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太了解他,依着庆元王目中无人又强势不讲理的性子,她只能顺从,不得忤逆于他。秦悦轻轻吻他,见他面上的怒气消散了些,这才道:“我是顶着岳家人的名字入了宫,彼时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何处归去,总得考虑后路。”
“即便是自己一个人远离故土,也没有想过回到我身边?”他定定地看着她,他与她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一想到她孤苦无依,随便是怎样肮脏的男人也敢欺负她,他的眼神不由慢慢染上几分愧疚。他知道她与从前一般娇嫩可人,甚至更为甘甜温软。只要他想要,她便不会抗拒,可纵是他如从前一样将她揉碎在床榻间,她也满怀心事。就好像她最初在他身边的那一年,虽聪明伶俐,却终究不肯与他交心。
他不准她流离失所,也不会教她再担惊受怕。他低头啄她的眼皮,“阿吾,我不放你走,也不准你再离开我。”
秦悦“嗯”了一声,安心地躲在他怀里,“夫君说过,我害怕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万不可如燕栩那般,哪怕是身不由己。”
“我答应你。”他埋头啃咬她衣襟中的柔软。她的父皇死于手足相残,想来在她心里,万不能接受诛杀血亲的暴行。可是他并非她这般待谁都和和气气的性子,那些无用的、阻挡他前路的、与他无关的人,他真想……
“夫君得空的时候,便多陪陪陛下,他毕竟是你的……”
“你倒是同他相处得融洽,真当作你男人了不成!”燕桓不悦。
秦悦被他气得直笑,这人什么时候都能飞来横醋。他的父皇分明是比他还阴沉难测的模样,他的后宫有那样多的美人,哪个不是他用以制衡一方的手段?而今天下太平,便是连皇后都要废黜,究竟是以江山为重的人。
“我一直觉得,夫君越是喜爱我,陛下便越想杀了我。”她推也推不开,只得任由这贪吃的巨大男婴伏在胸口。
燕桓又岂会不知,父皇当日那二十棍就是要他记住,他可以喜欢女人,但是不该沉溺于女人。可是他皮糙肉厚,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就是离不得她又如何。
秦悦自认在宫中安分守己,从未忤逆过南楚帝,因而这几年也算锦衣玉食,性命无忧。可是而今不同了,那个令天子头疼的儿子回来了。非但如此,他还对着后宫中唯一的女人虎视眈眈……现下正诱惑着她红杏出墙。若是旁的男子也罢了,可偏偏是她也喜欢的那一个。
可是她不能,任他如何啃咬,她始终也不肯褪了衣裙,反是红着脸道:“夫君可知这是哪里?你在做什么?”
他目光清澈,盯着她清清楚楚地说:“在皇宫,临幸我的女人。”
天子御女曰幸……原来庆元王已势在必得至此!秦悦低叹一声,被他像剥香柚般地按在身下,将衣衫一片片扔了满地,只剩下白嫩细致的美好果肉。
她挡不住他,倒也乖巧地放弃了抵抗,只是娇滴滴道:“夫君轻些,莫要叫外面听到了。”
他低笑,捂着她的嘴用力撞她,直撞得她“呜呜”地哭。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也知道她不是因为痛。
她一直想要名正言顺地活着,可是他至今都没能像个男人一样,叫她不顾一切地、光明正大地跟着他。她在他怀里哭,哭得他无地自容,万念俱灰。
就连岳临渊也能将她的名字列入族谱,教岳家人承认了她的身份。可是燕桓,你无能至此!你说过要护着她、爱着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无能至此,出了门定会遭五雷轰顶!
秦悦哭得泪眼婆娑,一双眼带着委屈,越来越红,眼眶里蓄满的水花汩汩喷涌。她的嘴唇湿漉漉的,在他掌心颤抖。
他收回手,见她紧咬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声音,便是连哭也不敢叫人听到。想必他不在她身边之时,她便是连哭也不敢哭。燕桓何时这般憋屈过,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小阿吾哭碎了,他低头亲吻她的满脸泪水,泄气道:“阿吾再哭,你夫君恐便要不举了。”
秦悦看着他一脸意兴阑珊,却又焦躁难安地样子,却是弯着眉眼笑了出来。
又哭又笑的模样,当真要折磨死人了。他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我明日去给父皇请安。”
她抽泣了一会,“嗯”了一声。
“我不做手足相残之事。”他轻轻擦掉她的眼泪,“不哭了好不好?”
她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张口道:“好。”
“阿吾想怎样,都告诉我。”他轻轻拍她光洁的脊背,低声下气地哄着她。
“我的地……”她刚一张口,便见他不复方才的和颜悦色,却是无可奈何道:“若是夫君不喜欢,我便送了旁人可好?”
燕桓这才抿着唇,从鼻息中“嗯”了一声。
“夫君好好听我说话,她的气息喷在他的侧脸,又软又痒,教他又躁动了起来。
“夫君知晓,我并非是善良而不辨是非的性子。”她柔声道:“这几年我虽在明城,心中却没有一天不记挂着你。”
听她这样说,他更躁动。
“依我所见,燕栩并无称霸之心,可余氏却有拥立之意。比起他,你那年少阴狠的弟弟才可怕。”秦悦说罢,却见他正低头看她。
“燕杉的母妃是余氏女,因母亲早亡,与皇后和燕栩更为亲密。这些年又在外历练,自是有几分狠厉。”燕桓道:“我明日便教他滚回陆景明军中去。”
“陛下当日登基的手段虽然凌厉,他却厌恶有人如他那般,六亲不认,手足相残。尤其不能忍受的是,有人忤逆于他。”秦悦思索了一会,“一旦陛下能够主政,燕栩必然没有登临高位的可能。”
“阿吾不准我打仗,不准我杀人,难道教我如婢女般天天侍奉他?”燕桓隐隐有几分按捺不住。
“若是夫君不肯,我愿替你去做。”
“不准去。”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夫君以为,陛下此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燕桓未料到她忽然如此问他,只是淡淡道:“他不爱女人,只爱江山。”
秦悦摇头,“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后来才知道,元妃去后,他便再也不喜欢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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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势在必得,却永远也未得到。分明坐拥天下,却换不来她一眼回眸。”秦悦垂着眸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一人知心,数十年弹指一挥,不过是万民如神般敬仰的孤家寡人。”
燕桓轻轻靠在她肩上,“阿吾放心,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及至深夜,秦悦蜷着身子裹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来。燕桓整理好了衣衫,于灯光下看着她的眉眼,忽然在她榻前跪下,俯身贴上了她的唇。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眼角便又滑下泪来。
“我不会教阿吾等太久。”燕桓道。
“好。”她望着他漆黑而深远的眼,他便在她的目光下,又俯身贴上她的小腹,“我会再来看你。”
秦悦突然遏制不住地笑,“夫君在做什么?”
“在同我们的孩儿告别。”他环着她的腰,不肯起来。
“哪有什么孩儿?”她笑得浑身颤抖。
他安静地贴着她,“若是有个孩子,你便再也不会走了。”
秦悦最会察言观色,知道燕桓喜爱她乖巧听话的模样。只要她肯在他面前做小伏低,轻言细语地求他,他什么都肯答应。可是当他也同她这般轻声慢语,近乎哀求的之时,却教她没由来地心疼。骄傲冷峻的庆元王,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秦悦渐渐平静下来,起身抱住他,“我再也不会走了。”
他的声音忽近忽远,如梦一样飘渺。这般昏昏沉沉睡了一夜,第二日早起果真有些困顿。秦悦梳妆之时,却见自己双目红肿,才知道昨夜没有做梦。
玲珑的眼睛红红的,担心地伏在她身旁道:“阿吾姐姐可还好?”
秦悦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只是笑道:“我没事。”
她须得好好敷了红肿的眼,擦上厚厚的粉再出门。燕桓昨夜答应过她,今日要给父皇请安,他执拗至极,肯做出如此妥协实属不易。
待秦悦入了乾明宫,才知太子拖着病娇之躯在前殿议事,南楚帝倒是颇为惬意地在御花园晒太阳。庆元王在他身侧负手而立,二人没有说话,不知在做些什么。
但见二人虽无言语交流,周身的气氛却甚是融洽,秦悦便也不由自主觉着安心。燕桓从不知道,她此生最怕的不是无名无分地活着,而是他因她毁了前路。
朝议结束之后,燕桓才从乾明殿走出,看到秦悦立在不远处,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无其他逾矩动作。秦悦慌忙换了一口气,好在这人并非不顾时间地点地乱来。
南楚帝亦是看到了她,微微抬手示意她过来。秦悦连忙上前,“陛下唤我?”
说罢却见他颤抖了一下,似是有些冷。本就是冬日,即便是坐在日光下久了,也会觉得寒凉。秦悦连忙取了薄毯覆在他膝上,恭敬道:“可是要我唤内侍推您回去?”
南楚帝摇头,“你……可是觉得……冷?”
“不曾觉得。”秦悦不知他为何这样问,只是她这几日非但不觉着冷,反而时常觉得双颊发烫,如沐春风一般。
南楚帝低头看她,尚未至双十年华的窈窕女子,一张脸涂脂抹粉,却是难掩灵动的神情。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这般模样哪里是冷,分明是春心荡漾得厉害。
“迟晋之……养的好女儿啊!”南楚帝突然感叹了这么一句。往年不曾觉得,可是今年忽然就觉得冷,即使是在明媚的日光下也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太子下朝之后,便径直往玄黄宫而去。自从舅舅意外而亡,本就孱弱的太子愈发虚弱,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咳嗽得厉害。新婚的太子妃忙着父亲的丧事,只留太子一人在这偌大的宫殿中。
其实年年走了也好,若是她在此,燕栩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燕栩曾经以为,他能保住母族,可是他没有。余家的家主,乃是他的亲舅舅、母后的亲哥哥。舅舅这一走,偌大的余氏顿时陷入一片鸡飞狗跳之中。
他本来也未虚弱到身心俱疲,只是舅舅离去的第二天,他出宫看望母后的时候,见她形容枯槁,蓬头垢面。她捉着他的衣衫哭泣道:“你舅舅去了,再也无人能保你一登大统。”
看到母后满面是泪,燕栩既伤心、又无助。那是他的母后,南楚国最美丽、尊贵的女人,这二十余年孤独地守望着她的女人,她的梦破碎了。
他从小与燕桓和燕榕一起读书习武,他聪慧好学,最得父皇称赞,可唯独不擅长习武。分明是年岁相近的兄弟,他们便是于天寒地冻之中汗流浃背也无妨,他却时常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坐在一旁休息。久而久之,燕榕才知晓自己先天不足。母后生产之时,他尚未足月,因而自幼体弱多病,及至成年也不及常人。便是连父皇常常夸奖他的功课,也是因他没有习武的能力。可父皇是马背上得的天下,父皇曾说过:燕桓类我。
从他来到这世上的第一日起,他便无望于那高高的龙椅。他虽心知肚明,母后却不肯放弃,小时候,她日日抱他在怀,幻想他君临天下的那一日。他不能习武,也不能如兄弟一般封王封地,远离明城。母后却时常告诉他,只要他留在明城,养育父皇膝下,父皇总有一日会知道,他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燕桓入内的时候,太子正倚在榻上休息。一见他这般不堪一击的模样,庆元王不由嗤笑道:“这般虚弱,还要逞能?”
燕栩有些疲惫地睁眼,却是笑了,“我还是比你快一步,就如当日鲁媛最先喜欢上我。”
“你总是喜欢同我争抢。”燕桓走近太子身侧,目不转睛地看他,面露不善,“你能抢到的,我都不稀罕。”
“坤明宫那个,我也想要。”燕栩笑得温和。
不自量力!燕桓想起阿吾曾经说过,燕栩是诸位皇子中最美姿仪的一个,他只是想看看,阿吾是不是看走了眼。待他看得久了,却又觉得阿吾说得对,燕栩容貌卓绝,头脑亦是聪明,只可惜生得体弱多病,只能养在深宫。若是他生得燕榕那一副抗打的身板,燕桓绝对不会放过他。
“当日余刚逼宫,你为何没有顺势而上?”燕桓忽然问。
燕栩不由笑了,“你该去问你的女人,她连命都不要了,跑来阻止我,我没见过那么蠢的女人。便是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也是别人的事,她真是……”
燕栩笑着笑着,却忽然咳嗽起来,那般瘦弱模样,直教燕桓觉着他要连心肝脾肺肾都要一齐咳了出来。
燕桓的脸色不由阴暗,“闭嘴。”
“皇兄的性子倒是改变了不少。”燕栩继续道:“若是换做从前,你还不得踹我一脚,落井下石。”
燕桓冷笑,他素来阴暗,便是少时同燕栩一起玩耍,也嫌弃他体弱多病,累赘一般地烦人。
“元妃那般机关算尽,你竟没能按着她的安排走到最后一步,着实可惜。”燕栩惋惜道。
“少给我装腔作势。”燕桓斜眼睨他,“你自己主动些,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皇兄竟然威胁太子!”燕栩诧异。
“你的身体如何,以为我不知道?”燕桓反问。
燕栩不由想起,皇兄当日派来给元妃调理身子的那位女医,曾经帮他诊过脉。
“无趣。”燕栩百无聊赖道:“从小到大,我以为至少能胜了你这一回。”
秦悦听闻公何宇心疾突发,又不得出宫,最后只得委托白薇去瞧瞧。然而当她得知哥哥并无大碍,正由文锦照料之时,心上反而宽慰了几分。
她对于哥哥与文锦,始终心存愧疚。这两人可谓南辕北辙,一人凛冽刚正、顶天立地,一个却是自幼为寇、满身匪气。她从前觉着匪夷所思,洒脱如文锦,竟然不似江湖儿女那般游弋五湖四海,反是困于连江城,为的便是能离少将军近些。
久而久之,秦悦才发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可是养在赢都的贵女,怎么就喜爱上了全然不顾规矩礼法的庆元王。一想他离去时的模样,她便想笑,他就像一个被她抛弃了的孩子一般,伏在她的怀中不肯离去。他素来强势又孤傲,如此模样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日后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她兀自笑了一会,便被人环住了腰身。他的动作很自然,如同她与他在连江城的几百个日夜。他轻轻靠着她的耳廓道:“这般开心,可是想着我。”
“嗯”秦悦亦是轻轻靠在他怀中,“我想着你的时候,你就来了。”
燕桓知晓她最会撒谎,扳过她的肩盯着她的眼,但见其中水汪汪的,带着一丝愉悦。他很久没看到她这般心无旁骛地对着他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如沿街的桃花次第开放,教他喜欢到移不开眼。
秦悦踮起脚尖,环着他地颈项道:“夫君过来些。”
他低头,她便在他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燕桓什么都没说,满足地抱着她的腰肢来回摇晃。秦悦够不到他,也只得踮着脚尖任由他摇晃着她。
“奖励夫君的。”她在他耳畔轻笑。因为他今日很乖巧,她便奖励他。
燕桓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笑,“明日还有没有?”
她嘟囔道:“要看你的表现。”
当日在连江城时,他一直想同她生个孩子,可是她却未曾有孕。彼时燕桓曾说,若是没有孩儿,便将她当做孩子一般养大。而今看来,她反倒是将他当做孩童般地哄着。燕桓知晓自己不该这般沉溺于她。可是每每将她抱在怀中,他都甘之如饴。自她走后,便再也没有人同她这般亲近着他,温暖着他。
“阿吾。”他轻轻唤她,“我今日不仅去给父皇请安,还去见过了燕栩。”
“你该不会是威胁他吧,他哪里承受得住……”秦悦担忧道。
“哪里,我是去关心他。”燕桓道:“是不是该奖励我?”
秦悦觉得,他的样子看起来轻松愉悦,倒似真的一般。她笑着亲他的面颊,他便侧首与她亲吻在一处。
他吻着吻着,便抱起她往榻上来。秦悦羞赧地推着他的胸膛道:“夫君又胡闹。”
“哪里胡闹。”他笑着抽她的腰带,“父皇都说将你嫁给我,怎么就是胡闹了?”
“真的?”她半信半疑,却忽然喜上眉梢。见她欢喜,他急不可耐地将她推搡入层层叠叠的凌乱之中。她的身子掩藏于繁复幽深的帷幔,她的气息萦绕在他鼻端。她像是成妖了一般,娇滴滴地攀住他腰身,漂浮的鼻音一声声地唤着他“夫君”,唤着唤着,那声音渐渐娇媚起来。她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唯独明艳的指甲坚硬且不安分,轻轻抓挠他的肌肤,教他层层战栗。
她在连江城的时候……果然还没有长大。燕桓低笑:“想要?”
她扭捏了半天,却是道:“想。”
“阿吾想要的,我怎能不给。”他低头吻她。
她想要的并不多,可是他给的实在太多。待秦悦气息奄奄地被他抱在怀中,他才道:“这些年实在有些憋闷,阿吾可是恼我了?”
“毫无节制!”秦悦转身不看他,气恼道:“纵是陛下同意你我在一处,也不能这般放纵。”
“方才是骗你的,父皇并未说过那样的话。”燕桓贴着她光洁的裸背,笑得浑身颤抖。若非他方才骗她,她怎能那般无所顾忌。
秦悦咬着牙齿气恼了半晌,却是泄气道:“从前我不敢同你在一起,现在还是不敢。”
燕桓扳过她的肩,将她揉在怀里,“明日我便去求父皇。”
“千万不要。”秦悦连忙道:“我观陛下今日之状,似乎对我颇有几分不满。”
她还记得南楚帝那一声绵长的叹息,他说:“迟晋之养的好女儿啊!”秦悦觉着南楚帝心思最为难察,她偶尔能知晓他心中所想,大多数时候,都不知他话中的深意。
“父皇大抵是伤心了。”燕桓反是抱着她道:“除了每年入京述职,我从来不肯向他请安。可是阿吾叫我去,我便去了。”
“我可是做错了?”她担忧道。
“没有。只是我们父子生疏了多年,骤然间无法那般亲密。”燕桓叹息。
“马上要过年,你是不是又要走?”她突然问他。
往年都是回京述职,今年却是因为太子大婚而回,而今明城已无甚要紧事,是该回去了。况且她身边居心叵测之人已经被他拔除,他也可以放心地回到连江城。
燕桓紧紧抱着她不说话,他不想走。
“我不想你走。”她在他怀里娇软道。
“阿吾这般撒娇,我还如何走得了?”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三条腿软了两条,还如何走得了?
可南楚国素来是这般惯例,皇子成年后皆要回到封地,不能在宫中逗留。秦悦以指腹轻轻摩擦他紧绷的肌肉,“你若走了,旁人欺负我怎么办?”
燕桓笑道:“燕杉已逾十五,也该封王了。”
秦悦听他这样说,不由想起余刚逼宫那日,燕杉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而今燕桓答应她不会手足相残,自然是不会再寻燕杉的错处,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她与那少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教他厌恶至此?
“燕杉母亲早亡,自幼养于皇后身侧,我与他并不亲近。”燕桓道。
“他的母妃是何人?”秦悦问。
“不知道。”燕桓思索了半晌,“是个余家女,却并非嫡系所生,入了宫也无甚名分。燕杉出生后没多久便死了。”
原来这位小皇子竟是个连生母名姓都不详的女子,秦悦只觉惋惜,“听闻他先前随陆景明在军中历练?”
燕桓“嗯”了一声,“陆景明的母亲名唤余月英,亦是余家人。”
秦悦从前只是知晓余家势大,却并不知余家人能渗透至各处,“既是余家旁系多如牛毛,夫君可还想着将余家夷为平地?”
燕桓微微起身,以手肘支着下巴看她,“阿吾觉得该如何做?是否仍像是分化鲁氏那般,教他们自相残杀?”
秦悦惊愕道:“夫君怎知是我做的?”
“你这小东西。”他轻轻抚摸她的侧脸。分明是柔弱得不成样子,可是胸中却藏着软绵绵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