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都摆在了铁木塔的案头上。.
“都说说吧,”大汗看着自己的军师,幕僚们道:“莫桑青那小崽子想干什么?”
“看来他为了求父,是想弃守北雁关,而由日落城出关,直奔王庭了,”一个军师开口道。
“还是要再谨慎些,”坐在铁木塔右下首处的一个幕僚道:“现在仍有一支辽东兵马驻在松林镇未走,莫桑青留这支兵马下来,是要做什么用的?”
这就是铁木塔的智囊们的两种意见了,一种在确信莫桑青要弃守北雁关,那大军就应该相应地做出调整,而另一种意见是,要再小心谨慎一些,将辽东铁骑的情况彻底‘摸’清之后,再做调整。这两种意见对莫桑青弃守北雁关,转道日落城出关,千里奔袭杀往王庭,是没有分歧的。
“鸣啸关那里已经知道了,莫望北身中何毒,也知道了这毒是出自大妃之手,”一个幕僚道:“那莫桑青是奔着大妃去的。”
铁木塔冷哼一声,道:“他想的都是很美,我的王庭是那么好攻破的?”
“大汗,”一个年岁已高,脸上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密布的军师,这时起身说道:“如果此时我们消息不灵通,莫桑青兵出日落城时,大汗还在率军于南雁关前苦战,那莫桑青的这招攻其不备,就行得通了。”
“莫桑青手里没多少粮食,”就坐在这军师对面的一个幕僚,这时也开口道:“中原的流民又蜂涌而至,这些流民随时都会变成暴民,大汗,他莫桑青兵行险招,一来是为了救父,而来也是迫不得已,他拖不起。”
“那他留兵马在松林镇,这要怎么解释?”一个同样年岁已高,保养却得当的军师,坐在坐椅上道:“做为南雁关王桐的了援军?那里距南雁关有两天的路程,那里可不是援军应该驻扎的地方,莫桑青怎会犯这样的错误?”
众人就这个问题争论起来,最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众人又一起噤了声,看向了高座主位的汗王。
铁木塔看看自己的谋臣们,道:“争来争去,你们就是在争松林镇的那三万兵马。”
众谋臣面面相觑,难道他们不该‘弄’清楚莫桑青留下这三万兵马的用意吗?
“进来吧,”铁木塔冲帐外说了一声。
有人在帐外应了一声是,掀帐帘走了进来。
“是你?”有幕僚认出了来人,一下子就站起了身。
晏凌川顶着诸多目光,单膝跪下给铁木塔行了一礼。
“起来吧,”铁木塔道。
晏凌川站起身,到底是为将多年之人,晏大将军身姿‘挺’拔,看着也是气宇轩昂的模样。
“你说说吧,”铁木塔道:“莫桑青留在松林镇的那三万兵马是怎么回事?”
晏凌川道:“莫桑青不止是在松林镇留了三万兵马,他在孙家村外留了两万兵马,在周王墓一带留了一万五千兵马。”
孙家村,周王墓,这两个地方不靠在一起,离南雁关也有两到三的路程,莫桑青做这种安排,这位是想干什么?
因为拿不定主意,帐中诸位一时间都沉默了。
“莫桑青已经前往日落城,”晏凌川这时又道:“严冬尽已经人在日落城了,这个时候,诸位还在猜莫桑青留在松林镇,孙家村这几处的驻军有什么用处,这正是莫桑青的拖延之计,大汗越迟调动兵马,对他莫桑青就越有利。”
“莫桑青行事小心,安排事情必求万全。”
“末将还听到一个消息,莫桑青兵出日落城后,将由严冬尽带兵拦住大汗回兵王师之路,他们定的地方就要日落城外百里的黄沙堡。”
“至于这个时候,莫桑青为什么要分兵,辽东在他们莫氏父子的治下,辽东铁骑究竟有多少人,这个只有他父子二人心里清楚。据末将所知,莫桑青留在周王墓的兵马,只是辎重兵。诸位都是清楚的,负重押粮运草的辎重兵,从来就不是冲锋陷阵的好手。”
“末将恳请大汗当断则断,不要中了莫桑青的拖延之计。”
……
晏凌川站在铁木塔的中军帐里,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话,请求铁木塔尽快调动兵马,不要再犹豫。
晏大将军一席话了,中军帐里又是一片静寂。
铁木塔的目光从谋臣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道:“你们觉得如何?”
“黑鸦山,”脸上皱纹沟壑的军师道:“大军若是能在那里设伏,那莫桑青断无逃生的道理。”
刚才晏凌川已经说了,莫桑青兵出日落城后,还要再与严冬尽再分一次兵,这样一来,带兵往王庭去的莫桑青,手头上能有多少兵?黑鸦山地势险恶,林立的高大沙柱,也有利于藏兵。大军若是能抢在莫桑青的前头,在黑鸦山设下伏兵,那莫桑青就死定了。
铁木塔站起身,将高背坐椅踢到了一旁,‘露’出了悬挂在椅后的地形图。
谋臣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地图上,陷入沉思之中。
晏凌川与这帮君臣这样,暗自松了一口气。听闻莫良缘用晴‘女’为饵,将晏忠心和夏胡氏抓了后,晏凌川这心就没安宁过。他在三天前得到的消息是,夏胡氏被莫良缘杀了,晏忠心还活着。
晏忠心为什么还活着?无非就是晏墨认出了自己的这个亲信‘侍’卫,莫良缘要从晏忠心的嘴里撬出话来。现在自己还没事,一定是晏忠心还没供出自己来,可自己的这个亲信能挨刑多久?
一番思虑之后,晏凌川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所以他来到了铁木塔这里,催促铁木塔尽快调动兵马往西。只要莫桑青失败,那自己就不用怕这位少将军的报复了,不是吗?至于,在鸣啸关的莫良缘,晏凌川还没将这位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你先退下吧,”铁木塔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突然扭头跟晏凌川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是,末将谢大汗,”晏凌川跪下给铁木塔行礼之后,退出了中军帐。
“大汗,这个天晋叛将的话能信吗?”晏凌川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幕僚问铁木塔道:“这毕竟是个叛国之人啊。”
连家国都可以背叛,晏凌川的话能有几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