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夭折的孩子,埋葬当天晚上或次日凌晨,尸体丢失,魂魄被拘。
或许是这种事情对于古大哥一家而言,实在是太过离奇,太过匪夷所思。已经到了他们相信除了像我这种干特殊职业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因此,始终也没有选择报警。
古家人一方面三天两头的找到我,要我帮他们的忙。另一方面,自己也去找了其他让他们觉得可以信得过的人,想出一些所谓精明的主意去找丢失的尸体和被拘的魂魄。
但这件事情到了这里,我确实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在新线索出现之前,谁也不能说就能找到真凶。
而正在我被古家三番五次的上门请求弄得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的时候,到底还是村长上门来给我解了围。
村长来的时候,古大哥正在我家里面和我磨牙,说是他找到了一些线索,要我帮他去查。可在我看来,他的线索不论真假,都一定是没有用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早就冲动的自己去寻了,又怎么会一定要我和他一起去?
我之前已经被他用这个理由给骗去了三次,事不过三,这一次我当然不会再相信。
而村长来了之后,正好看到古大哥在求我,就过来跟他说道:“你别再在关家老大这里磨了,人家还有事情要做呢!全村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有事,人家家的事情难道就不是事情了吗?快别堵在人家家里,回去吧。关家老大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能帮上你的忙,他会不帮你吗?回去吧!回去吧!”
古大哥起初还不愿意离开,但村长在村里面还是有威望的,又多说了几句话之后,古大哥到底还是点了头,转身回家去了。
看着他离去,我才松了口气,但在注意到村长没有跟他一块儿走的时候,我刚刚松下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没办法,村长的出现往往就意味着我又有的忙了。
虽然他总是给我介绍生意,我应该感谢他才对。但他给我介绍的生意,却往往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果然,还没等我问到,村长就已经朝我开口了。他说道:“关家老大,这一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帮忙抬一次棺!”
“好好,我知道。”我点头说着,紧接着就对村长说,我先拿我的家伙。
村长却拦住了我,对我说:“这次的棺和以往不同,你先跟我去看看,然后再决定抬不抬、怎么抬。至于八仙,也到时候再说,真的要抬的话,听说八个人还真未必抬得动。”
经由村长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发懵了。
什么叫‘先去看看,再决定抬不抬、怎么抬’?难道是什么怨气过重的凶死尸体?还可以拒绝的吗?
只要是我们村的事情,即便是再凶,就像老刽子那次一样,我不去也没有人去了。为了村子,为了大家,当然也就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再说了,什么棺材,还有八仙都抬不动的?
村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抬棺的时候抬不动,往往是逝者不愿意离开去投胎转世,那跟几个人抬没有关系。不用管是八个人、十六个人、二十四个人抬,反正,那种棺材,如果不是对症下药,抬不起来就是抬不起来。多加人手对那种棺材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啊!
可村长偏偏又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就让我不太明白他的真实想法了。
我想着反正也是要去一趟的,就跟着村长,一路往他们家走去。
去的路上,村长还不止一次的跟我说:“关家老大,到时候如果不行,你可不要逞强啊!”
话里话外,明显就是不想让我接这次生意的意思。
可既然如此,他直接拒绝了不就行了吗?可为什么又要来叫我呢?
对这一点,我当时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而更让我觉得疑惑的一点是,从前几天开始,大概已经连下了四五天的雨了。有的时候淅淅沥沥的下的小一点,有的时候又是瓢泼霹雳,反正自始至终他就没停过。
可我毕竟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对这村里的天气不能说了如指掌,但到底什么季节大概会有什么样的天气,我还是知道的。
在我们这个地方,到了这样冷的天气,基本上都不会再下雨。可最近几天的天气,实在是有些反常了。
天下着雨,虽然下的不大,但也觉得愈发冷了。村里的土路不好走,即便打着伞,可当我跟着村长走到他们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水给淋湿了。
还没走进屋里,我就听到了屋中传出的说话的声音。而当我再往里面走的时候,才看见屋里真的是人很多,而且都是些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生面孔。
见村长带着我进来,他们中一个领头的人站了起来,朝我走过来。
村长跟我介绍道:“关家老大,这位是城里来的崔队长。”然后又拉着我对那位姓崔的队长说道:“崔队长,这就是给你们说的,我们村的小棺爷。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他好了。”
崔队长人长得很壮,比我高着不少,我们两个都站着的情况下,我想看他还要仰着头。但即便是高度差造成的天然压力在,我依旧觉得他笑起来很和煦的样子。
经村长介绍,他便伸出手来对我说道:“同志你好,我叫崔荣光,是这个队的队长。”
我赶忙和他握手,自我介绍道:“崔队长好,我叫关九娇,是村里的抬棺匠。”
虽然我回答得很客气,但实际上对崔队长他们一群人很不以为然。我看得出,他们不是一般的城里人,来我们村子,不知道有什么神秘兮兮的事情。
从见面到现在,崔荣光只告诉我,他是这个队的队长,然而,他这到底是个什么队,他却不肯跟我说。
互相介绍完毕,我们和崔荣光都坐了下来。村长又跟崔荣光先聊了一会儿,便随便找了个谁也没有听清楚的借口,早早的走了。
此时,屋里就剩下了我和崔荣光他们一队人。
他们人数确实是挺多的,十几个,只看他们的长相,就知道分工都不太一样。
其中有的人一看就是干体力活的,皮肤晒得黝黑,手上尽是老茧。还有些人一看就是学者或者是干部,胸前的口袋里别着一支笔,看上去跟村长似的,文质彬彬。
另外一些人我就有些看不准了,那几个人说是干部,或许太年轻了些,说是干体力活的,但该有老茧的地方却又没有老茧。他们眼神机警,看上去受过一定程度的专业军事训练,绝不是普通的花架子可以比拟。
仔细打量过这些人之后,我更加确定了,他们的身份绝不普通,可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要找上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