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

消息截自洛阳四大门派的留守驻地, 当是确定无误。听得消息, 女瑶再顾不上任何人, 当即跳下床, 程勿和白落樱匆匆跟上她。女瑶立在院中一声呼哨自口出, 尖啸声破空,号召门派教徒来回消息。

洛阳和外界消息封闭已近一月。

此晚为渠, 渠道乍开,如洪涛自天边来。刹那间, 纷纷然, 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入洛阳、洛阳的消息传向天下, 各大消息网重新运转开。一时间,消息长了翅膀一样, 一个接一个地更新,周遭百姓茶前饭后,听得一愣一愣——

“魔教教主女瑶入主洛阳了, 四大门派要遭!”

“不好,洛阳的四大门派驻地果然被魔教一锅端了!”

“燕王已经成皇帝陛下了,新皇登基就在三天后。”

“嘿, 你们的消息全都过时了!最新的消息,是那魔教教主在中原建了一个什么教,四大门派全部出动,攻打那什么门派了。”

“不光是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 这次, 连四大门派的掌门, 全都出发了。可见他们是一定要杀魔教教主的。”

“太好了,魔教早该灭了!”

洛阳军机重地,全城宵禁,气氛凝重紧张,街上越来越多的斩教教徒聚起来。当机立断,女瑶下午入了皇宫一趟,和新皇陛下谈了一下午,跟皇帝陛下借了上万兵马。朝廷势力光明正大地参与江湖争斗,于历史上也是鲜明大毛笔。

回来后,女瑶下笔如飞,开始给各处传递信件——

“魔门十二派,全部入关,前往小玉楼援救!”

“关中、关外的斩教势力,魔教势力,全部停下手中事务,援助小玉楼!”

消息写出,当即快马加鞭传送出去。斩教消息传开,想来四大门派这时也一定知道洛阳改朝换代的事情,知道女瑶在其中的作用。四大掌门亲自出面,双方八仙过海、手段齐出,不再保留,皆在拼时间。

当晚,洛阳开始集兵。但军马集合需要时间、手续,女瑶等不起这个时间。兵马出行前,女瑶等一行人、斩教教徒先快马出了洛阳,一路往东南方向奔去,赶往小玉楼。兵马在后,魔门势力在后,皆从各处线上导向同一个方向。

“驾——”众马奔于平原上,穿过山丘,走云过水。时不我待,赶时间之时,马已最快速度前行,累了就在当地驿站换上皇帝陛下给他们备好的新马。此般时候,圣女白落樱都不再与夜神张茂置气。夜神张茂率领天鼎阁杀手来助阵,白落樱虽不与他说话,却没有阻止。

各自为战!

程勿自然也跟在队伍中。

女瑶拧眉,无论是坐在马上,还是换马歇息的时间,她都沉浸在不断的思索中,快速在心中运算小玉楼的危机如今在哪个阶段。程勿追上女瑶,他对女瑶的话只有一句:“外面人都说,四大掌门聚首的话,可以杀掉你,是不是真的?”

女瑶哈哈大笑:“杀我?他们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早早不打上落雁山,还等着我下山为祸他们中原武林?他们要是有那么厉害,我斩教还能以魔教之名立世?他们还能允许魔教教主在他们眼皮下晃来晃去?”

程勿专注盯着女瑶眼神,判断她是否在哄骗他。

女瑶的不可一世、不屑一顾,与之前无异。提起四大门派要诛杀她,她嘴角甚至弯了下,满满的奚落。她换下了自己还在洛阳时的寻常姑娘衣衫,换上了她以前做魔教教主时惯穿的黑红色武袍。女瑶的乌黑长发扎了起来,脸色因长时间赶路而煞白。卸掉一切首饰,她脂粉不施,面容虽憔悴些,眼眸却因此而衬得更大、更亮。

她长身玉立,腰间松松系着金银色的长鞭。她面色沉稳,站在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程勿面前。荒野飞沙扑向二人,头顶月明星稀。

潇洒凌厉之势,当是魔教教主!

月下短暂歇息的斩教教徒,包括白落樱等人悄悄打量女瑶,目中露出恍惚怀念之色:自从离了落雁山,自从摘下了常年覆面的面具,自从女瑶不再掩饰她那张稚嫩青涩的面孔,女瑶大魔头的装容,就已经很久不穿了。

她如世间所有娇俏姑娘一般,混迹于人群,清新鲜妍如墙头伸出的杏红。灼灼动人。

而当她重新换回旧时打斗的装束,负手一立,这才是真正的魔教教主,女瑶。

这个样子的教主,寻常人不敢凑过去。还敢勇于说话的,只有程勿。程勿抓着女瑶的手,低头打量她半天,从她傲然的眉目间看不出破绽。程勿却不轻信她,再问:“传言是假的么?那怎么到处都有这种说法?他们都说四大掌门有秘密的心法,合力可击杀你。”

女瑶唇角轻扯:“他们还说我恶贯满盈,滥杀无辜,难道是真的?”

“说我觊觎他们的势力……呃,这个倒是真的。我确实挺想灭掉四大门派。”

“说我是老太婆,专食少年少女的心头血,练就灭世神功。男女通杀,为色而不择手段……我身边除了一个你,难道还有别的少年少女?难道我还真取了你的心头血,练了什么可怕的神功?”

女瑶:“四大门派为了让天下人惧怕我魔教,到处放言诋毁我们。关中是他们的地盘嘛,他们自然不能让人觉得魔门厉害。一边把各种罪名安在我头上,一边又怕民众太过惧怕,放出话说他们有手段杀了我,只是还不想杀……程勿,这种谣言,尽是哄骗你这样的小孩子的,莫信。”

程勿的眼睛子夜星辰般,幽静凝视女瑶。女瑶坦然地与他对视,接受程勿的审度。

良久,程勿轻声:“我不是小孩子了。再过四个月,我就十八岁了。”

女瑶一愣,心里默算了下时间,然后诧异了:“……去年你遇到我的时候,还没过完十七岁生辰?”

她心中浮起一言难尽感,觉自己不愧四大门派冠上的恶名,她真是禽.兽啊——“原来你比我想的还要小啊。”

程勿看她那复杂眼神,心里一慌,握她的手用力。他快速道:“没有!我、我那是虚岁……不,我的意思是我家里也没人管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我并不小……而且、而且,我们也没怎么啊……”

就是抱一抱嘛。

程勿嘟囔道:“……反正我不小了。”

女瑶一想,忽然再压了下唇。她视线揶揄地往下走,程勿身子一僵,脸涨红、侧身躲开她那眼神。女瑶已经似笑非笑地嘲笑他了:“无所谓。随便你到底多大,用虚岁什么的哄我。在你练完《淬阳诀》前,你到底多大,我都不在乎。”

程勿:“……”

他听懂了女瑶的暗示:反正不能睡,你爱多大就多大吧。

女瑶还招手,示意他凑近她。程勿往前贴两步,女瑶反手一推,推开他抓她的手。她张臂抱住他,在程少侠弯下脖颈时,伸手摸了摸他一头毛绒绒的黑发。女瑶一路上因为小玉楼遇难的事沉着脸不说话,这会儿,拥抱程勿,闻到程勿身上混着阳光的少年味道,她深吸了口气。心中烦躁略减,女瑶露出了出洛阳后的第一个笑容——

“小勿,以前没人给你过生辰吧?”

程勿闷声:“嗯。”

女瑶:“那四个月后,姊姊帮你在落雁山上过生辰。”

程勿眼睛星河般璀璨,惊喜地看向她。他近而得寸进尺,卖乖道:“你不是我姊姊……女瑶,真的么?那、那我们可以在我生辰时成亲么?”

女瑶唇抽了下。她想成不成亲的,反正你又不能那啥,何必着急。

但是程勿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女瑶为自己的魅力而自得。她被程勿取悦后,含笑点了下头,果然看到程勿眼中星光流连,熠熠然,更加亮得夺目了。下一瞬,女瑶忽然腰一僵,感觉到一空。她脸已沉,看到程勿已经退后两步,手里提着她原本系在腰上的九转伏神鞭。

女瑶目中流光一落,微微失神:“……程小勿,你真的是长大了。还懂声东击西了。”

“你要九转伏神鞭就直说。我又岂会不给你?你就是要我的魔教教主之位,我也会给你啊。”

程勿脸燥热了下。

他心想跟女瑶打交道,怎么能不提防女瑶呢?女瑶心机比他重,有什么也不说。她习惯了自己做决定,安排好一切。程勿自认自己为人处世的经验都弱于女瑶,他想在女瑶手心里博生机,当然得时时用小聪明了。例如女瑶口上话说的大,程勿却不敢完全信。他直接顺走了她的九转伏神鞭。

但看到女瑶露出自嘲之神色,程勿慌张解释道:“不,不是!我不是要跟你抢你的魔教教主……我不想当什么魔教教主的!我只是怕你自作主张!我拿走你的九转伏神鞭,我只是用一用……我想说到了小玉楼,不管发生什么,看到什么,你让我拿着九转伏神鞭迎上去。”

“女瑶你生病了……你不要动手!你帮我戒护,你看着我打好了。”

女瑶心想四大掌门啊……她轻轻点了下头,笑道:“你紧张什么?姊姊说了,姊姊有什么都给你。你心疼姊姊,愿意帮姊姊打这场硬仗,姊姊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

程勿愉悦地眉目弯起:“那就好。”

二人在一旁说话,之后转入树林,嘀嘀咕咕,时听到风声、叶落声、真气波动破空声。想来女瑶又拉着程勿,抓紧时间去传授武艺了。一众人在林中只打算歇一个时辰,就会再次赶路。白落樱靠坐在一棵大树前,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月光在树林中投下重重阴影,她羡慕地看着地上照出的两人拥抱的影子——程勿和女瑶小声说话,说着说着,便听到了亲吮声。

白落樱红了脸。

身旁一暗,她余光看到青年蹲下。张茂沉默的,疑问无比的,安静地待在她身边。

白落樱:“……”

许是大战在即,白落樱对夜神的没觉悟,不像往前那般烦躁。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林中风吹着她的脸,冰凉无比。她茫然的问夜神:“程少侠和女瑶师姊真好,看着他们,我有一种他们一定会一辈子的感觉……可是这世间真的有人会在一起一辈子么?”

夜神惊喜于白落樱居然主动给他说话。他心中狂跳,心脏砰砰砰,只记得白姑娘清脆婉婉的声音,却没听清白落樱到底说了什么。

夜神:“……”

白落樱回头,无语地看一眼身边一声不吭的人。看到她的表情一刹那,夜神身子僵硬,目中露出惶恐之色。他怕她又说让他走开之类的话……白姑娘心里叹口气,与张茂四目相对,她沉默一会儿,不自禁地问出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么?”

张茂这次屏着呼吸,全身心投入白落樱跟他的对话,几乎是数着语气词在听。白落樱话音一落,他牢记程少侠指导自己的话——对心爱姑娘,不管知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一定要说点什么。只一味闷着不开口,再好的姑娘也会烦,也会懒得跟他说话了。

张茂激动地张口欲说话。

却是白落樱摆了下手,自嘲道:“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竟然问你这种问题……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不会’‘没有人会在一起一辈子’。扫兴,我干嘛想不开跟你说话。”

张茂:“……”

他那跳得厉害的心脏,霎时间突吹来一阵冷风,吹散了他心间的所有热度。

张茂低下头,看着两人倒影在树林中的倒影。过了很久,他闷闷道:“不是。”

白落樱已经忘了两人的对话了,她重新开始打盹,被张茂一语惊醒,茫然道:“啊?你说什么?”

夜神平静道:“我说会,我和你会在一起一辈子的。”

白落樱怔忡睁大眼,睫毛颤抖,睡得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这时,她真的一点都不困了。心头甚至为他这沉闷的话,飞快地重跳了一下。见张茂抬头,与她对视。他迟疑一下,似判断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想起来后,伸出手,僵硬地搭在她放在膝盖的手上,安抚地拍了拍。

白落樱:“……!!!”

她睡得疯了么?一觉醒来,发现夜神居然在安慰她?!张茂还会安慰她?他没有一口回绝,并回复“我不会跟任何人绑在一起一辈子”这种话?

张茂真的没有。

他手放在白落樱手上,拍了两下后,看姑娘一直震惊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躲开。张茂心里松气,握住她的手,轻声:“小玉楼大战时……你躲在我后面,别乱冲出去。”

白落樱身子轻轻一颤。

她低下眼睛,被他灼热的眼睛看着,她脸颊微燥,嘀咕道:“干嘛要躲在你后面?我也会武功。要是你不小心受伤了,我还傻站着不动,等受伤啊?”

张茂:“你怎么会受伤?”

白落樱大气:“我怎么就不……”

张茂打断:“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你都不会受伤的。”

白落樱:“……”

她所有的话被卡住,消失。她愣愣地看着他沉着淡漠的样子,不动感情,四平八稳,如他往前一般。夜神张茂的情绪,比起正常人要少很多。他平静看她的样子,作出保证的样子,就好像说“我吃过了”“你也吃吧”一样自然。他是真的没太多感情,又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愿意为她去努力改变自己。

在一刻间,白落樱忽然觉得一切的别扭难过,好像都不太重要了。她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臂拥抱住蹲在她面前跟她努力说话的这个男人。男人全身僵硬地承受着她的拥抱,血液开始狂流,白落樱在他耳边柔声:

“那你也要好好的,你好好的,才能保护我啊。”

“事后,我才能继续不理你。”

张茂:“……”

难道事后,他还要讨好白落樱?两个人还要继续冷战?她还是不理他?

闷闷的,张茂失望地谨记任何时候都要回答小白、不能不吭气的自我要求:“……唔。”

白落樱低笑,脸贴着他的发丝,侧头,轻轻亲了他的发一下。自然,正郁闷的夜神,是完全不知的。

……

女瑶等人已经出发,日夜兼程地赶向小玉楼。朝廷兵马、关外魔门十二派,也在发力。小玉楼这边情况危急,斩教和小玉楼的人被逼入山中树林,每过一日,战力就要损失一半。

而消息重新启动后,小玉楼山上的四大掌门,也收到了洛阳的情况。谢望一怔,心中活动开来:“……女瑶和陛下合作了?陛下……”

曹云章心里沉下,看谢望的表情,便知此人又动了心思。他立刻开口稳住其他三位掌门,厉声:“尔等在此时还犹豫什么?洛阳势力已经丢了,想要翻盘,想要有能力跟朝廷谈判,跟魔教这一战,我们就不能输。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眼睛紧盯着谢掌门:“女瑶前往洛阳,小玉楼出事,她一定会回来的……三位掌门请做好准备,当年小玉楼之事,我们可是每一个都参与了的!你们以为就凭小玉楼的事,即使我们现在认输,女瑶就会饶过我们么?”

“这一战,势在必得!”

罗象门的赵琛赵掌门安静很久,轻微点了头:“曹掌门所言甚是。”

药宗那位气质孤冷的年轻女掌门罗起秀语气淡淡:“我辈分最低,药宗势力也最弱。三位掌门如何说,我便如何做。”

三大掌门的目光都落到真阳派的谢望谢掌门身上。其实真阳派因为背后原来站的是朝廷,所有事情都参与,所有参与的又不是很多。四大门派中,唯一能抽身的,大约只有谢望。但三个势均力敌的掌门都看着他……谢望心里长叹口气,面上轻轻点头:“诸位放心,四大门派同仇敌忾,我真阳派不会在这时退出的。”

回去山头压阵,谢望云袖飞扬,儒雅地盘腿而坐,重新闭上了眼。他心中琢磨:为防走漏风声,我自然不方便多问。情况有变,朝廷势力敌友不明,希望阿微所做的安排有效……在今后的局势上,给真阳派保住一片净土。

其他三位掌门回去,按照约定,一般弟子的战斗,他们这种地位的人,都不会主动参与。曹云章除了那一道剑,也没有掉身份地下去跟魔教喽啰们对打。四大掌门除了压阵,给各家弟子戒护,还存着保留自己体力,等待女瑶的心——

以女瑶的脾气,五使十二影都在小玉楼,斩教的精英都被拖在这里,女瑶一定会来。

他们只要等着。等女瑶来,他们便用四大掌门合计出来的那个心法,一道诛杀女瑶,送女瑶入灭。

《淬阳诀》那般强大的心法失传,无人指导,斩教下一代想要有武力震慑江湖的教主,会变得无比艰难。女瑶一死,魔门七零八落。哪怕是朝廷针对他们……也有缓和的余地。

只要……女瑶死了就好了啊。

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焦急。从天黑打到天亮,再从天亮到天黑。过了几个昼夜,斩教教徒死了不少,五使十二影的尸体却还没见到一具。有这几个武力强盛的人拖着,斩教岂不是真能拖到女瑶的大部队赶来?

曹云章立在山上,看向其他三个方向——

谢望闭目养神,毫无焦躁感;药宗女宗主的气度居然和谢望有的一比,静静坐着,完全不在乎药宗的弟子死伤惨重。

只有赵琛紧盯着下方战斗,露出焦虑感。

曹云章冷笑:看来谢望和罗起秀,都是另有打算的意思;朝剑门就是硬拖着,也不能让他们的打算落实。四大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容他谢望和罗起秀置身事外?

曹云章主意一定,当即长身纵起,一声长啸后,掠下高山。袖口剑飞,斩向山下——

万林松涛滚如浪,战斗双方,骇然之下,皆是惊呼:

“曹掌门参战了!”

正道弟子:“太好了!”

而斩教的精英弟子力战之时,被剑光真气掀得胸肺大痛。急急退开,吐血不断后,他们面色铁青,目露绝望之色——完了。有曹掌门这等战力入局,他们焉能打得过?

一刀插在地上,虎口震得剧痛连连。金使擦把嘴角的血,苍白着脸爬起来,吼道:“怕什么?!四使十二影,都跟我一起上!我们这么多高手,不信杀不了那个老匹夫!”

“跟我杀——!”

而转头,他一把拉下因长时间战斗而眼神麻木的十二影之一,秦霜河。金使沉默下,说:“你带人躲起来,等教主。”

秦霜河吐掉嘴里的血,咳嗽着:“……艹,姓龙的你什么意思?让我当缩头乌龟,看兄弟们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