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名有姓存在边学道随身手机通讯录里的人,都有随时跟边学道联络的资格,孟婧姞在此行列。
冲祝德贞说声“抱歉”,边学道按下接听键:“是我!”
手机里随即传出孟婧姞的声音:“你在干吗?在家里还是在公司?”
对孟婧姞的说话风格见怪不怪,边学道对着手机说:“在外面……”
看了一眼对面的祝德贞,他补充说:“跟朋友吃饭。”
知道孟婧姞认识祝德贞,边学道不敢报上祝德贞的名字,不然万一孟婧姞也在燕京,十有七八要过来蹭饭,连等人带重新吃一波,估计24点能到家都是早的,他耗不起。
“朋友?”孟婧姞听了,立刻八卦地问:“男的女的?我认识吗?咦……真的是在吃饭?不是正啪啪啪被我打断了吧,罪过罪过,善哉善哉,那女的美吗?”
怕祝德贞听见孟婧姞的胡言乱语,边学道稍稍侧了侧身说:“找我什么事?”
清了清嗓子,孟婧姞换上一副正经语气说:“咱俩算不算生死之交?”
没想到孟婧姞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边学道略一沉吟:“是。”
两人在四山一路顶着余震落石彼此搀扶走到避难点,遗言都互相说了,就算不是生死之交也是患难之交,当然了,没必要跟小丫头抠字眼,她说是就是。
对边学道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孟婧姞笑了几声,然后接着问道:“咱俩在一个泳池里游过泳吧?”
边学道:“……”
“问你话呢!”
“是!”
“咱俩用一个杯子喝过咖啡吧?”
“是!”
“咱俩在一个帐篷里睡过觉吧?”
“……”
先是祝德贞,接着是孟婧姞,边学道觉得今天的天干地支一定跟自己犯冲,才被这俩女人轮流上阵折磨。
呃……
怎么感觉这个想法有点羞羞的。
“咱俩在一个帐篷里睡过觉吧?”孟婧姞重复问了一遍。
想着在央秀事急从权那次,边学道说:“是!你想说什……”
没等边学道说完,孟婧姞快速地说:“咱俩在一个床上躺过吧?”
见孟婧姞越说越离谱,边学道正色说:“想说什么直接说,别绕弯子。”
听出边学道耐心将尽,孟婧姞终于说到正题:“2月14号我过生日,咱俩关系这么好,把你的尚道园借我用一天开party呗!难得农历生日碰上一次情人节,本姑娘想好好操办一次,没你的大豪宅玩不开。”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要借房子。
借房子没问题,就是这日子……
边学道随口问道:“你真的是那天过生日?”
孟婧姞立刻在电话里叫屈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我农历正月二十的生日,要不等会我把我身份证复印件传真给你。”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边学道说:“行了,信你了,等会儿我跟老刘说一声,他会配合你。”
“啵!啵!啵!”手机里传出一连串亲嘴儿声,孟婧姞兴高采烈地说:“就知道你够意思!那说定了,我可发请柬邀请朋友了。”
“嗯,发吧!”就当没听见前面那一串“啵啵啵”,边学道淡定地答复道。
“好嘞!”孟婧姞笑嘻嘻地说:“祝你新的一年一夜七次金枪不倒,九年十夏腰好肾好。”
实在受不了孟婧姞今天亢奋的情绪,边学道说:“没事我挂了。”
“挂吧挂吧,我也要打电话了。”
电话挂断。
吃顿火锅没怎么样,跟孟婧姞打一通电话打出汗了。
这个孟婧姞简直是“廖蓼+傅采宁”综合体的加强版,实在没法想像同一个爹同一个妈同样的家庭和成长环境怎么会造就孟茵云和孟婧姞两姐妹如此迥异的性格。
不过话说回来……
坐在对面的祝德贞跟几年前一起上五台山的祝听岚好像也是亲姐妹,两人的性格作派同样天差地远。
好吧,有些东西独生子边学道即便再世为人也是没法透彻理解的。
不仅没法理解,刚才的话题也接不上了。
被孟婧姞一个电话打断,边祝两人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对话氛围一下没有了,两人各自端起酒杯,没有碰杯,自己喝自己的。
就这样无言对酌了将近5分钟,祝德贞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没看短信,祝德贞喝了一口清水,拿起手包说:“司机来接我了,谢谢你的火锅。”
放下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边学道起身伸手说:“再见。”
祝德贞伸出右手跟边学道浅浅一握:“See-you!”
火锅店门口,来接祝德贞的是一辆银色宾利雅致。
门里,看着刚刚帮自己拍照的女客人在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的服务下坐进豪车绝尘而去,柴经理右眼眼皮莫名地跳了两下:我地乖乖,自己这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雅致上路5分钟,祝德贞给孟婧姞发了一条短信,然后不到10秒钟,孟婧姞的电话就打到了祝德贞手机上。
“今晚你俩都干什么了?一起吃饭了?气氛融洽不?喝酒了吗?快说说,我都要好奇死了。”孟婧姞连珠炮一样问了一串问题。
“就吃了顿饭。”祝德贞平静地说。
“吃的什么?西餐?粤菜?”
“火锅!”
“……”孟婧姞提高音调说:“有没有搞错,你俩竟然去吃火锅?哪有第一次带女士吃饭就烟熏火燎在一个锅里捞肉的?”
“吃的鸳鸯锅。”
“好吧,这名字兆头还是不错的,对了,我打那个电话,他没生疑吧?”
拿着手机想了想,祝德贞说:“我不确定。”
“……”孟婧姞疑惑地问:“当时你不在旁边?”
“在。”
“那看他表情啊!”
祝德贞说:“边学道这种人你若是看他表情判断情绪十有七八要栽跟头。”
“呦呦,一共没见几面,就这么了解了?”孟婧姞笑着打趣祝德贞。
“知己知彼,才有胜算。”祝德贞淡淡地说。
静了几秒,孟婧姞沉声说:“德贞姐,这种算来的感情和婚姻真的能幸福吗?”
“幸福不幸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底下的好东西没有一样是不用争就能得到的。”
同一座城市,樊青雨正在一家咖啡店里跟哥哥樊青林和嫂子张丽摊牌。
放下咖啡勺,樊青雨靠在椅子上说:“最近会有中介带买家去看房子,我希望房子保持干净整洁,我不在的话,你们要配合中介的看房请求。”
听樊青雨说要卖房子,樊青林立刻坐不住了,他上身前探,圆瞪双眼说:“你要卖房?房子卖了咱爸妈住哪?”
绝口不提自己一家,樊青林第一时间把父母搬了出来。
樊青雨端起咖啡杯说:“回老家,或者租房子住。”
见丈夫一劲儿咔吧嘴说不出话来,张丽开口问:“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
“缺钱!”樊青雨回答的异常干脆。
张丽眨了眨眼睛,说:“二妹你不缺这点钱吧?”
喝两口咖啡,放下杯子,樊青雨看着张丽说:“老太太治病就不说了,一大家子人在燕京人吃马嚼,你们算过一个月要多少生活费吗?我明确告诉你们,房子两个月内若是卖不掉,就一起喝西北风吧。”
跟妻子对视一眼,樊青林换上哀求语气说:“青雨啊,真没别的办法了吗?亮亮,你侄子,说他喜欢燕京,想在燕京上学,他可是咱们樊家……”
“停,打住!”樊青雨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哥哥:“亮亮是我侄子不假,但他首先是你俩的儿子,抚养他是你们的义务,别一个劲儿地往我这个姑姑身上推。”
见樊青雨这么说,张丽露出尖刻本色:“你不能发达了就六亲不认吧。”
“六亲不认?”樊青雨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给你普及一个概念吧……父、母、夫、妻、子、女、祖父母、外祖父母,这些属于直系亲属。兄妹、姑侄、姨甥都属于旁系亲属。”
看着脸色铁青的哥哥嫂子,樊青雨继续说道:“未来我会有我的孩子,那个孩子才是我全部关注所在,才是继承我财产的人,你们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彻底谈崩。
临走前,张丽看着樊青雨恨恨地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你现在风光,不代表以后一直风光。说到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生出来,千万别到最后落得个孤独终老,再来求我家亮亮给你送终。”
这下轮到樊青雨脸色铁青了,她冷冷地看着张丽,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不欢而散!
“不欢”到以后怕是连亲戚都没法做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樊青雨是靠上了一棵大树,可那不代表她有义务养活好逸恶劳、一心想不劳而获的兄嫂。
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生了一会儿闷气,樊青雨拿出手机,想找詹红出来陪自己喝酒。
正拿着手机找詹红的号码,手机突然响了,吓了樊青雨一跳。
等看见来电显示的名字,跟兄嫂闹翻产生的郁闷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宝宝”找她,“宝宝”是边学道。
同一时间,墨西哥,蒙特雷。
乔装的钱虓躲在一辆货车里进入蒙特雷。
市区东北角,身穿白T恤牛仔裤的于今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四楼露台的躺椅上,看着远天喃喃地说:“天阴了,要下雨。”
天之将雨,无人执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