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忽然抬起头，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望着金牧原，眼神带着一丝挑逗。金牧原与她相视，表情有些紧促。隔着口罩朱颜说道：
“你那个东东，有点不老实哟！”
金牧原霎时脸红了，他舔舔发干的嘴唇，说道：
“不好意思，那个东东难以控制。”
朱颜见金牧原有点难为情，便松开了手。金牧原也收回了双手，两人的拥抱这才告一段落。金牧原摸了摸喉咙，说：
“我们玩个小游戏？”
朱颜点头说：“好！”
“你把眼睛闭上，心里默数九十九只羊，不过不能数太快。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有惊喜。”
朱颜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惊喜？”
“大大的惊喜。”
“那我现在开始数羊了，要是没有惊喜你就要倒霉了。”朱颜说着闭上眼睛，“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金牧原飞速奔向红叶林的另一头，穿过红叶林时，夜空中突然飘起了粒粒雪花。
冯柳风胳膊揣着一束鲜红玫瑰，缩紧脖子靠在一棵粗树干上。李铁罗靠在冯柳风旁边，他的衣服帽子紧紧套在头上，双手钻进袖子不留一丝缝隙。
寒风瑟瑟，两人冷得厉害，奈何不能像金牧原与朱颜那样抱在一起人体取暖。冯柳风见金牧原终于赶来了，一边把花递给金牧原一边忍不住骂道：
“你个混蛋家伙可算来了！这都他妈的开始下雪了。妈的，冷死我了。”
金牧原接过花，赔笑道：“好兄弟，下学期请你们吃大餐。”
李铁罗把一溜清鼻涕吸回鼻子，说：
“金哥，我们等你和朱颜的喜酒。”
“放心，会有喜酒的。”
冯柳风说：“妈的，还不快回去！”
于是金牧原捧着那束玫瑰向朱颜那头奔去了。还真下雪了，他想，这样的话朱颜睁开眼睛既能看见鲜花又能看见雪花，真可谓双份惊喜锦上添花！
“八十九只羊，九十只羊……”
金牧原把玫瑰花举在胸前，“可以睁眼了。”
朱颜睁开眼睛时“哇”了一声，惊喜道，“玫瑰！”
昨天下午考完生物，金牧原冯柳风溜出学校，两人要去找鲜花店。表白计划里需要一束玫瑰花，冯柳风担心金牧原不会买花，便同他一起去了。
他们走了半天的路终于找到了一家卖花的店，然后买下了这束鲜花。这束鲜花一共有十九朵玫瑰，中间插有一些配草，属于中型花束，不大但也不小。
深蓝色的束花纸扎着一条咖啡色丝带，让玫瑰看上去更加高艳精美。朱颜的注意力全被这艳美的玫瑰花吸引了去，一时没发现天上飘落的小雪花。
金牧原问：“这花怎么样？”
“高贵，漂亮！”
“对，”金牧原把鲜花拿高了些，“我得把这花送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我在考虑该把这花送给谁。”
朱颜黛眉微蹙，目光从玫瑰花上移向金牧原，“那么你觉得谁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孩？”
“方才与我一起看烟花的女孩。”金牧原看着朱颜的眼睛说，“我敢肯定，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比她更漂亮了。这花应该送给她。快收下这花，不然要给风吹跑了。”
“不会吹跑的，”朱颜伸手接过鲜花，“我拿紧它。”
风不知何时停了，雪忽然下大了。
金牧原说：“你抬头看看。”
朱颜仰头朝夜空望去，“天哪，什么时候下雪了！”忽闪忽闪的雪花让朱颜更加兴奋了，她一只手把那束玫瑰花揣在怀里，另一只手挽起金牧原的胳膊，“好美！我们去那里看雪，那里亮一些。”
两人朝不远处的一片阶梯看台走去。
那看台后方有一颗路灯，寒冷的冬夜下，路灯橙黄的光亮散发着几分温暖。心爱的姑娘挽着自己的胳膊，金牧原别提有多开心。
路灯把周围的白雪染成了橙黄色，金牧原看见散发光辉的雪花纷纷落下，这景象看上去有些梦幻。或许是开心过度了，有那么一会儿，金牧原觉得心中的喜悦感并不真实。
朱颜今晚与自己特别亲近，他感觉今晚的朱颜与往日不太一样。毕竟，黑暗的环境除了能降低人的心里防备，拉近人的距离之外，也能让人产生虚幻不真实的感觉。
好在金牧原这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只是一掠而过。
昏黄的路灯下，细密的小雪缓慢飘落，一直落，一直落，似乎永远不会停歇。朱颜让金牧原拿着玫瑰花，然后她张开双手，在纷飞的雪花里转了几圈，她欢快得就像一只小白兔。
是时候表白了！趁朱颜在雪里玩，金牧原在心里把表白的话语排练了一番。他心跳有点加速，手心有点渗汗，他开始紧张起来。
朱颜在一级阶梯上蹦上去又跳下来，“可惜雪不够多，不然我们可以堆雪人。”
金牧原走过去说：“这雪要是一直下，明天就可以堆雪人，还可以打雪仗。可惜我买了明早的汽车票，明天一清早就得走。”
“那你今晚得早些睡觉，明天可不能睡过头了。你要坐多久的车才能到家？”
“大概两个半小时。”金牧原看了一眼别处，又看回来，“在走之前，我得向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你说。”
金牧原深吸一口气，吸足勇气后他说道：“大概三个月前，我去一个陌生的班级社团宣传，没想到却和三个家伙干起架来。不过那不完全是坏事，因为我因此认识了一个姑娘。
自从认识了那个姑娘后，我就经常茶不思饭不想，我对那个姑娘念念不忘，除了想她之外我啥也不想。种种迹象表明，我爱上了那个姑娘。
现在，那个姑娘就站在我眼前，如此之近，近到我张手就能拥抱她，”——金牧原停了停，眼神更加坚定了——“张手就能拥抱你。”
朱颜似乎异常感动，她的眼眶湿润了。“既然那样近，那你为什么还不张手？”
这是在暗示我抱她？金牧原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他张开双臂，将朱颜迎入怀中。有了第一次拥抱的经验后，金牧原这次明显不拘束不笨拙了。
今晚学校没什么人，老师基本上都走光了。他不必担心会被政教处的捕快抓到，他可以尽情与朱颜享受拥抱的快乐。虽然已经抱在一起了，但金牧原的表白还没有结束。
他又深吸一口气，打算问朱颜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这时，朱颜忽然抬起头来问：“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金牧原点点头，“漂亮，可以说漂亮极了。”
朱颜转了转眼珠，又问：“那你觉得丁冬灵漂亮么？”她又加上一句——“你只能回答漂亮或者不漂亮。”
怎么突然问起丁冬灵了？金牧原心想，可能是朱颜在吃飞醋。他皱皱眉，这个设限的问题不好回答。要是没有后半句，他可以说“漂亮，但是没有你漂亮”。可现在只能二选一。
回答不漂亮，感觉对不住丁冬灵；可要是回答漂亮，似乎对等会儿的表白不利。柳风说过，绝不能在女朋友面前赞美其他女生。
要是丁冬灵长得一般般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实事求是说“不漂亮”。可问题是丁冬灵长得却也俏丽养眼。犹豫片刻后，他选择如实回答：
“漂亮……”
朱颜并没有生什么气，她只是转移话题道：“嗯，明天回家注意安全啊！”说完将头往金牧原胸膛上贴去，把金牧原抱得更紧了。
表白还未结束，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金牧原摸摸朱颜帽顶上的毛毛球，许多次欲言又止。他心怦怦乱跳，把心中的勇气都给跳没了。
这时候空气就是勇气，他再次深吸一口勇气，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让金牧原有点意外的是，朱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个与他的表白不太相干的问题。她抬头问道：
“你真的不怕被我传染重感冒？”
金牧原觉得朱颜之所以问此问题，可能是因为朱颜担心抱在一起容易把感冒传染给他。这样想让他有点感动，他笑笑回答：
“当然不怕。”
“刚才你让我闭了眼睛，现在我也要叫你闭一会儿。”
朱颜放下双手脱开怀抱，她让金牧原转了个身面朝台阶和路灯。然后她又说：“现在请金牧原先生闭上眼睛。”
“遵命！”金牧原饶有兴致地闭上了眼睛。
“我叫你睁眼才能睁眼，”朱颜说着轻轻踏上两级台阶，“要是悄悄睁眼了，你就永远没有女朋友，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么严重吗，那我可得乖乖闭紧眼睛！”金牧原猜测朱颜肯定准备了什么礼物要给他看，心里乐开花了。
细雪飘落的速度慢了三秒，路灯散发的光亮暖了三分。朱颜微微踮起脚，缓缓地，把珍贵的初吻向金牧原献去。
嘴唇忽然感到一片温热，金牧原差一点就要睁眼。在此之前，他还未和哪个姑娘亲吻过。软软的，暖暖的，这是什么感觉？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亲吻的感觉。
朱颜在亲我！金牧原心里激动得要命，心之海阵阵澎湃，泛起美妙的浪花。一阵**的快感从唇间传向后脑勺，妙不可言。他想睁开眼睛看朱颜，但还是忍住了。
两人并没有吻多久，短短一吻朱颜便收回了唇。
“可以睁眼啦！”
金牧原睁开了眼睛，他的快乐从眼神里跑出来，跑到了地上，跑到了天上，跑到了全世界。朱颜都主动亲自己了，这不就是最好的答应么。他看着朱颜，眼里尽是炽热的爱意，他笑着说道：
“按理说，只有情侣之间才能亲吻什么的，如果刚才亲我的不是这鲜花或者雪花的话——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任何人都能看出，行动方面朱颜已表明愿意做金牧原的女朋友了，可唯有加上她语言上的亲口答应才能让金牧原踏实安心。
金牧原在等待朱颜点头，或者说“好”。
灯光微微，寒风轻吹。
一粒粒雪花落在两人肩上，又落到地上。
朱颜却微微蹙眉，回答说：“我们……还不能在一起。”
空气一下子变得萧瑟，冬夜一下子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