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吴禄为自己女儿和兄弟们讨价还价的场景,图海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图海没好气的说道:“瑶儿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和老夫的亲女儿没有两样,难道老夫会看着瑶儿有难不救吗?”
吴禄见此着急的连忙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只是瑶儿毕竟只是我的女儿,论亲疏远近,我也不能当做没这回事的,把所有压力都交给你们来扛!大哥,您们都是有子孙的人,瑶儿这件事若是赢了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若是输了,就不仅仅是元气大伤了!”
图海闻言怒道:“难道大哥就不是瑶儿的家人了吗?后面的话更是混账,五皇子的事情关乎咱们所有人,你当我们不插手,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至于我的那些子嗣,他们本就因为云瑶被封为皇后而享受了荣耀,难不成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吗?”
听完图海这么说,吴禄不由羞愧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而佛荪也叹了口气说道:“吴禄,我和图海二人都已经年老,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们又能护着他们多久呢?难道将来你也和我们两个做大哥的分的清清楚楚的吗?”
吴禄闻言着急的道:“怎么会?两位大哥的子孙,都是弟弟的侄子侄孙,怎么能当做外人看待?”
奇玮也连忙表态,说道:“正是如此,大哥都不必担心的!”
图海听到这也道:“这就是了,将来他们说不得还需要瑶儿提携呢!这个时候若是我不帮忙,将来还有什么脸面不成?”
图海好不容易让吴禄放下心中的愧疚,又和几个兄弟说了如何推进让朝廷上下接受册立太子的事情,又各自散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听了管家的汇报之后,图海阴沉着一张脸,来到了伊尔根觉罗氏跟前。
伊尔根觉罗氏和图海是多年的夫妻了,自然不怕图海的冷脸,不过她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是什么事让你这么不高兴啊?”
图海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有谁?咱们家那些兔崽子们又开始折腾了!”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有些诧异的问道:“这段时间他们不是挺安生的吗?还有赫舍里氏我都让人盯着呢,难道是诺敏又做了什么?”
图海叹气说道:“他们真的安生才好呢!今日我与吴禄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吴禄竟然和我这个做大哥的见外了,若不是他们说了或者做了什么,又何至于让吴禄态度大变!”
伊尔根觉罗氏听了表情有些凝重,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到时候宫里的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
听见伊尔根觉罗氏第一反应是担心宫里的云瑶不高兴,图海心里却有些担忧。当初伊尔根觉罗氏本就怀疑云瑶是他的私生女,而对云瑶心生芥蒂。就算后来误会解开了,伊尔根觉罗氏与云瑶之间也没有什么情谊可言。
可如今伊尔根觉罗氏如此亲热的姿态,只会让人觉得伊尔根觉罗氏更加看重云瑶身上的皇后之位。想到这图海不禁为自己最看重的家人之间竟然只能靠利益维系而感到悲哀。
不过图海到底是见多了,不过一会儿就平复了心绪。
这也让图海更加下定决心,将云瑶告诉自己的事情带到棺材里,以免后患。至于自己一家,还是尽量把他们扳回来比较好,总不好真的和云瑶他们闹翻。
图海就道:“这次佛荪他们找来,是因为皇上有意要立五皇子为太子,所以来找我商量一下这件事。”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大喜,激动地说道:“这可是大好事啊,五皇子是娘娘所出的正宫嫡子,立为太子更加名正言顺才对!”
稍后伊尔根觉罗氏便有些迟疑的问道:“只是,既然是这等的好事,怎么诺敏他们还会反对不成?”
图海却是冷哼了一声,冷笑道:“只不过是有些人不愿意让五皇子当上太子罢了,诺敏也是糊涂,竟然在外人说五皇子不宜立为皇太子的时候,一声不吭,难道他还打算把三皇子推上位不成?”
伊尔根觉罗氏听见图海提起马佳庶妃所生的三皇子,一下子变了脸色,道:“诺敏难道忘了他额娘受过的苦楚了吗?竟然还和盖山一家接触?”
不怪伊尔根觉罗氏气急,她这一生,后半辈子几乎都被盖山一家给毁了,偏偏诺敏这个做儿子的又上蹿下跳的想要和盖山扯上关系,伊尔根觉罗氏如何不恼怒?
而之前图海为了不让伊尔根觉罗氏生气,就把诺敏私下接触盖山一家,以及有意支持三皇子的事情给按下不提。但这次图海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保证道:“夫人放心,诺敏不会和盖山有什么接触的!”
伊尔根觉罗氏却是没有这么好糊弄,直接对着一旁的嬷嬷怒道:“把诺敏给我叫来!”
这个嬷嬷面上带着难色,又看向图海。图海见了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去把诺敏叫来吧!”
嬷嬷领命之后很快就退下了,没等一会儿,诺敏就急匆匆的跑来,一脸焦急的看着伊尔根觉罗氏问道:“额娘,您怎么了?”
看着诺敏极为孝顺的样子,伊尔根觉罗氏的火气倒也降下来了不少,不过伊尔根觉罗氏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没好气的说道:“额娘有你这样的儿子,气都气死了!”
诺敏向来对伊尔根觉罗氏感情极深,猛地听到这种话便有些受不了,情绪激动地说道:“额娘,儿子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情,儿子马上去改,您千万不要因此而伤神!”
见到诺敏这么伤心,伊尔根觉罗氏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诺敏,然后安慰道:“我儿莫要伤心了,额娘只是因为一些小事才不高兴的,并没有什么大事!”
图海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诺敏一进屋就故作可怜,惹他福晋心疼,哪还不知道诺敏这是被人通风报信了。
转头又看向引着诺敏前来的徐嬷嬷,结果徐嬷嬷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神,反倒直直的低下了头,得,总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
图海眼神微眯着,浑身的气势让人心惊。等伊尔根觉罗氏想对诺敏嘘寒问暖的时候,图海忽然斥道:“你这逆子,还有脸骗你额娘?”
诺敏闻言脸色大变,不敢直视图海的目光,这更让图海失望。
伊尔根觉罗氏见到这一幕,却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皱着看向图海,问道:“老爷,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图海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以往我虽让人瞒着你额娘,不想让你身上的那些糟心事引你额娘伤心,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想着蒙骗你额娘,老夫问你,府上那个叫宛然的姨娘是不是盖山送给你的?她之前还是**的名妓?”
诺敏闻言脸色大变,唯唯诺诺的说道:“阿玛,不过是个妾侍而已,并没有什么事吧!”
图海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拿自己这个独子该怎么办。
其实诺敏纳妾的事情图海原先并不知道,毕竟哪有做老子的天天盯着儿子的后院,可是在发觉吴禄的态度不太对,甚至连奇玮似乎都有些疏远的时候,图海就开始怀疑了自己这个儿子。
若说有谁能让吴禄兄弟对他疏远,除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外,图海想不到其他的人。
诺敏为人心胸狭窄,这一点儿图海早就知道,只是图海没有想到图海竟然会对吴禄兄弟敌意这么大,甚至在外人面前都拆吴禄的台。
所以图海难免就开始关注起了自己这个儿子的一举一动,今儿个等吴禄他们走后,图海才从管家嘴里,得知了自己这个儿子竟然把盖山送他的一个女子给带进了府中,还骗所有人说,这个宛然是良家女子。
而伊尔根觉罗氏就是被骗的人之一,她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似乎有些不认识的儿子,恍惚的问道:“诺敏,你不是说这个宛然,是一个秀才的女儿吗?对了徐嬷嬷,你不是去查清楚这个宛然的身份了吗?”
徐嬷嬷被吓得跪在地上,求饶道:“主子,奴才不该鬼迷心窍啊,少爷说喜欢这个姑娘,就是不想让您因为她的身份而拒绝,所以才谎称是一个落魄秀才的女儿,只是奴才没想到她和那个盖山还有关系,奴才若是知道了,怎么也不会让她进府啊!”
徐嬷嬷是真的后悔了,她跟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福晋的忌讳,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是担心会影响到自家老爷,福晋都恨不得亲手杀了盖山。
如今她一个疏忽,竟然将盖山的眼线放进了府里,可想而知,福晋会有多生气。想到这徐嬷嬷也对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少爷心中起了芥蒂,难道少爷就忘了老爷福晋的忌讳了吗?
图海此时也比较庆幸自己查到了这件事,要是那个姨娘再待在府中,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背后捅一刀,早早地发觉好歹也能避免祸事。
而此时诺敏已经是脸色灰白,无话可说了。
诺敏做的这件事不仅让图海失望,也让伊尔根觉罗氏对自己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伊尔根觉罗氏心中的伤痛可想而知。
伊尔根觉罗氏心中到底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诺敏,是不是你被别人给骗了,你事先不知道这件事吧?”
听着伊尔根觉罗氏为他开脱的话,诺敏心中更是愧疚,只能低着头说道:“额娘,那都是真的,宛然是盖山送给儿子的!”
听到这伊尔根觉罗氏彻底没有了希望,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图海见此对诺敏这个逆子更是失望了。
图海也就直接干脆利落的宣布道:“那个宛然不能留了,先查查她有没有泄露什么消息到外边,查完之后,就对外宣布她暴病而亡了!”
诺敏闻言猛地抬起了头,对图海求饶道:“阿玛,宛然怀了儿子的孩子,您饶她一命吧!”
图海却被诺敏的话给气笑了,怒道:“怎么老夫没有查出来这件事?看来就连府上的大夫也被收买了,这个盖山倒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有些疑虑,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图海回道:“老夫也没那么凶狠,所以特意让管家把他的夫人带了过来,你忘了他夫人也学了一些医术,一个小小的怀孕还是能诊的出来的。
老夫也不想落上一个残害自己的孙子的罪名,所以特意让他夫人接近那个宛然查了查,结果发现这个宛然早就坏了身子,没法再生育了。”
听了这个,诺敏一下子变得呆呆的,口中还念叨着,“她骗了我!”
见到自己儿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伊尔根觉罗氏先有了不忍,对着图海求道:“老爷,诺敏只是被人骗了,您不如原谅他这一次吧!”
听到伊尔根觉罗氏这么说,图海也知道他福晋这是心软了,以往每次诺敏犯了什么错,即使伊尔根觉罗氏之前在生气,最后也总会给诺敏求情,久而久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可图海知道,自己终究是老了,以后若是诺敏继续和吴禄他们做对,即使吴禄不会对诺敏做什么,可以诺敏自身的资质,说不定哪天就惹到了什么人,所以如今若是他狠不下心收拾的话,将来那一天说不定,诺敏就真的完了。
所以图海硬下心肠说道:“福晋,咱们又能给他这遮风挡雨多久呢?更别说这次,诺敏在那个宛然身边抱怨,说我这个做阿玛的太过偏心,只提携吴禄他们,不提携他。
还在那个宛然的挑拨下,准备两头下注,上次我训过他之后,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这次皇上有意册立太子的事情,都是他在那个宛然面前说漏了嘴,才让满朝风风雨雨的。
还有,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诺敏竟然还在外人面前对吴禄冷脸相待,让老夫丢尽了脸面,你让老夫如何原谅他?”
听了图海这么说,伊尔根觉罗氏也无言以对,即使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也知道自己儿子真的太过分了!
先说诺敏抱怨图海偏心的事情,就连伊尔根觉罗氏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些眼高手低,算不得什么英才,之所以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还是多靠图海的原因。
可吴禄兄弟是伊尔根觉罗氏看着长大的,她自然知道吴禄兄弟个个都比诺敏厉害的多。若是旁人,伊尔根觉罗氏可能还会觉得不高兴。
可吴禄兄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几乎和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这对伊尔根觉罗氏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都让伊尔根觉罗氏怨不到吴禄兄弟身上。
至于太子之事,更是事关重大,伊尔根觉罗氏也觉得自己儿子做的实在是不对,所以就不好对图海说什么了。
图海见此,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图海都不愿意为此和自己多年相伴的福晋给争吵,能让伊尔根觉罗氏理解自己,图海自然也愿意。
图海接着说道:“诺敏,这次事关重大,连皇上都知道了,老夫也不好包庇你。皇上这次铁了心的要立太子,你之前有意支持三皇子的事情恐怕让皇上记住了。
等这次风头过去了,老夫便送你到外边任职,接下来三藩的事情会是朝廷关注的地方,你若是有能耐,在对付三藩的时候立下功劳,老夫还能和皇上求情,饶你一次,若是不行,老夫还有孙子养老送终呢!”
听了图海狠心的话之后,诺敏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是儿子劳累阿玛了,儿子一定戴罪立功。”
听到这诺敏那还不明白,恐怕他这么做,也让皇上对图海生了芥蒂,要不然图海也不会送他在外任职。
而伊尔根觉罗氏见大局已定,忍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