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岱看着已经被手下抓住的鄂伦岱心里也是难掩激动。即使夸岱明白,这次能抓住鄂伦岱将其软禁的最大功劳是法海,但对于鄂伦岱这个他十分痛恨的人,夸岱可不管他是怎么被抓的,只要看见鄂伦岱有如今这个下场,夸岱心里就开心的不行!
看到这一幕的法海只觉得有些讽刺,论起来夸岱和鄂伦岱才是嫡亲的兄弟,可到了现在,竟然是自己和夸岱联手设计了鄂伦岱一把,法海不知道自己死去的极不光彩的阿玛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不过想来也只会觉得鄂伦岱丢了佟家的脸面。
毕竟佟家一脉相承的冷情一直都存在,阿玛当初对自己态度温和不也是因为自己和皇后的妹妹成亲,再加上自己会读书,让阿玛看到了自己的用处,才会对自己温和以对,即使如此,阿玛也坐看鄂伦岱对自己下药,以图控制自己的行为视而不见。
没错,法海再有了宣郡王这个外援之后,也知道了很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要让法海对佟家留有什么旧情,那就是妄想了,所以就是利用夸岱也只是心中有一点愧疚,毕竟佟家人的血脉里可没有重情重义这一点。
鄂伦岱险些掀起的一场风暴,在未形成前,就被法海和夸岱联手扑灭了。再把鄂伦岱软禁之后,法海让夸岱写了一份请罪折子,其中用鄂伦岱的口气谢罪,道自己性情乖戾,骄纵无比,对宗室不敬,无颜面对皇上,所以惭愧之下,愿在祖宗祠堂之中,为皇上祈福,向祖宗请罪云云。
看着这封折子,夸岱语气忐忑的问道:“二哥,这是不是太过简陋了些?”其实夸岱想说的是,既然用了鄂伦岱的名义,也该让他亲自手抄一份,这作假都做得太过不经心了些吧!
法海闻言冷笑了一声,道:“简陋?你以为鄂伦岱那脾气是假的吗?阿玛在世时,他都敢顶撞阿玛,你去找他?”法海听出了夸岱的不满意,夸岱明显是想让自己去触鄂伦岱这个霉头,不过法海也并不想惯着夸岱这臭毛病,直接一句话顶了回去。
夸岱听了讪讪一笑,当做自己没提过这个建议,他有心想要借着鄂伦岱的事情,把法海也给压下去,可惜手段粗陋,让人一眼就看穿了,法海压根不顺着他的想法走。
夸岱如今也能屈能伸,看着法海也没发怒,解释道:“二哥说的是,只是这个折子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鄂伦岱写的,咱们怎么瞒得过别人?”
法海见夸岱识趣,脸色也缓和了很多,耐心解释道:“咱们也不用瞒过别人,你别忘了,鄂伦岱如今已经被皇上夺了所有官职,换句话说,鄂伦岱根本没有资格上折子,咱们上这个折子是为了向皇上表明态度,而且最后还要附上咱们的名字,用不着鄂伦岱心里是怎么想的,咱们也遮掩不住,所以多做多错,皇上知道咱们佟家的态度就行了!”
夸岱闻言好似明白地点了点头。法海这才在折子后边附上了自己和夸岱的名字,然后把折子合起来让自己信任的侍从把折子送了出去。至于为何不用夸岱的人,只能说夸岱被鄂伦岱防备的厉害,法海也不知道夸岱嘴里那些可以信任的人里有没有鄂伦岱的钉子,哪怕鄂伦岱已经被软禁,法海也不敢冒险。
夸岱见了法海的动作撇了撇嘴,显然对法海不信任自己的人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只能依仗法海,也不敢说些什么。
法海又不是瞎子,夸岱那自以为隐秘的动作根本瞒不过法海的眼睛,法海心里只能苦笑,看来自己是一厢情愿了,自己想和夸岱结盟,可夸岱恐怕是没这个想法的。
想明白这点的法海叹了口气,开始思索自己以后的路,别的不说,法海觉得自己还是在夸岱正式步入朝堂之前,最好在朝堂站稳脚跟才行,要不然,只看夸岱和鄂伦岱如出一辙的霸道作风,自己一介庶子,恐怕早晚会碍了夸岱的眼。
原本法海想的是自己在科举这件事上可以借着这段时间缓一缓,也好巩固一下学识,一举考中进士,以后以自己的身份考上科举,可选择的余地就大了很多。
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尽快科举比较好,孝期过后就要抓紧了,而且还要拜访一下大舅哥,让其帮忙引荐皇后娘娘的嫡亲兄长凌泰,凌泰身为满洲子弟,年纪轻轻就考中了进士,凌泰觉得自己可以借鉴一下,而且借此机会能和皇后拉上更深的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话,等夸岱踏上了朝堂,自己不至于受制夸岱族长的身份,要不然有一天自己迟早要成为夸岱的傀儡。
法海心里冷静下来,对该如何和夸岱相处的事情,也脱离了所谓感情的影响,慢慢有了思绪。
而夸岱端坐在椅子上,眼珠乱转,显然有自己的小心思,法海也沉浸在自己氛围里,兄弟二人,同处一室,所思所想却是差了很多,若是有人看见这一幕,定然不会认为这两人是兄弟,反而可能会认为他们是面和心不和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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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这边的风波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而康熙也接到了法海递来的折子,皱着眉头掀开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自己面前的胤礽,把折子扔给了胤礽,说道:“你看看,这是鄂伦岱的折子!”
胤礽不知道自己皇阿玛是什么意思,迟疑的接过折子,打开看了看,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他也见过法海的字迹,自然知道这是法海写的,但他表面上不该和法海有什么接触,所以就疑惑的抬头问道:“皇阿玛,这是鄂伦岱上书请罪了?”
胤礽表现的对鄂伦岱上书请罪不可置信十分惊讶的态度,康熙看了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是法海写的,这次朕处置了佟家,你以后就不要和佟家继续为难了!”
康熙轻描淡写的态度让胤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康熙没了下文,胤礽只迟疑的说道:“儿臣遵旨!”
康熙挥了挥手让胤礽退下了,胤礽满腹疑惑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胤礽离去的背影,康熙叹了一口气,康熙并非傻子,本来鄂伦岱忽然冒出来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并未听信鄂伦岱的话,只以为鄂伦岱是无中生有,可谁知道他竟然发现胤礽反倒对鄂伦岱的话如临大敌,再往下一查,康熙也查清了胤礽做过的事情。
胤礽和法海合作的事情让康熙松了一口气,好歹胤礽没有想把佟家一网打尽。只是康熙想到胤礽对赫舍里家的敌意,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自食恶果了。
当初康熙不想让胤礽和赫舍里家亲近,特意派了顾问行去照顾胤礽,而顾问行和废后有着仇怨,在他的影响下,胤礽对赫舍里家并不算亲近,可康熙没想到,胤礽心底却对赫舍里家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不惜用自身作陷阱,直接把赫舍里家给坑的元气大伤。
康熙作为当年时间的经历人之一,自然知道赫舍里家和废后对待胤礽的态度都说不上好,甚至说很差,废后利用胤礽多病的身体引自己前去,希望再生下一个嫡子,这就致使了胤礽并没被精心照料,甚至后来还一度被太医诊断为绝育,如今胤礽有了继承人对康熙而言已经算是惊喜了。
而赫舍里家为了家族发展的考虑,不止一次想要利用胤礽达成目的,最危险的一次差点伤及胤礽自身,康熙一直以为胤礽不知道,如今想来,恐怕并不是这样的。
可康熙可不希望胤礽和赫舍里家反目成仇,当年他的布置如今造成了胤礽对赫舍里家的憎恨,康熙也说不出责怪胤礽的话出来,只能沉默以对。
知道了这些之后,康熙看到了通过法海递上来的所谓隆科多的请罪折子,用它试探了一下胤礽,果然胤礽露出了破绽,让康熙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只是这个结果让康熙一点也不好受。
康熙烦躁之下,也不愿再批奏折子,带着梁九功来到了坤宁宫。
康熙见到云瑶忍不住对云瑶诉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想看一看云瑶的反应,因为康熙怀疑云瑶恐怕也猜到了一些事情,也不想拿这件事瞒着云瑶。
云瑶显然不知道康熙竟然放出了这么一个大雷,呆呆的望着康熙,让康熙以为云瑶也没料到。
不过云瑶倒是摇了摇头,表示猜到了什么。恍然地说道:“臣妾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胤礽的事,只是臣妾之前总觉得法海的行为有些蹊跷,只是碍于臣妾那个堂妹,不好说些什么!”云瑶并没说自己发现了胤礽的问题。
云瑶一说这话,康熙就感同身受,他没有和胤礽明说也是因此,胤礽毕竟是他的儿子,他怕打伤了老鼠反倒伤了玉瓶,要是胤礽做下的事情传了出去,胤礽的名声也彻底完了。
康熙给云瑶大倒苦水,道:“瑜儿,朕想的也是胤礽,要不是因为胤礽,朕何至于让赫舍里家如此嚣张,还不是说怕伤了胤礽的面子,可胤礽到是好,转头为了对付赫舍里家,竟然和朕玩起了心眼子,还找了法海合作,顺带为法海设计了佟家一把!”
云瑶听了这好似是现代那些熊家长说的那些话一样,诡异地看了康熙一眼,心里也对康熙对孩子的疼爱有了新的认知。心里还道怪不得康熙的儿子前世闹得这么厉害,原来后边还有一个愿意给儿子收拾烂摊子的熊家长,这种儿子没错,全都是别人的错的想法很让人无语。
云瑶当然可以顺着康熙的话说下去,可是云瑶只要一想到康熙前世纵容儿子对朝政留下的恶果,都不由十分警醒。
云瑶斟酌着语气说道:“皇上,可是佟家那边?”
康熙叹了口气才道:“胤礽还算有分寸,虽然纵容赫舍里家的索额图等人算计了鄂伦岱几人,但并没有出什么大事,鄂伦岱也就算了,夸岱中的绝育药胤礽已经想办法找到了解药,想让法海去卖好,法海倒也没有觊觎爵位,对夸岱的身子也很上心,想来过不了多久,夸岱的身子就彻底恢复了!”
云瑶听了只觉得有些荒唐,不过也明白康熙这个上位者也会偏心,在佟家和胤礽双方,倒向了胤礽这边。
只是云瑶心中担心,若是有一日胤礽想要皇位了,是不是康熙也不忍心处置胤礽,当然云瑶不觉得胤礽会这么做,但为了以防万一,云瑶不觉得自己的顾虑是杞人忧天。
而且云瑶更担心,若是有人摸透了康熙心里的底线,借用康熙对儿子的容忍来抢夺皇位,那对胤禘而言,可真是一个灾难。
当然云瑶不会明说,只叹了口气说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只把这件事轻轻放过是吗?”
康熙听了这话,看向云瑶的眼神充满着怀疑,不过康熙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对,就温言问道:“瑜儿你的意思是什么?”
云瑶摇了摇头,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听臣妾这么说,指定会以为臣妾再给胤礽上眼药,可臣妾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康熙闻言正了脸色,问道:“瑜儿,你是胤礽的皇额娘,他的事情你自然可以插手,朕也知道瑜儿你的一片慈母之心。”
康熙对云瑶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这些年来云瑶为康熙管理后宫,赏罚有度,恩怨分明。对待康熙的子嗣也尽心尽力。所以康熙不觉得云瑶是在挟私报复。
云瑶心里也松了口气,才道:“皇上,臣妾的意思是胤礽的心思藏得太深了,胤礽若是不喜赫舍里家,大可对其冷落也就是了,为何要行那小人的举动,违心接触赫舍里家,然后再一举把赫舍里家打落深渊。
而且皇上您说,若是您知道胤礽对赫舍里家恨之入骨,再加上赫舍里家这些年的不安分,皇上您难道不会为胤礽出气,处置赫舍里家吗?”
康熙听前半截的时候还不以为然,因为在康熙看来,胤礽即使不是皇子,也是宗室,将来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这样的环境下,胤礽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对胤礽来说并无好处。
可后半截的话让康熙有些警醒,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让胤礽一点也不信任自己,还瞒了自己这么些年对赫舍里家的痛恨。
云瑶接着道:“在臣妾看来,胤礽无非是钻了牛角尖,忘记了您和臣妾是他的阿玛额娘,只想着自己解决,臣妾虽觉得胤礽这样想定然受了很多苦楚,才会这样敏感多思,可正是因此,皇上才不能纵容,时日一长,胤礽的性子会长成何等模样,可想而知,皇上您能接受以后胤礽和您渐行渐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