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睁开眼睛又看到了熟悉的帐篷顶,兰子义刚刚入京之时还在庆幸自己离开落雁关后终于不用在担心以后会被人逼着睡帐篷了,可现在自己却已经习惯了睡帐篷,这可真是讽刺。
兰子义又想了想,发现入京之后讽刺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太多,睡帐篷这件事压根就不算什么。
兰子义盯着帐篷发呆,昨夜回来之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夜无梦,这么久了只有昨晚上是睡得最好的,
现在应当已经天亮了,因为帐外并非一片漆黑,但与并没有停,雨点打在油布上发出一种独特的闷响,然后滴答滴答的汇聚在一起顺着角落流下,
“雨还是很大啊。”兰子义这么想着。
接着兰子义听到帐篷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桃家兄弟。
桃家三兄弟小心翼翼的踩着脚步来到兰子义帐外停下,接着桃逐兔轻声问道:
“少爷?你醒了吗?”
兰子义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从床上翻身起来了,现在桃逐兔发问兰子义只觉得好笑,自家兄弟这么见外又是为何呢?
兰子义拄着床沿坐下,开口说道:
“几位哥哥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门外桃家兄弟听到这句话便掀开帐门走进门内,兰子义见三人进来便与他们打了招呼,然后起身去角落打算洗脸,桃逐兔见状赶忙拎起一旁水桶给盆中添水。
兰子义伸手捧了一把水泼到自己脸上,一边擦脸一边笑道:
“三哥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宁肯在外面淋雨都不肯进屋。”
桃逐兔给兰子义递过毛巾,答道:
“少爷你已经两天多没怎么合眼了,昨晚好不容易睡着,今天我怎么敢随便打搅你?”
兰子义闻言回想了一下这两天自己都干了什么想了什么,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记忆貌似只从昨晚进账与张望吃酒时开始发生,之前则是寿春登船时候的事情,中间这段时间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兰子义笑着问道:
“三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对这段时间没什么印象了,你说已经两天多了?“
桃逐兔听兰子义这么问有些吃惊,他说道:
“从我们到泸州再到渡江东来的确已经两天多了,少爷你在庐州的时候还差点拿刀子自杀呢。“
兰子义听桃逐兔这么一说好像想起来点什么,他抬着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然后一笑了之。
这时桃逐虎说道:
“少爷自从到了庐州之后整天就在床上躺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们问你你也没有反应,真是把我担心坏了。“
兰子义听到桃逐虎所说不好意思的低头嘿嘿笑了两声,
桃逐兔一边帮着兰子义穿衣服一边说道:
“少爷你回过神来就好,只要你没事我们和大哥二哥也就不担心了。前两天我和哥哥们一直以为你是在渔村码头处登船时被吓着了,还说给你找个神婆驱邪呢……“
桃逐兔话没说完就被桃逐鹿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桃逐兔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忙闭嘴,
兰子义正背着桃家兄弟三人往身上套袍子,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大反应,他知道身后桃逐兔突然停住不说是怕勾起自己当时的回忆,再陷入到失魂落魄的状态中去。
兰子义已经记不太清这几天是什么样子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不愿再这个样子。
兰子义自己套上衣服给自己披好衣衽,他没有着急回头,只是问道:
“当时我在船上时三位哥哥带头动手把那些抢着要登船的军士给打落水中的吧?“
桃逐兔听到这话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哥哥,没想到桃逐虎带头跪下谢罪道:
“确实是我干的,卫侯要罚就罚我好了,末将服罪!“
桃逐鹿与桃逐兔见状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慌忙也打算跪下谢罪,不过兰子义已经闻声转过身来一把扶起桃逐虎,只听兰子义说道:
“我是一军统帅,要担这罪也该我来担,大哥你不要在这样说,也不要在这样做,你小时候已经给我当过一次替罪羊了,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背黑锅。“
等扶起桃逐虎后兰子义说道:
“我没有要责怪几位哥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狠下心来的……“
桃逐虎闻言与桃逐鹿、桃逐兔三人换了个眼色,然后说道:
“我不杀他们我就活不下来,少爷也活不下来,所以我下了杀手。“
兰子义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他又回想起昨晚饭桌上张望说过的话,只有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才有资格去成就自己的未来,
想着这些兰子义伸手拍了拍桃逐虎的肩膀,然后问道:
“大哥为何一大早就来找我呢?“
桃逐虎闻言看了看其他两人,桃逐鹿接过话答道:
“是鱼公公让我们来找少爷的,天已经亮了,鱼公公得要和少爷还有戚荣勋入京才行。”
兰子义听到是鱼公公吩咐有些着急,说道:
“那你们还有心思慢吞吞的叫我起床?这种事情哪里敢耽搁。”
兰子义说着就想要赶紧出帐去,但桃家三兄弟并没有着急的想要跟上,反倒是你望我我望你站在原地不动弹,
兰子义看到桃家兄弟这样子刚想发火,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对,比起兰子义来明显是桃家兄弟更畏惧鱼公公,结果他们居然不着急,
果然桃逐鹿的解释印证了兰子义的怀疑,桃逐鹿说道:
“因为鱼公公让我们来时就说不要打扰少爷睡觉,如果少爷还没起床就等一等,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太着急。”
奉旨入京本来是很着急的事情,结果鱼公公反倒不着急,兰子义觉得这非常意外,但只要稍加思索就不难发现,鱼公公肯定是不愿回京的,出京的时候妖贼是什么模样,现在回京时又是什么状态,京城居然要考大江天险来防御妖贼,这种事情朝中诸位大臣怎么可能接受?
想到这里兰子义也就坦然了,反正公公不着急,那他兰子义也没有必要火急火燎,于是兰子义招呼桃家兄弟换上蓑衣慢慢出帐,边走边聊道:
“大哥你的腿怎么样了。”
桃逐虎说道:
“箭头已经取出来了,剩下就是养伤。这种伤简直都快习惯了。”
桃逐兔这时插话道:
“对了少爷,鱼公公在庐州时说要给你送姑娘呢,这回你可有的高兴了。”
兰子义闻言赶忙询问情况,几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营门走去。
到了大营门口时张望已经和鱼公公都在那里了,
鱼公公骑在马上被台城卫紧紧簇拥着,戚荣勋就跟在鱼公公一旁,后面不远处则是仇家父子两人,张望则带了两个军士站在一旁,
鱼公公见到兰子义前来笑着对张望说道:
“你个老丘八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一通话就把这两个小子都给我变回了生龙活虎的样子。你倒是说出来,好让我也学一学。”
张望笑了笑,说道:
“各有所长,公公还是不要贪多,我是过来人,自然有经验传授给他们,想要学我这本事就得从那地方爬过来,大部分人都死那了,公公还是别想着到那番田地比较好。”
鱼公公闻言哼道: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故弄玄虚了?”
不过鱼公公没有继续追问张望,而是朝后面兰子义说道:
“卫侯今天不打算自杀了?”
兰子义闻言看了看自己腰间佩剑,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知道鱼公公是在调侃自己庐州自杀的事情,虽然兰子义对这件事情记忆非常模糊,但还是作揖说道:
“父母尚在,孝道未尽,我怎敢先他们而去?”
鱼公公闻言笑道:
“说的好像你来了京城隔着几千里还能尽孝一样。
算了,听你这口气是没什么问题了,谢过太尉我们就赶紧上路吧。”
兰子义领着桃家兄弟对张望作揖,算是谢过,张望对兰子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保重。”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上马来到鱼公公身边,然后对着马下的张太尉说道:
“江北贼寇不知何时南下,太尉打算是打算继续扼守姑孰么?”
张望答道:
“贼寇若是南下一定是要奔京城而去,我已听军中军士向我叹气,贼寇水军犀利,绝不可小觑,现在这点人马留在姑孰不足以扼守京师,我打算沿江向北,前往丹阳驻扎。“
兰子义听着点了点头,对张望说了句:
“保重!”
然后便同鱼公公一起驱马出营。
江南的天气不比江北,虽然只有一江之隔,但这里阴雨连连,太阳都看不见,和江北的烈日当空比起来真是差了太远。
泥泞的道路虽然限制了众人的前进速度,但在鱼公公的带领下大家也走的太慢了,几乎像是散步一样,鱼公公看上去并不着急赶回京城去,其他人不好多问,也只好跟着减慢步伐一起走了。
走了大概有一会之后鱼公公突然开口说道:
“仇孝直啊仇孝直,让我渡江的是你,现在我的兵被张望夺了,人又要被皇上召回京城,若是回京之后我的脑袋没了,你也别想活命!”
兰子义突然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冷气,暗中替仇孝直捏了一把冷汗,
兰子义正要开口替仇孝直解围,仇孝直自己却着急开口说道:
“公公若是回京惨遭不测,小吏始作俑者当然难脱其咎。不过公公既然说出这种怨天尤人的话来,我看我还是赶紧给自己买好棺材比较好。”
鱼公公听到仇孝直开口讽刺自己,大为恼怒,提起声音呵斥道: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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