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收之桑榆

翌日东丽满城风雨。将军府昨夜闯入一名刺客,将军虽安然无恙,但死伤了几名守卫。官兵排查大小客栈,誓要擒到刺客。王虓听店小二讲完便知是铃木所为,只是他不知此举目的,刺杀将军与营救赵春娇没半点干系。

“我们掌柜已经打点过了,官差老爷楼下随便盘问几句,不会上楼打扰客官们休息,二位一看就是本分人,甭害怕。”店小二一脸媚笑。铃木识趣,塞给他两个铜板。店小二欣然收下,去拍隔壁房门了。

“没被野狗惊扰,却被家犬纠缠。”王虓愤愤。“恩姑为何打草惊蛇,现在营救春娇恐怕难上加难。”

“姑姑自有打算。”铃木信心满满。

雪铁龙得知将军府遭夜袭气得火冒三丈。“岂有此理,刺客可否逮到?”

“已在一间客栈内畏罪自杀,在他的房内找到了夜行衣还有凶器。”东丽城城安长怕被责罚,不知从何处找到一名替罪羊。

“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鞭尸然后将其悬于城楼外,让卑鄙的南港人见识一下行刺的下场。”雪铁龙以为是南港军所为。“备马,提刀,俺要亲自会一会南港的崽子们。夏将军,在旁替俺助阵。”这是夏利投靠以来雪铁龙首次亲征。

东丽城内人马集结。这些年战事连连,城内壮丁锐减,如今恐怕全城兵力凑在一起也敌不上南港的十万大军。募兵处的官兵临时抱佛脚,敲锣打鼓地吆喝。“摇旗呐喊,一吊钱。擂鼓助威,一吊钱。”铃木乔装男儿带王虓出客栈,她本打算杀掉两个士兵顶替他们混进东丽军,想不到最后竟可大摇大摆地应征入伍。

听闻雪铁龙要亲征,募兵处百姓排出蜿蜒队伍,排在王虓身前的是一位佝偻老汉。“老家伙,不要命了。”募兵官鄙夷。佝偻老汉好像耳聋,只伸出枯柴般的大手,不住讨钱。募兵官无奈,抓住佝偻老汉的手在名册上胡乱按下手印,丢给他半吊钱,余下半吊揣入自己怀中。佝偻老汉也未发作,径直走向军需营。王虓急赶两步叫住他,将自己和铃木的军饷都递给了他。铃木望向佝偻老汉,微微一笑。军需营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件破军衣和旧炊具散落在地上。王虓挑出两套军衣,抖掉尘土,与铃木勉强套上。再次见到佝偻老汉时,王虓发现他的手中提着一口大黑锅,想必是他的兵器。王虓汗颜,这样看来,我手中的烧火棍也不足为奇。

东丽军浩荡出城。王虓他们这群临时招募的杂牌军被安排在队末。远远望去,队首一人骑在马上,背影伟岸如山,大概就是雪铁龙吧,王虓暗想。

“你怎么也来了?休要与我争。”铃木凑到佝偻老汉跟前小声责怪。

见东丽军出城迎战,赵自来甚是欢喜,他最担心的就是雪铁龙闭门不出。南港军远征,粮草有限,如果遭遇死守最后只能强攻,势必损失惨重。赵自来见到雪铁龙第一面时与大多数人一样惊诧。硕大的脑袋瞧不见脖颈,两条胳膊比腿还粗壮。

“岳丈大人,何故兴师动众?”雪铁龙恬不知耻地称赵自来作岳丈,他与赵自来年纪不相上下,可他生得体毛浓密,平日又不修边幅,络腮胡杂乱如草,看上去比白白净净的赵自来老上许多。

“混账,谁是你岳丈!”富丽气急。

“岳母大人息怒。俺纳春娇为妾,仓促未请二老,可东丽满城百姓为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好出尔反尔。”雪铁龙眉飞色舞。“夏将军可是被俺这美艳岳母所伤?”他又转头低声询问夏利。

“正是。”夏利也是全副武装,只有右肩因伤未着肩甲。

“待俺杀掉姓赵的,再生擒了她,予你作俺岳丈。”

“末将不敢。”夏利慌张,见雪铁龙一脸淫笑,他遂赔笑。“如是甚好,如是甚好。”

富丽见雪铁龙和夏利满脸奸邪,更是恼火。“来哥,休与这无耻之徒废话。不用铜鞭招呼,他定不会交出娇娇。”

赵自来抽出腰间两口铜鞭,策马奔向雪铁龙。

“岳丈大人提两根牙签做甚?”雪铁龙一边讥讽一边挥舞鬼首偃月刀迎上。

大刀毕竟是长兵器,二人交锋,雪铁龙得先手。雪铁龙一招横扫千军直向赵自来脑袋打去,他手中的这口偃月刀刀脊如呲牙咧嘴的鬼头,刀口无刃,全靠钝力伤人。赵自来俯身低头轻松躲过,听到大刀从脑后划过带起的风声,他知道这口大刀份量不轻,倘若挨上这一刀,脑袋恐怕要像西瓜被打得稀烂。大刀虽重,可雪铁龙臂力惊人,挥刀速度丝毫不慢。赵自来即便鞭法出众,无法近身也难施展,他只能小心躲闪,待雪铁龙体力下降,动作减缓的时候再伺机而发。这应该是赵自来最狼狈的一次较量,南港将士见状无不惊叹,惊的是恶来雪铁龙果然如传说般勇猛无敌,叹的是一贯所向披靡的驸马爷如今竟只剩招架之力。南港将士士气锐减,听闻雪铁龙为人残暴,倘若这次吃了败仗被生擒,怕是要被抽筋剥骨不可。

富丽恐赵自来闪失,挺枪上阵。

“还有谁?一起来便是。”雪铁龙大气不喘,放肆叫嚣。

富丽一直憋着气,终于上阵,自然不留余地,痛下杀招。落地生根,落井下石,尽是落字枪法中上乘招式。

雪铁龙挥刀剥开进攻。“姓赵的,你婆娘可比你厉害多了。”

赵自来闻此言面有愠色。趁雪铁龙招架富丽,他终于得以近身,二十四路赶神鞭疾风骤雨般打向雪铁龙。雪铁龙胯下丑驹极通人性,主人遇险,它立即嘶鸣着顶向赵自来的金毛骏马。金毛骏马受惊后闪,赵自来的铜鞭多半打失,只有几下打在了雪铁龙扬起御敌的小臂还有丑驹的头上,铜鞭砸在重甲上叮当作响。雪铁龙的臂甲被打瘪,卡在小臂上,丑驹也被震得摇摇晃晃。雪铁龙暴怒,掰掉臂甲,横起大刀使出鬼神乱舞,呼啸的刀风将其团团围住,赵自来夫妇丝毫不敢近身,就连丑驹都微微俯头,怕被误伤。雪铁龙瞪圆双目,呈疯魔状,此时即便是大罗神仙他也不会放在眼里,照样砍杀一番。南港官兵已然看呆,就连东丽将士也未曾见过城主如此状态。

“来哥,我们一起上!”躲闪一阵,富丽见雪铁龙招式渐缓,厉声喊道。二人左右两路一拥而上。

雪铁龙扯掉铠甲,赤膊相战。此时他通体火红,身上散出腾腾热气。“夏将军何在!”雪铁龙恢复神志,继续以一敌二恐有闪失,遂呼唤夏利。

城主困斗,麾下将岂能坐视不理。夏利拍马赶出,因其右肩负伤,无法双手执刃,他换作左手提一短柄刺头铁锤。“俺要报一枪之仇。”

雪铁龙和夏利犹如两头饿虎扑过来,富丽好似一只机警敏捷的猎豹闪展腾挪,适时反击,而赵自来像一头野牛,外表冷静温和,实则凶猛无畏,一旦受到威胁定要死战到底。四人两伙难分高下。双方将士看得热血沸腾,蠢蠢欲动。岛青最先动作,率落山弟子冲进阵中。其余人马旋即一拥而上。站在队末的王虓虽看不到前方战况,可也随军一起冲锋,原本站在他身旁的铃木和佝偻老汉更是争先恐后冲到了队首。两军阵中厮杀,虽然人数相差悬殊,但东丽素来民风彪悍,将士以一敌十。南港富庶,官兵养尊处优数载,今日一战多半畏首畏尾,十不敌一。

岛青助阵,独战夏利。“小崽子想讨便宜,夏爷爷让你一臂,照样把你收拾服帖。”夏利没讲大话,他手中的铁锤威力无法与狼牙棒相提并论,可灵活性大增,夏利就好像平日绑满沙袋突然卸掉,岛青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这时,佝偻老汉赶到,纵身跃起,一锅砸向夏利。铃木紧随其后也甩出一鞭。夏利措手不及,抵住铁锅,可手腕被长鞭抽中,铁锤险些脱手。“是你们!”夏利一惊。

“奉尼帮主之命,清理门户。”铃木的笑声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老东西,你也敢凑热闹。”夏利怒目瞪向佝偻老汉。

“帮主许诺,谁收拾掉你就可代管白虎堂,老夫与你素无仇怨,可也无恩情,今日不过重赏勇夫罢了。”原来这佝偻老汉正是江北帮玄武堂堂主严平。

“臭婆娘向来与俺作对,今日便做个了结。”夏利懊悔没听雷诺提醒,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东丽军中冲出二人相助,岛青听不懂他们所讲,既是好事也不深究,三人围攻夏利。

“奶奶个熊,城中竟出细作!”雪铁龙欲抽身解围夏利,可赵自来夫妇死缠不放。

王虓赶到,岛青见他一身东丽军装,不由分说。“叛徒看枪!”。王虓躲过攻击,无暇解释,赶忙助阵赵自来夫妇。铃木和严平面和心阋,处处留手,都怕对方抢了功劳。“严老头当心你的一把老骨头。”嘴上虚情假意,眼见夏利躲不过砸向后脑的一锅,铃木竟一鞭甩向严平,替夏利解围。

“这锅不赖!”严平出身市井,未曾拜师学过艺,身手全靠街头械斗磨练而成。他随身不带兵器,但从不与人徒手搏斗,他清楚自己的拳脚敌不上练家子。严平习惯随手抄起身边东西作兵器,比如肉铺的屠刀或者酒肆的桌椅。他自创出一套信手技因其招式不合常理,兵器五花八门,往往可以出奇制胜。

几人于垓心乱斗一团。

“哪里又出来个崽子。”雪铁龙满不在乎王虓的攻击,怎料烧火棍戳在他身上一枪一个血窟窿。

“恁地邪门,一根木棒棒却厉害得很!”雪铁龙单手挥舞鬼首大刀,逼退赵自来夫妇,另一只手抓住烧火棍不放。

夏利独臂力战三人好不吃力,最让他难以招架的不是正面针尖麦芒的岛青,而是一路上窜下跳的严平。严平头发花白,好似一只白猿,身手敏捷,招式阴狠。铃木久未发招,忽然伺机一鞭,夏利躲闪不急,长鞭死缠到他受伤的右肩头上,鞭上铁刺犹如利爪深深抠入肉中。夏利大惊,他与铃木同门多年,自然知道这猫爪鞭的威力。夏利欲用锤柄搅住长鞭,唯此方可挣脱。偏偏此时,岛青放出迎面一枪,夏利只好先挡住这厢,等他再想破解长鞭已然晚矣。铃木运气收鞭,将他的右臂活生生扯下。夏利大叫落马,肩头喷出鲜血,溅了岛青满脸。

雪铁龙大吼。“休伤俺夏卿性命!”赵自来夫妇挡在面前,阻止他救夏利。雪铁龙气急,抡起同样不肯放开烧火棍的王虓,甩向身后的东丽士兵。“扬枪!”一队近卫枪兵听令。腾空的王虓束手无策,眼看要摔到枪林上活活被戳死,赵自来夫妇想搭救也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铃木抖鞭丢掉夏利的胳膊,甩鞭将王虓拉了回来。严平纵身接住掉落的右臂,剥掉臂上甲胄,露出一排冰晶雪花的纹身。“可以交差了。”说罢一溜烟跑了。倒在血泊中的夏利被铃木生擒,东丽军溃败,近卫枪兵死守雪铁龙退回东丽城。

王虓将铃木介绍与赵自来夫妇,也将自己一路的经历讲述清楚。“早知如此,应该让我救师妹,偏与我争,争到却没帮到。”岛青不依不饶。王虓羞愧,脑海中浮现起那日太平百姓骂他是祸根的场景,当下境况如出一辙。难道我真是个无用之人,王虓怀疑自己,陷入迷茫。

“此事怎能怪我侄儿,若换作你,老娘一定坐视不理,任你陷入奈何潭一命呜呼。”铃木见王虓眼神黯然,气不过,指着岛青咒骂。

“笑话!我压根不会中歹徒诡计,又何谈要你相助。”岛青冷笑。

“大言不惭!”铃木嘲笑。“凭你闯离宫,怕是如猫九命也不够搭。”

二人争执不休。

“用他换回娇娇。”富丽一句话让两人安静下来,她枪指夏利。

“严老头一定是回去领赏了。今日姑姑好人做到底,只要能换回我侄媳妇,白虎堂主不当也罢。”铃木感叹。

“侄媳妇?”岛青不解。

“快,快带他回营中止血。”王虓眼神闪烁,岔开话题。

南港军班师回营。

“侄儿,你别是有事瞒我?”见先前王虓神色异样,路上铃木忍不住小声询问。

王虓拉住铃木,有意拖至队末远离旁人,小声嘀咕。

“什么,不是侄媳妇!”铃木一听急了。“那凭什么救她。用夏利换她,姑姑可不答应,你可知这夏利何许人也,姑姑可是专程为他而来。”

王虓没继续追问,但他一下子明白了为何铃木会夜闯将军府。原来她口口声声帮忙救人,实则所做一切还都是为她自己。王虓流露出失望之情。铃木看透他的心思,结巴地解释。“姑姑之前所言非虚,可她不是侄媳妇就另当别论了...”铃木滔滔不绝,王虓只是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罢了,都依你。”铃木无奈。她也不知为何,虽然相识不久,但她对王虓就是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如同自己的亲侄儿一般。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那个人了吧。“被雪铁龙囚禁的丫头该不会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傻大个儿是一对吧。”

先前何金光也是一下就猜出赵春娇和岛青的关系。看来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虓心中又羡慕又酸涩。

“那丫头即便被救回来,也一定被雪铁龙糟蹋得不成人样,又怎能配上我的侄儿。”铃木心直口快。“也不知傻大个儿是不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能否接受那苦命的丫头。”

王虓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飞速闪过以往的一幕幕。赵春娇初见时月牙般的笑眼,奔向岛青时犹如快乐的小燕子,还有春字手帕,卷发的稻草人...王虓回过神,提起烧火棍冲出营帐。

“侄儿,你去哪?”王虓全没理会,直奔营地西北角,夏利被锁链拴于一棵树上。王虓赶走正在为他止血的军医,像对待牲口般粗鲁地牵起夏利。守卫官兵知道王虓是驸马爷赵自来的侄子,没人敢阻拦。王虓骑上马,身后拖着蹒跚的夏利,出营地,走向东丽城。

大营中,赵自来夫妇正在商议互换人质的策略,岛青旁听。守卫来报。最先坐不住的是岛青。“糟糕!那叛徒莫不是要救夏利回城。”说罢岛青追出。赵自来夫妇虽然相信王虓,可夏利是换回女儿的唯一筹码,重要至极,不能有半点差池。二人也随后赶出。

王虓被东丽城守卫喝止住。

“叫雪铁龙出来与我说话。”

守卫见王虓马后长链拖着夏利,不敢怠慢。

雪铁龙在城楼上望见夏利惨状,甚是心痛。“恁地才肯放回夏将军?”

“用赵春娇换他。”王虓话音未落,夏利大叫。“城主,甭管俺,快命弓手射死这卷毛崽子!”王虓也不废话,回手一枪刺在夏利未伤的左肩头。夏利紧咬压根,未吭声。

“俺现在就派人把小美人送出去,休再伤俺夏将军。”雪铁龙垂涎的本就是许晶晶,只不过误打误撞逮到了赵春娇,他对赵春娇只有欲望,毫无感情可言。

雪铁龙身旁的侍卫听完他的一阵耳语后急匆匆赶下城楼。

岛青见王虓伫立城外,稍心安。“王虓,掳走敌将意欲何为!”

“救春娇。”王虓语气冰冷。

“还轮不到你救小师妹!”岛青上前抢人。

此时赵自来夫妇赶到,止住二人。听闻雪铁龙答应换人,几人静候。

天色将黑,东丽城大门打开,雪铁龙的侍卫驱马车缓缓出城,正是香之坊送赵春娇来时的那辆红顶马车。马车停在离王虓三丈有余,侍卫跳下,一溜烟逃回城了。

“放掉夏将军,不然可休怪俺无情了。”雪铁龙一扬手,城楼上的弓箭手全部瞄准马车。

王虓走近马车,全不顾自身安危。车厢内赵春娇被捆住手脚,昏迷不醒。王虓伸手试探,鼻息尚存,遂轻唤。赵春娇睁开眼,呆望王虓。“青哥救我。”有气无力的呼唤后又昏死过去。王虓心中五味杂陈,喜的是赵春娇还活着,悲的是她错把自己认成岛青。

岛青犹豫片刻终是没有下马,只是喊向王虓。“查看仔细。”

“放人。”王虓钻出车厢,拽住马车缰绳。

赵自来信任王虓,松开夏利,任他拖铁链踉踉跄跄走向东丽城。王虓驾车与他擦身而过。

雪铁龙诚信,始终未下令放箭。

看见女儿憔悴的样子,一向坚强的富丽也忍不住流泪,她知道女儿遭受非人折磨,心如刀割。军医检查后断定赵春娇昏死是因为惊吓过度。翌日早晨,赵春娇再次醒来,惊恐万分,伸手蹬腿地拼命挣扎,待她定睛认清身边是父母还有两位哥哥后号啕大哭,身子不住打颤。

“青哥,我配不上你了,我配不上你了…”赵春娇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岛青抱住赵春娇安慰。“怎么会呢,师妹,回南港我就娶你。”

闻此言,赵春娇破涕为笑,笑容像沾满露水的花。赵自来夫妇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知道二人青梅竹马,可突然在这种时候谈婚论嫁,还将一旁的父母视作空气,不免让他们有些尴尬。王虓强颜欢笑,他也越发觉得赵春娇和岛青很般配,就如同何金光和铃木所想,他并不嫉妒岛青,只是替自己难过。唯一让他顾虑的是从岛青阴沉的脸上,他看不到一点对赵春娇的怜惜,那句安慰的话语气也很敷衍,不过赵春娇相信了,这就足够了,起码现在她又开心了。

王虓与众人别过。他告诉赵自来他要投奔宾城,去寻爷爷,其实在他心中还埋藏着另外一个非要离开的原因,他不忍目睹自己喜欢的小燕子在镜花水月中盘旋。

铃木独与王虓道别后回江北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