兴奋,但天机不可泄露,他什么也没说。

土路坑坑洼洼。车尽管开得很慢,但陈小玉还是感觉颠簸得厉害,胸部疼痛得难以忍受。陈小玉不得不要陆二禄将车停下,说,不行,得找个地方把奶松一松。

陈小玉流产后,奶水依然很旺,本来要将奶水憋回去的,但憋得似乎整个胸部都肿了,疼得都不能动弹,就是憋不回去。试了几次,太痛苦了,只好决定放弃。按老年人的说法,刚下来的奶水太旺,过一阵就弱了,那时再憋就好一点。每天将奶水白白挤掉浪费,陆二禄也说奶水养人,这样每天吃奶,就成了陆二禄的一个任务,也是他的一大乐趣。吃几天,陆二禄说他胖了,说人奶就是比牛奶好,要不大地主刘文彩怎么雇了好几个奶妈。陈小玉也说不仅营养好,每天吃她的奶,还能增加感情,牢记哺育之恩,让感情好上加好。

陆二禄将车开到路旁的小树林边停下,然后开始吮吸陈小玉的奶水。

突然车顶嘭嘭一阵猛响,两个警察威严地站在车前。

看警察的面容,再看停在一旁的摩托车,陆二禄断定是当地的乡镇派出所的警察。陆二禄并不害怕,甚至有点瞧不起他们。还没等警察开口,陆二禄严肃地高声说,敲什么敲,你们是干什么的,谁给你的权力乱敲别人的车,谁让你们偷看别人的隐私。

警察显然感到意外,他们原本以为两人会跪地求饶的。两位警察互相看一眼,一位说,牛吃了赶车的,没王法了。我不仅要看你的隐私,我还要管你的隐私。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嫖娼,还如此猖狂,今天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警察一下掏出了手铐,不管陆二禄如何抗议挣扎,还是将陆二禄和陈小玉铐在了一起,然后推到轿车的后坐上,然后一个警察开车,一个警察骑摩托,将陆二禄和陈小玉带回了乡派出所。

好汉不吃眼前亏。到了派出所,陆二禄开始心平气和地解释。但警察一阵冷笑,说,现在你小子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睛了,但你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把我们两个当成了瞎子傻子,明明是嫖娼**,还要瞎编成夫妻。你也不看看你们的年龄,都快成爷爷孙女了,还瞎编是夫妻,你以为我们就这么好对付,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

陆二禄刚要辩解,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警察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砸得桌子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然后警察站起来喊:瞎了你的狗眼,明明看到你的嘴在人家奶上乱拱,你还背了猪头不认脏。哪有夫妻跑到这里来胡搞的!哪有你这么老的丈夫还对妻子这么感兴趣的?你那急匆匆吃奶的下流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嫖客。告诉你,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自以为有两个钱,自称是什么老板经理,就把女孩子骗到荒郊野外乱搞,你说我判断的对不对。

突然遇到这种麻烦,陈小玉真是又羞又气,但这种时候争吵谩骂都是下策,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解释。还没等她说几句,那个警察就呸的一声,然后说,不要脸的东西,我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原以为你会羞得没脸见人,没想到你还一点不知害臊。你是不是想让我学一学你们当时的流氓相,是不是要我画一画你的**有多大。

真是有理说不清。这时一个警察要另一个警察把陈小玉带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说,分头审问,看他们能不能撒谎撒到一起。

陆二禄决定不再和这个警察费舌头,他坚决要求给市公安局局长打电话。因陆二禄态度坚决,警察不得不将信将疑。然后警察给县公安局打电话,汇报了案情,问知道不知道有个陆二禄。可能县局说知道。只见警察认真听一阵,放了电话。然后去和另一个警察商量一下,然后对陆二禄说,没事了,事情搞清楚了,你们走吧。

走吧?哪里就这么容易。我一个堂堂副县级厂长,有钱又有势,连市长、书记都要客客气气,你一个小警察,说抓就抓,说走就走。陆二禄拍了桌子说不行,没那么容易。但警察更不示弱。一个警察说,你不走也好,我们有一间关押室,要不你就住两天试试。

陆二禄虽然满腔怒火,但他清楚,这里不是他施展权势的地方。郊县公安局归市公安局管,回到市里,再收拾他们不迟。陆二禄说好,那就等着瞧。然后拉了陈小玉气冲冲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