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江以湛紧勒着虞秋的身体, 虞秋便不仅脚痛,身上骨头也痛,便极委屈地出声:“王爷……疼”她越过江以湛的肩头看向外头黑压压的一群人,暗道这也太暴力了,这么大块石门就这样碎了。

江以湛低头看着她微白的脸色,再看到她被砸中的脚, 不免一阵心疼, 他抱起她,将空旷的密室扫了一圈, 便问道:“你一直被关在里面?”

虞秋低着头不大想说话。

江以湛见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将她抱出密室后,冰寒的目光倏地射向楚惜瞧着仍面不改色的模样。他自然是想弄死楚惜,却也知道自己不能, 他忍下那股子杀意, 抱着虞秋离去。

他不由暗骂虞秋是个没眼光的蠢货。

虞秋抬眸看了眼他那绷紧脸的俊脸,又低头。

楚惜衣袖下的拳头展开,忽然深深地对虞秋道:“弄丢了你,是我不对, 但我不会放手,秋儿, 你等我, 我会努力, 你会原谅我的。”

江以湛抱着虞秋的手不由一紧, 他加快了步伐。

离远时, 他低头看向虞秋眼帘微颤的模样,紧抿着薄唇暂时没多言。后来她突然弱弱地道:“王爷,我可以自己走。”

他才倏地极凶地出声:“闭嘴!”

虞秋闻声只觉得,男人这种生物都是可怕的,便没有再说话。直到他抱着她上了马,驱马前行间,他掐住怀中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脑袋,与她四目对视着,他隐隐有些在咬牙:“可记得你答应过我,任何事情都听我的?”

他不允许她接受楚惜,她便不能。

虞秋看着他的眼睛,不解他为何突然说这个,只在愣了下后,下意识问起:“那到什么时候为止?”

“你……”江以湛见她竟还敢问这种问题,脸色陡沉。

虞秋不由一哆嗦,赶紧道:“当我没问。”

江以湛放开她的下巴,压下想掐她的冲动。他不知道她有几分是从一开始就想摆脱他,又有几分是因见楚惜回心转意后,而想摆脱他。

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放过她。

他不由勒紧怀里的人,骂了声:“蠢货!”

虞秋不知他为何骂她,她只又累又饿,她下意识摸了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不由一阵心酸。

楚惜还真是狠啊!

后来路过一家面铺子,闻到里头的香味,她舔了舔唇,转头对身后的江以湛道:“王爷,我好饿。”

江以湛冷哼:“忍着。”

每次用完他,都不把他的好放心上,却心挂着一个处处骗她,虐她的人渣,有种就别再用到他。

虞秋扁了扁嘴,便当真忍着了。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她,又冷哼了声,道:“楚惜伤你、欺你、关你、饿你……你倒挺能忍?现在倒把我当恶人了?”

虞秋摸着肚子,不想说话。

她的不回应,已让江以湛气到没脾气,便沉默下来,过了会后,他才驱马停下,突然问她:“脚可能走?”

未想虞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身侧的酒楼吸引去,闻着里头酒菜飘出的香味,完全忽略了身后男人的声音,她吞了吞口水,才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无声的期待,像想要肉骨头的小狗似的。

见到她这模样,江以湛终于道:“出息,去吃!”

虞秋便马上将双腿搭到马的一侧,跳了下去,快速跑入酒楼。江以湛见她这利索的样,便知她无大碍,他下马跟了上去。他进去见她已在大堂挑了个位置坐下,看在这个时辰大堂里没什么人,便由着她,也过去坐下。

虞秋不贪心,就点了两菜一汤,上桌便开吃。

只是吃着吃着,她觉得不对劲,便看向对面明显不悦的江以湛,一口吞下嘴里的汤,问道:“王爷怎么了?”

自她失踪后,江以湛一样没吃,他自然也饿。

偏偏她明显就点了一人份的吃食。

他懒得搭理这素来不会把他放心上的蠢货,招来伙计,再点了几个大菜。

虞秋见此情形,就知道原因,便低头嘀咕了下:“我不知道你也要吃。”她以为解释了就算完,便继续填肚子。

但他突然道:“那你问过我么?”

“……”虞秋突然不知该如何回话。

江以湛衣袖下的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他不想打扰她吃饭的兴致,便道:“吃吧!”早知她不喜欢他,也不是一天两天。

“哦!”虞秋暗暗记住,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问他。

后来她很自觉地向对面正也在吃饭菜的江以湛道:“王爷,多谢你救了我。”

江以湛握筷子的手微顿,淡道:“你是我的人。”

虞秋怔了下,便没再说话。

二人安安静静地填了肚子,又上马往堇宁王府的方向去,虞秋太累,吃饱后,便觉得困意袭来。因有过一次,所以这次她很自然地倚着身后男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了。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又在用他用得心安理得的她,由她去。

常悦书院到堇宁王府这条路很长,又因江以湛有意放慢速度,他们到时已近晌午。王府门前,江以湛伸手捏住虞秋的鼻子,虞秋醒来就打了个喷嚏,回头看了眼老爱捏她鼻子的他。

两人下马,一前一后进入王府。

江以湛将虞秋送回小院后,便派了人严加看守王府,他决不允许虞秋再被人掳走。一切吩咐妥当,他去了江成兮的醉夕院。

虞秋进入房间见到言颜与颀儿,自然被言颜好一阵关心。

她见被扔下的颀儿好好的,也放了心。

后来她欲再去床上睡一会时,风月踏了进来,她见到老护着自己的风月,心里下意识一暖,迎上去就问:“风月姐姐有事吗?”

风月瞧了瞧她略有些苍白的脸色,问道:“你是不是受了点惊吓?”

虞秋微愣后,便点头。

关在黑乎乎的密室里面,自然会害怕。

风月朝她递了瓶药,道:“喝了这个,能调节身心上的一点亏损。”

“谢谢!”虞秋笑着接过,便打开药瓶,仰头就喝掉,甜甜润润的,还挺好喝。她又对风月道,“你人真好,真有心。”

一旁的言颜瞧到风月虽看着冷漠,眼里却透着对虞秋的关心,她不认为风月这是人好,这分明就是单单只对虞秋好罢了。

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何缘由。

风月没多言,只道了声:“不用谢。”便转身离去。

虞秋瞧着风月的背影,突然又有些恍惚,直到耳边响起言颜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虞秋捶了捶有些疼的脑袋,爬到床上,迫不及待想再睡睡。

风月回到醉夕院时,江成兮与江以湛又在亭中下棋,她面无表情地过去站在江成兮身后。江成兮没看她,只淡道:“倒茶。”

风月便倒了杯茶搁在他面前。

他落下一枚棋,左手端起茶喝了口,头也不抬地问道:“去给虞秋送药了?”

风月应了声:“嗯。”

江成兮默了会,又道:“我倒是挺好奇,你如何这么关心虞秋,我这当主子的,都没感受到过你真正的贴心。”

提到这有关于虞秋的事,江以湛便抬眸看了风月一眼。

但风月只站在那里,闭口不语。

对此兄弟俩都不觉得意外,因她本就是个极少说话的人,哪怕有人与她搭话。虞秋之于她来说,算是个特殊的存在,特殊到莫名其妙。

直到后来风月转身进入药阁时,江成兮才勾唇对江以湛道:“你可有觉得风月与虞秋之间怪怪的?”

江以湛淡应了声:“嗯!”

“两人之间好像飘着一丝淡淡的情愫。”

“……”

江以湛来此不过只是为了与江成兮分析楚惜的事,顺便陪其下两盘棋,因着他也很累,没多久便回去歇息了。近日暮时,他休息得差不多,又去了虞秋那里,未想这丫头还在补眠。

他觉得她可能真是太累,便没打扰她,去了后花园练武。

他自认为自己的鞭法不错,这次他练的是剑,他犹记得自己初见虞秋时,所用的武器就是剑。但那时候他偷偷见到过她缠着喜欢剑法的虞钦用鞭,因为她觉得男子用鞭好看。

所以自把她带入王府后,他便改用了鞭。

正是他挥舞着剑游走于树下时,白如嫙在万彩的伴随下走了过来,她在看了眼他那登峰造极的剑术后,又去到石桌旁就着万彩摆好的茶具游刃有余,又不乏精细认真地泡茶。

随着夜渐渐地深了,江以湛才收剑扔给护卫,迈步就走。

这时白如嫙终于出声:“王爷不喝杯?”

江以湛停下脚步,倒是难得转身看向那素来温婉安静,从来不惹事不多事的白如嫙。他接过护卫递过来的汗巾,给自己擦着汗。

白如嫙倒了杯茶,走到他面前:“王爷从没喝过我泡的茶,何时能尝尝?”

江以湛仍旧没接过她的茶,其实他看不透这白如嫙的想法,她极少会主动接近他,偶尔接近也让人摸不透她的动机,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没兴趣知道。

不过他突然觉得有必要处理下她的事,便道:“白姑娘可有看中的人?”

白如嫙似有些微怔,反问:“王爷是何意?”

江以湛应道:“你在堇宁王府留的时间不短,年龄也不小,该嫁人。”

白如嫙虽是对他有恩的人之女,他也因此收留了她,却从不会去管她的事,仿若就是单纯地给她提供食宿,倒是难得与她说这么多话,但谈的却是这个。

白如嫙轻柔地笑了笑,道:“王爷应该不会关心我的亲事,会突然如此,是因为虞姑娘?觉得我留在王府,是个会令人多想的存在?怕我影响王爷与虞姑娘的关系?”

她没有说错,对江以湛来说,虞秋在不在乎他,会不会多想是一回事,反正他会为其做好一切他该做的。他又道:“若你有看中的人,我会派人帮你,若是没有,我会派人给你相看。”言罢他转身就走。

白如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勾了下唇。

想起来,她倒是还没好生会会过那总让人为之痴狂的虞秋,思及此,她难得朝虞秋的小院去了。踏入小院,她便感觉到这里头的阴冷死寂,但她面无异色,只朝正屋走去。

半道时,里头听到动静的虞秋就开了门。

如今的小院一到晚上会挂上灯,所以虞秋能看清迈步过来的白如嫙,她不解对方如何会过来,只赶紧迎过去:“白姑娘是有事么?”

白如嫙淡笑:“虞姑娘来王府也好些时候了,我们还没好好认识过。”

虞秋觉得眼前的白如嫙挺和善的,没有给她任何不好的感觉,但她的屋里有颀儿,她便不好招待对方进屋,只颇为不好意思道:“那我们下次再聊?夜深了,都该歇息了。”

白如嫙一直觉得虞秋是个好接触的人,未想会拒客。她默了会,便没勉强:“也好,那不打扰虞姑娘歇息。”她对虞秋颔首后,转身离去。

转身间,她心道这倒是个不按常理行事的人。

虞秋觉得白如嫙是过来与自己交好的,因在她来王府后,前有文初雪,后有风月,便不认为白如嫙如此是件很意外的事。她只稍稍琢磨了下,就没将此事放心里,她进屋见颀儿躺在床上睡得很老实,就去到东面院墙爬去了文初雪那里。

正要睡觉的文初雪见到她,便笑问:“白天睡够了,现在睡不着?”

虞秋过去抱住她,语有撒娇之意:“我被楚惜关得有点疑神疑鬼了,你过去陪我睡觉吧?”虽然有颀儿,但颀儿太小了。

文初雪拍了拍她的背,应下:“好。”

因这段时间文初雪都比较老实,文老夫人渐渐也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何况与虞秋一姑娘家来往算不得什么大事,现在又是晚上,她便顺利地再次与虞秋一起爬去了王府这边。

或许是因为文初雪已为人母的缘故,虽然并不比虞秋大多少,却总能让虞秋从对方身上吸取到让她很安心的气息。躺在床上,她下意识在对方怀里蹭了蹭,软软地出声:“最喜欢与你一起睡觉了。”

文初雪笑了笑。

虞秋继续道:“我在想,哪天若有机会,我们带着颀儿,还有我娘一起过日子好了,肯定很开心。”

文初雪道:“你总得嫁人的。”

虞秋摇头:“不想嫁,娶你还差不多。”

文初雪闻言便又是一笑:“傻子。”

“你的身体真软。”

“你的不也软?”

“摸摸谁的软。”

在外头的江以湛越发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每次偷听总听不到好话。这次听到虞秋与文初雪的话,他都能隐约闻到由房里飘出来的暧昧,他便不由想起江成兮的话。

她与风月?

他倒觉得她与文初雪才更加不清不楚才对。

两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抱的?有什么好摸的?

他本来还算平和的脸色,便又沉了下去,他压下冲进屋将两人拉开的冲动,狠狠一甩袖,转身离去。

次日。

因昨晚虞秋说过想吃城中那家铺子的点心,一早文初雪便主动出去给虞秋买。那家铺子便是之前虞秋给江以湛所买的那家,离开王府后往西去,再一路往北去,蛮远的距离。

这条街很长,会先路过雅坊,再是那家虞秋最喜欢的酒楼。

听虞秋说,昨天与王爷又去了一次。

路过酒楼时,她心想着回头进去给虞秋买点其喜欢吃的熟食,但想着想着,她却不由想到别的地方,便下意识抬眸朝酒楼的二楼看去。

凑巧的是,她又见到站在窗边的霍淩淮。

见到转头看下来的他,她立刻低下头,快步往前去。

看着她走远后,霍淩淮收回目光低头饮了口手中的酒,只颇为淡然地听着身后关帆禀报虞秋与楚惜的事,听着听着便懒懒勾了下唇。

挺稀奇,连楚惜都儿女情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