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环看上去就像是将整个瑟罗大森林都完全遮蔽的巨大光幕,其规模堪比最大型号的城市能量护盾。外面的人视线所及,却也只能看到视线无法穿透的光晕彻底环绕着这片光矛的森林,至于内部所发生的一切。却都完全看不清楚。
不仅仅是肉眼,各种仪器的探查范围也都止于那片光幕之前,就仿佛那一整片大森林,都已经被人为剥离出了这个世界似的。
以神秘学的角度来说,虚环是虚境和现世正在连通,所产生的巨大神秘效果,其组成的全部成分都是来自于虚境的能量。而现有的科技侧的侦查仪器,则是基于现世的物理常数制造出来的,自然是对神秘侧的反应无计可施了。
普通人就算是在电视上也是很难见到这样神秘的伟力的,更别说要直面它,突破它,甚至破坏它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跟着余连和菲菲直接进入虚环内的陆战队员们确实算得上是精锐。至少他们不但没有当场晕厥,还在继续前进。他们的步伐虽然有点缓慢,甚至过于沉重,但好歹没有完全失去节奏嘛。
当然了,在进入虚环之后,陆战队员们就纷纷将武器举在了身前,做好了随时都准备开火的准备。每前进一步,他们都要停顿一下,仿佛都要左顾右盼上暗中观察个半分钟似的。
“不用担心。这个虚环也仅仅只是一面来自虚境的隔离墙,里面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余连对士兵们说。
的确,大家原本以为虚环内部一定是血气弥漫妖风阵阵群魔乱舞,宛若地狱降临人间的恐怖大片的场面,但除了能见度稍微低了一点,还真没太大的影响。
至于大家带着的设备,除了失去了和外界通讯的能力外,也都一切正常。
陆战队员们陪着笑表示长官说得对啊!但该是小心翼翼还得小心翼翼,甚至还加上了一步三回头的流程。
他们大概是觉得,越正常的情况才往往越不正常,这已经快要成恐怖片的套路了。
“我是灵能者。”余连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没有谁比我更懂神秘学了。我的灵觉一直在给我们预警。”
“辛苦您了。”陆战队员们十分感动,但行进速度依旧还是慢了下来。
旁边的菲菲似乎都快要笑出声来了,余连便干脆收敛了好脸,直接用命令的口吻道:“加快行军速度!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必须抵达预定地点。”
余连没有再理会这群人,向目的地的方向加速前进。他的态度很明确,不跟上来,那就把你们丢下了。
余连甚至都懒得直接毙掉两个杀鸡儆猴。仿佛这一个班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对他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的添头罢了。
陆战队员们或许是终于感受到了屈辱决定知耻后勇,又或许只是单纯怕被长官丢下,咬了咬牙也只能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越是前进,越是深入这个虚环和瑟罗大森林的内部,陆战队员们的士气却反而有了缓慢地提升。
要知道,余连一路上一直在开着灵性感知,很轻易便能提前避开所有可能发生的遭遇战。若实在避不过,他也会提前下手,用尽量隐蔽的仿佛将拦路之敌弄死。
长达一小时的行军中,大家还是爆发了数次战斗,但每次都无惊无险,甚至连动静都不算太大。至少放在这个瑟罗大森林的诡异环境中,真的不算是特别激烈的。
大家在干掉了两头岩虎,一个二十头的恐鸟群,以及一片活化食人树之后,又穿过了一片谷地,翻过了山岭,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涧之处。
站在这里,投过山岭周边一片低矮的灌木林,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散落在山岭中的塔楼和高耸的观星台了。那正是瑟罗古城的外围建筑。
这是自开战以来,剿总司令部的军队们第一次来到了离瑟罗古城这么近的地方。
“您居然这么熟悉这里?”陆战队班长满脸惊讶,此时看余连的样子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奇观。
“我不熟悉。可我是灵能者,能让宇宙之灵指引我前进的方向。”余连面无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在场陆战队员都没怎么读过书,自然也都是一副叹为观止的仰慕和惊叹了。
菲菲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余连。当然,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她是不会泼冷水的。
“要是您早点来就好了……带着更多的部队来到这里,便可以对敌人发动突袭了。”那个上士班长满脸可惜。
余连摇头道:“我提前来了也不可能。小部队和大部队行军根本是两回事,而且敌人的防备也不一样。你们都参加过之前的几次战斗。难道没发现,我们这次潜入,叛军和邪教徒的巡逻松懈了很多吗?” : :
陆战队员们转念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就意味着,敌人要搞得大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了。”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这话好像没什么逻辑,刚想要说什么,余连却已经迈步走到了一个山壁之后,伸手轻轻地一拍,将灵能注入到了冰冷的石板之中。
“咔呼~”山壁上响起了岩石和机械之间的摩擦声。
这声音并非那些隐藏了无数岁月的古老机关启动时那沉闷而沧桑宛的轰鸣声,它并不算特别响,音色也还算顺滑,仿佛是时常保养还上了上号的润滑油似的。便被余连用灵能撑起来的遮音立场彻底掩盖住了。
严丝合缝的山体之中,渐渐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军事机密!”余连对快要惊掉了下巴的陆战队员们说。
菲菲操着手依然在笑,只是看余连的时候并没有特别掩饰自己的戏谑。
声望如日中天的年轻义军领袖,柯尔摩正走在瑟罗古城的地下通到中,正准备返回祭坛现场。他之前确实是去做最后一次防卫检查的。
在离开地下祭坛之后,柯尔摩便认真地巡视了一下瑟罗古城的防区,重新检查了一下所有的守城部队和守备设施。
他又交代所有的战士必须要提高警觉,不但要预防外面的地球军队,同样也必须要防着城里的盟友们。
另外,现在所有的巡逻队都没法出城了,那就都补充到防御部队中吧。
相比起其他叛军首脑靠着煽动仇恨、宗教洗脑以及暴力恐吓来带兵,柯尔摩的做事要专业得多。这其实也正是他最重要的声望来源,完全超过了他自身的勇力。
他也从来不吝于向其余的义军团体分享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建议。于是,在鲁米纳义军的社群,也一直有着“急公好义的柯尔摩”这样的名号。
当柯尔摩返回地下大厅的时候,不少叛军头目们纷纷向他无声地点头,甚至致意,咋一看就仿佛是在迎接一个国王似的。
在能见度极低的地下大厅中,他们并没有看到柯尔摩满脸的阴沉,以及满腹的心事。
“对外通讯已经完全断绝了,没办法连接到那位大人……他们已经到了吗?”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急促感,让他紧张得几乎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冷静下来!柯尔摩!冷静下来!今天,就是鲁米纳人民命运的拐点啊!”
岩公若有所思地看着再次走到角落中隐藏着自己的柯尔摩,心中沉重地一叹,情绪异常复杂。
鲁米纳叛军中最强大的一伙原本是苏纳·德纳的神军,这也是鲁米纳叛军集团中唯一拥有战舰的虽然只是海盗船的等级,但确实算是战舰。同时,苏纳德纳出生(不知道真假的)名门,本人又是武斗派的灵能者,在崇尚勇力的鲁米纳人中相当有号召力。
于是乎,他也一直以鲁米纳叛军唯一的领袖自居,对其他头领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差对大家说“等到赶走了地球人,我就可以称王了”。
之前的十几年间,岩公都一直是活在阴影之下的。他虽然上了年纪,却也自认为是个老骥伏枥的类型,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
好在,神军因为有战舰实在是太显眼了,被远岸舰队堵在了I伯爵星峡中,已经全军覆没了,苏纳德纳本人也已经死在了地球。
岩公原本以为,苏纳德纳之后的鲁米纳义军,就应该轮到自己做主了。可没有想到,却又来了一个柯尔摩。
和那个空有一身蛮力却满脑子宗教狂热的德纳苏纳不同,这个年轻人同样强大,但是却心思缜密,反应敏捷,气度恢弘,并且还是个在帝国受到过高等教育的新派人。短短数年,在义军中的地位就已经扶摇直上了,眼看这座次就要排到自己前面去了。
……要当一个有梦想的老人还真是痛苦啊!。
一把年纪却依然壮志未改的岩公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正在运转中的法阵上。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嫉妒这个年轻人。他同样也承认,未来将如何处理和这个年轻人的关系,他到现在也没有成熟的章程。
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最后才需要解决的事情了。
万灵教主弗洛雷斯·旺达就仿佛是从来没有看到鲁米纳人们的反应,一只手依然在摩挲着镜子,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法阵的运转过程。
作为一个很有自由追求的邪教教主,旺达教主其实也觉得很憋屈。原本自己的教团走的就是上层路线,并且已经有了相当影响力,如果一切顺利,有朝一日成为了共同体这样大国的幕后掌控者,也未尝不可呢。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在组织中的地位一定可以和十三面们相提并论的。
利令智昏了啊!为什么会为了大型普拉卡构型的超大法阵,而在地球搞事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萨尔文伯爵的遗产?真的只是为了在组织大佬们面前证明自己?
难道这一切,比自己几十年建起来的基业更重要吗?
弗洛雷斯·旺达无声地喟叹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在,至少从目前来看,法阵运转得非常顺利。
只要能够成功,只要它能够降临,那一切都会重新回到正轨的。旺达教主想。
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脚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那位年轻的主教瑙温。他是万灵教主教团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但却是学历最高的一个,有联盟的博士学位。
“教主,从刚才开始,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失灵了。”
旺达教主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瑙温又道:“另外……因为法阵正在运转,森林之中的动物都在处于狂暴状态,就连鲁米纳战士么你的坐骑都控制不住了,外围的巡逻已经停止了。这时候,敌人若是派兵进入,我们是无法发现的。”
“同样,那些狂暴的猛兽们,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天然屏障,不是吗?”旺达教主道。
瑙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随即用细微的灵能操作将自己的声音集束,直接送到了教主的耳里:“……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避难所。”
这是瑙温主教能用的最隐秘的谈话方式了。心灵连锁和念话之类的手段太高深不是他能玩的。更重要的是,两个老爷们心有灵犀不是显得太基了吗?
“避难?在这种时候?在即将胜利的时候?”旺达教主似乎这才将注意力从手里的镜子和对面的法阵中转移了出来,瞥了瑙温一眼。
“吉时之后,它将返回现世。这里的一切都将颠覆。等着看下去吧。我的朋友。”教主说。
瑙温却又劝告道:“……可是,我们并不能完全指望一切都能够顺利,更不能指望我们的人什么都不做,更不能指望我们的盟友。甚至,也不能指望这个法阵,这些祭器真的能发挥笔记中所描述的效果。所以,必须要做好退路。”
年轻人的话所实在话有点刺耳,尤其是对于已经失去了经营了二十年的基业,只得将自己都压在这里的旺达教主来说。
教主大人看了看寸步不让的助手,面无表情地道:“你早已近在准备了?”
“是的,从我们刚到瑟罗古城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准备了。”瑙温道。
真是个可靠的人啊!教主在自己的眼神中挤出了感动的情绪,并且确认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感动,这才道:“……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前往的。”
瑙温点了点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另外……”
“我明白的。”旺达教主打断了对方。
旺达并没有说他明白了什么,但瑙温也没有多问,就这么垂下了头,慢慢地后退,直到让自己重新缩回了阴影之后。
这个时候,包裹着整个祭坛,构建成了那个巨型法阵的光照,刹那间变得更加雪亮。
在那光晕之后却似乎闪烁出了庞大的身影,正在白光的包裹之中,慢慢地露出了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