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距离最高峰九万里天赐山之巅的虚空深处,云霄之上,是一处诡异且寂静的存在,怒涛云海,此时变的极为静默,如止水之镜。
怒涛云海之上,有三方人马鼎足而立。
左侧一方,两男一女,女的身罩一袭肥大的红袍,头上挽了一个高高的宗主髻,一对丹凤眼不怒之威,极有气势,正是流云宗的红云峰宗主红云道姑。
右侧一方,是四个身穿血色重袍的老者,为首一人,面色孤傲,仿佛普天下之人都欠了他无数债务般,眼神孤戾,此人乃是血衣门的副宗主大斩上人——和所谓。
而与这两方势力鼎足而立的则是五个中年男子,这一群人以一个渺了一目的紫袍男子为首,紫袍男子神色冷傲,仅余下的一只右眼中偶尔有电一般的精芒闪过。
毫无疑问,这些能够屹立于怒涛云海之上的家伙都是神通法境的绝顶高手,随便出去一个都能将此时正在流云宗打杀的不可开交的小家伙们如碾死蚂蚁般轰成灰烬。
只不过,由始至终,他们始终未曾关注过云海下的争斗,仿佛是一场孩童的闹剧,在他们这些大人眼中不值一提。
“老和,好像你家的小子们品行不咋的啊,一来就抢别人东西,还被抓了戈现行,唉,难不成堂堂血衣门差钱到了这个份上了么?”说话是红云道姑身旁一个头发梳拢整齐,一袭青色的大袍罩身,盘膝坐在地上,手托下巴笑看着对面的血衣门副宗主大斩上人。
大斩杀人是个戾气极重的家伙,当下冷哼一声:“聂狂人,据说你被禁闭了千年,原以为你刮了胡子,穿得象个人样了该有所改变,想不到你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不可闻。”
那脸皮白净的汉子大笑一声,“哈哈,老子出了名的口无遮拦,若是不服,等此间事了,你我干上一架,看看到底是我的剑锋利还是你的拳头硬。”
“有何不可!”大斩上人眼神一紧,周遭气息如沸血翻腾。
“得了,言归正传,你们血衣门与止戈派上门挑衅,按照老规矩,我们这些老的不便动手,一切成败都看下面小的们的胜负,是这个意思吧。”聂狂人一扫颓废,修整边幅后的他出奇的白净,看上去更象是一个中年儒生,唯独眼中那放荡不羁的飞扬神采未曾变化,千年如是。
“哼,这是玄门的老规矩了,你这不是废话么。”大斩上人丝毫不给聂狂人面子。
聂狂人也不以为然,只是挑过头朝着那渺目男子一方笑问了句:“止戈派的当家,可是这个意思。”
那渺了一目的男子颔首点头:“这是玄界的规矩,止戈岂有不从。”
玄界争斗,往往有两种方式,第一种就是如同遮天城那般,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轻易能够覆灭一个宗门,完全凌驾于被攻击方的强大实力不需要任何谈判,灭了就是,而第二种方式则是相对势力均衡的情况下,以各宗派出的年轻弟子比试,胜者将拥有一切资源,如今流云宗、血衣门、止戈派三方的顶级武力汇聚,虽然流云宗神通法境者少了一人,但聂狂人已然是神通中期的人物,修为冠绝当场,不排除血衣门还有更强的武力未曾出场,诸如血衣老祖一流,但别忘了,流云宗更有一个青云上人这样一个近乎恐怖的神通法境后期的绝顶人物坐镇,因此,三方的高端势力隐约平衡,若实在要说谁差上一些的话,唯有止戈派。
血衣门的人虽然有些轻蔑止戈派,但流云宗都不打压,值此关头,他们也不会多出是非。
更何况,大斩上人不认为少门柱血影会输,这才是最关键的。
“很好!”聂狂人点了下头,笑着说:“那下面的小子们将替我们这些老的决出胜负,败者自动退出,胜者拥有流云宗的修玄资源,没有异议吧?”
聂狂人的目光扫向止戈派,后者颔首认同,然后其目光一转,又扫向血衣门,大斩上人倒是一声冷笑:“为什么不赞同?聂狂人,将一宗前途押在一个只有阴玄七层的小家伙身上,你脑子烧坏了,本门主自然成全你。”
聂狂人淡然一笑,“那便走着瞧喽。”
………………
虚空下,流云大殿的山道上,血衣门与止戈派正杀的难解难分,血衣门人数不多,只有区区不到百人,但每一个都是年轻弟子中的翘楚,血衣九十骑,正是血衣门最强的一支力量,昔日血衣门开疆立派,挤入玄道十门之中,血衣九十骑居功至伟,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血衣九十骑还是一脉相传了下来,能进入血衣九十骑者都是血衣门精英中的精英。其中最弱的也是阴玄第七层的修为,大部分都在阴玄第八层左右,极少数达到了惊人的阴玄第九层巅峰,人数虽少,实力却是极强。
而反观止戈派,虽然人数众多,其中不乏凶残狠毒之辈,阴玄后期强者不在少数,但与血衣门九十骑这样的精锐相比,终究落了下风,庞大的人数丝毫不占上风,战斗,开始时就陷入了焦灼。
左天奴与血影的争斗是也如此,前者身为止戈派八大供奉之一,“半步神通”的修为,身经百战,可谓是绝顶一流的人物,原来一击势如雷霆,能够抢得先机击杀血影,谁料结果远出他的意料之外。
血影面对左天奴的一记偷袭,眼中闪过一道戾气,眸中闪烁起一道深红光泽,笔直贯射入左天奴的眼中。
左天奴的眼中顿时蕴生出一幕凄惨血腥的景象,他被血影一拳轰破胸口,心脏被抓取,五脏六肺则被血影的罡气之火烧成灰烬。
魇目!
左天奴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当即领悟到对方的神通异能乃是魇目,虽然知晓,但心头多少有些震惊,手中势若雷霆的一击便慢上了少许,极为短暂,几可忽略不计的少许。
但就是这如白驹过隙的一瞬,血影蓦然动了。
他的身躯上血气迸裂,浓烈如火,化作一袭染血的光气铁甲罩于体魄之上,尔后,一抹戾气笼上冷峻的脸庞,仿若狰狞恶鬼一般,双拳后撤,于两千九百分之一个呼吸间隙中破发而出,快逾炮弹,席天幕地似的轰然将中了魇目的左天奴笼在其中,拳影更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渗透。
惊怖绝流功法——血影掩杀击
拳势惶惶如火,每一拳都蕴有六百真龙之力,而其中更有一式决杀乃是足足九百八十真龙之力,这一记决杀止拳掩藏的很巧妙,其势沉敛,藏于数百拳影之中,不露端倪。
左天奴的雷霆一刀顿时受阻,他身经百战,戾气深重,不退反进,手中那一把火红的绝品法刀竟然蕴生出一声刺耳的低鸣,一头血蟒大蛇翻滚而出,刀灵启动,刀刃之上更淬有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液,左天奴发一声喊,手中血筋暴起,刀势方圆三十丈内,空气悉数炸裂翻爆。
神通异能之气神通——爆气。
炸裂虚空中的气流,这一门气神通也是十足的强悍,排名足以挤进气神通前十五。
刀身之上,血蛇翻滚,仿佛捅破纸张一般撕裂开漫天拳影,笔直无碍的刺向血影的胸膛,这一刀的力量达到了骇人的九百九十条真龙之力,凌厉的无以复加。
一枚枚拳势在气流的炸裂之中化作虚无,仅仅就直接的杀伤力而立,爆气无疑比魇目更具破坏力,再加上淬了一层金液的绝品法刀其势若惊虹,即便血影藏匿与漫天拳影中的那一记九百八十真龙之力的决杀之拳也难以阻挡此刀止威,若瓦片一般轰然炸裂。
惊怖绝流功法——锥心突刺。
淬有金火的长刀蓦然刺入血影的胸膛之间,透体而出。
鲜血如泉喷涌。
看着喷涌于一地的鲜血,左天奴冷冷的笑了,那神情象是一条嗜杀了猎物后的毒蛇,但可惜,他的笑容仅仅出现了不到千分之一个呼吸间隙,下一瞬,便生生的凝结。
血液漫趟过其脚下,一个幽红的影子从血液中无声的探出,一只如钢浇铁注般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左天奴的脖子,恐怖的气息一瞬间注入左天奴此刻空虚的体内,让其无法动弹。
“就这点本事,也敢和本少主嚣张,真是找死!”冷冽的话音落下,血影的大手蓦然紧握,下一瞬,血气迸裂,止戈派副门主、一代“半步神通”的高手就如同只蚂蚁般被碾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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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的尸体颓然到底,鲜血如犬喷涌。
而此时的血影犹如一尊染血的魔神般睥睨当场,冷冷的喝出一个字:“滚!”
已然呆滞的止戈派众人额头血筋浮现,一个个就想上前搏命,但此时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同时在这些凶残的家伙意识深处响起,让这些虎狼般的汉子一个个强忍住怒意,掉头转身而去。
“站住!”
一声低沉的冷喝于止戈派众人耳畔响起,血影轻蔑的望向这些愤怒莫名的汉子,不屑的说道:“把这个垃圾的尸首抬走,本少主不稀罕他的遗物。”
口气狂妄,但却不失其强大的自信,左天奴尸体上的绝品法刀都不放在眼里等若明确的告知对方,你们的这些垃圾我不在乎。
止戈派众人的眼中都快滴出血来,人群中,一个背负着巨大如龟壳般盾牌的巨汉拍众而出,将地上兄弟们的尸体一并装入空间袋中,尔后,愤怒的对着地上呸了一口,以吞嚼骨头般的力量咬着牙说:“记住,这笔账早晚会还的。”
血影冷然一笑,连话都懒得回。
止戈派的人退了,留下数十具生命被灭杀后的一地鲜血残迹。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易流云正吞下第二十块归气糕,拍着掌对身后的流云宗弟子吆喝:“看看,什么叫做杀气,什么叫做王八之气,你们要多学学,学学人家血衣门的人怎么杀人的,这才叫玄道十门啊,不过,杀了人不抢东西的行为很白痴,千万不能学,谁若是学他们光杀人不抢东西,那就是败家子,趁早给我滚下山。”
血影的脸顿时黑了,他转过身,对着易流云冷冷的说:“姓易的,可敢于我一战。”
易流云则抹了下嘴角上的糕点残痕,灿烂一笑:“好啊,你开什么价码?”
那语气,竟仿佛等战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