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 护短要是非不分,对内要不分青红皂白,对外要混淆是非黑白, 此乃护短的最高境界也。
夏侯瑜想要的事情通常都是非常具有效率的, 这应该取决于夏侯瑜早期受到的帝王精英教育, 让其充分具备了高度的行动力、决断力和处事能力, 于是乎, 某人昨天才说的提议,今天已经付诸于实践了,而夏侯瑜趁机把枯燥的账本丢给了帐房, 全心全意开始研究全国上下值得偷的有钱人。
然后,开始兴致勃勃的制定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盗窃方案, 然后让鲁亚去实行, 而鲁亚从开始对这个花花公子的行动方案不屑一顾到后来言听计从, 直到发展成为哥两好(额,当然, 除了鲁亚调戏我的时候,哥两好就会变成兄弟斗殴),这个急剧发展的变化让我觉得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鲁亚和夏侯瑜还果然真的是天生的搭档。
但是,夜路走多了, 总是会遇到鬼的, 先不论这个鬼的等级如何, 但是找上门来总是比较晦气的。
比如现在吧, 那位不知道意图何在的、趾高气扬的、狐假虎威的、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的县太爷以及他的走狗师爷正霸占着我们家的饭店大堂, 影响我们做生意,这也就算了, 但是不要给我们催眠让我们这么无聊啊。
那位县太爷同志绝对是如今填鸭式教育的受害者,百分之百的书呆子,不就是说,对于最近的偷盗事件,怀疑作案分子就在附近,所以按照惯例前来查探一下嘛,有必要光光读个公文就废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就是一个皇帝的抓贼启事吗?哪有这么夸张?恨不得连经史子集都要引经据典一番,摆明了刺激我这个上万高中就把文言文给丢得很彻底的人啊。
我郁闷,一边听着那位演讲了一个小时居然还没有感到口干舌燥的县太爷大人继续无比催眠的演讲,一边扯扯同样不耐烦,但是难得耐着性子还没把人劈了的小儿子,“喂,小儿子,你们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不合我小儿子的风格啊。
“怎么可能。”小儿子倨傲无比的耸耸肩膀,“我做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再说了,这也只是皇兄的嗜好而已啦,没啥了不起的,他爱说,你就听着吧。”说完,浑然不在意的小儿子慵懒无比的靠在椅子上,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的气息,迷人极了,害得我口水流了一大把。
“你皇兄的爱好?”我无语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滔滔不绝仿佛是黄河泛滥一般的陈词滥调,是你皇兄写的?”靠,我很想骂人。
“对啊。”夏侯瑜面不改色的一边放电一边悄悄回答我,“皇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引经据典写上一堆堆文字,然后作为公文发下去,还勒令下属必须要严肃纲纪开会传阅并领悟其文件的精神,其实天知道,他那文件里哪来的什么狗屁精神。”夏侯瑜说完瞥了瞥嘴。
我黑线,没想到夏侯胤居然还有这个爱好,无语的皇帝,变态的行为,再遇到一个对于政令非常认真严肃的执行的书呆子,觉得光光开会还不足以表达皇帝陛下的圣意,非要大街小巷来个传阅,可怜我的耳朵啊。
不过,想到夏侯胤心情不好的原因,我心里忍不住微微一痛,当初迫不得已的选择,如今虽然依然无怨无悔,可是对于夏侯胤,我还真的是有着歉意的。
“你在想什么?想皇兄吗?”夏侯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攀上了我的腰。
我点点头,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我们在这里过着这样幸福的日子,可是他……唉,总而言之,是我对不起他。”这句话,我是发自真心。
但是,小儿子的反应却是勒紧了我的腰,“飘飘,你是我的,你选择了我,我不会让你后悔。我知道,你无法忘记皇兄,可是,飘飘,你要记住,我不会放开你的。”小儿子很紧张,吃醋了,真的很可爱啊。
我无言的靠在小儿子身上点了点头,这些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牵了小儿子的手,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喂喂,你们两个,这可是皇帝陛下的圣意,本官可是本着父母心来给大家进行高尚的思想道德教育,肃清偷盗的反叛行为的,你们这这这……成何体统?”还没来的及稍微亲热一点,那位破锣嗓子的县太爷就开始叫嚣起来了。
“成何体统?男欢女爱,当然是天经地义了。”夏侯瑜搂紧我,笑得邪气又慵懒,扫了县太爷一眼,“ok,ok,我们知道县太爷你伟大的用心了,这个么,我们已经深刻的领会到了皇帝陛下的圣意还有县太爷您的良苦用心,不过请您老人家放心吧,我们不过就是开个小店招揽点生意养家糊口的小老百姓而已,除此之外没啥追求,这个盗贼么,只要不偷盗我们门上,我们是不会来打扰衙门的,毕竟我们也忙得很,大家都要吃饭是不是?我们的厨子和伙计都在等着给门外的客人开张呢,县太爷啊,要是不嫌弃,您老人家要不要在这里喝口茶再继续行使你那伟大的使命?”小儿子张口一套一套的,把县太爷堵的完全没话说。
最后人家噎了半天,终于灰溜溜的出门了,我们总算是送走了瘟神,但是貌似也结下了梁子。
我戳戳小儿子的额头,“喂,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这年头,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啊。
“当然不要紧,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夏侯瑜完全不把人家芝麻绿豆的官儿放在心上。
“是哦,跟太后私奔的王爷。”很不幸的被从厨房里拉出来听取教训的鲁亚回嘴。
“那也比某个伪侠客强。”小儿子立刻顶回去。
“等等,我说,拜托你们不要吵了,我说你们,行动真是万无一失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啊。
“当然没问题。”这次两个倒是一起开口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可是夏侯瑜。”
“当然不可能有问题,我可是鲁亚。”
“…………”一样的自恋。
不过,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这不,这两个自恋的家伙还没停止自吹自擂,外面就有人上门了。
这不,刚刚被我们打发了的县太爷又回来了,这回可好,居然带着重兵前来,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果然露馅了?
“那个,尊敬的、伟大的县太爷大人,您老来这里有何贵干?”夏侯瑜和鲁亚分别使了个眼色,然后鲁亚推进了厨房,夏侯瑜把我挡住,笑眯眯的摆出一张狐狸脸面对县太爷。
“当然是,抓捕疑犯。”县太爷同志这回完全是意气风发,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直接大手一挥,“去,把那个厨子给我抓住。”
说完,还很有气势的吆喝起来,我和夏侯瑜面面相觑,靠,见鬼的到底怎么突然就露馅了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慢着!”夏侯瑜大喝一声,皇族的气势顿时出来了,整个一泰山压顶的气势,原本开始蠢蠢欲动往里冲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我扯扯夏侯瑜的袖子,虽然他是王爷没错,可是公然违抗官府,貌似也不大好吧,但是小儿子只是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立刻闭嘴,男主外女主内,我只要跟着小儿子就好,剩下的,让小儿子去玩吧。
不过,这事情的确是很诡异啊。
“你这是抗旨!”县太爷发话了。
“抗旨?”小儿子冷笑,“我说,我这抗的哪门子旨啊?你的圣旨呢?哦,对了,还有,你说抓人就抓人,你抓了我的厨子,我的生意怎么办?那么多人要吃饭怎么办?难道都跟着你上衙门,去你衙门吃吗?”小儿子话音刚落,顿时外面排着长龙的队伍齐刷刷的点头开始抗议,甭提正在吃的稀里哗啦的了。
很好,善用群众力量,小儿子厉害!
“这?本官说了,疑犯,疑犯,难道说为了你的生意你就要违抗王法?”县太爷大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开始叫嚣起来。
我瞅瞅小儿子依然还是那么气定神闲的表现,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情况,小儿子是胜券在握啊。
“疑犯?那也应该有证据吧,随便就一个疑犯的名义就把人给抓了,这就是王法吗?嗯?还是说,县太爷大人你是受了什么人指示,得了什么人的好处,随便想要找个替罪羔羊?哦,或者说,那个盗贼和您沾亲带故,让你连个厨子都不放过,抓起来当冒牌货邀功?”小儿子胡说八道起来还真得很头头是道,损的那位县太爷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你你你……你个大胆刁民,居然敢威胁本官!”爆粗口了……
“威胁?我有吗?”夏侯瑜一副惊讶的表情,“我说,县太爷大人,给个理由,给点证据,据说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对吧,那你抓我的手下好歹应该有个证据,我也可以知道我是不是果然用错人了,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我的厨子可是好不容易重金请来的,你这么做可是让我损失惨重,我当然要问个清楚明白了,而且,听说这年头言论自由……”夏侯瑜眨眨眼睛,一副非常困惑以及我是守法良民的正经模样,看得我差点捧腹大笑。
“哼哼,你胡乱指责本官办案,而且对于案子指手画脚,而且阻碍我逮捕犯人,罪上加罪,来人哪,这小子也给我逮捕了。”县太爷发飙了。
我抖了抖,额,不是吧,小儿子也变成了嫌犯?
“这可真是不错,居然我也是犯罪嫌疑人了。”小儿子眨眨眼睛,故作为难的样子,“这样吧,我也不想跟官府为难,咱们是好百姓,要合作,所以,给我证据,我就把鲁亚给你们带走ok?”
“瑜,你要出卖鲁亚?”我顿时大叫。
小儿子瞪了我一眼,我连忙闭嘴,哦哦,小儿子应该不会这么做的,可是,目前这个样子貌似情况不对啊,我要不要趁着没人注意我的时候先去准备好逃跑必备的东西――银子呢?虽然我觉得这个见鬼的县太爷是不敢抓夏侯瑜的,可是,保不准他背后有什么黑势力,难道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巧立名目?是大儿子后悔了派人来把我们抓回去吗?
可是也不对啊,没人说要抓我……
“晚了,现在就算你绝对出卖同伙也已经晚了,哼,统统给我抓走,一个也不准放过。”县太爷挑衅的大吼。
“是吗?”夏侯瑜也变了脸色,虽然还笑的很懒洋洋,但是我看得出来,某人眼里都是杀意了,“既然如此的话,兄弟们,同胞们……”夏侯瑜忽然之间一声大吼。
“在。”回应夏侯瑜的是洪亮的吼声,我诧异的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包括小二、伙计、厨子、丫鬟、客人、看热闹的在内,全体都在吼……
要命,什么时候小儿子已经达到了颠倒众生的程度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县太爷已经开始腿肚子发软。
而我也张大了眼睛兴奋的等待小儿子发布造反的指令,啊啊啊啊,我这辈子还没看过造反的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拿起武器,砸扁这帮狗日的,然后掀了县衙,把能拿的都拿走,兄弟们,同甘共苦的日子现在到来啦。”夏侯瑜瞟了县太爷一眼,然后振臂一呼,天下震动,就趁着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夏侯瑜一把把我抓起来,然后招手让鲁亚趁机跑出来,我们三人一跑到后院,鲁亚就眼明手快的拿着我们全部的银票、碎银子丢给了夏侯瑜,然后两人非常有志一同的抓住我开始飞奔。
“喂喂,我们要干吗去?”为什么一副逃命的样子?我们难道不是应该揭竿而起造反创造盛世吗?
我造反的血液还在涌动……
“废话,这年头太平岁月过的蛮好,没事干吗要造反啊?”小儿子瞪了我一眼,“抓好,快跑,现在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懂不懂?”
“…………”我很想说不懂,可是怕小儿子揍我,啊啊啊,可怜我沸腾的热血啊,这回是彻底的没用了啊……
“喂,飘飘,瑜,你们要去哪里啊。”就在我们打算溜之大吉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然后,我和夏侯瑜同时脸僵硬了……
这个声音,很不幸的,正是夏侯聿啊。
只是,这小子来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