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袍青年大步走来,易流云瞧了对方一眼,尖腮细目,歡骨高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猥琐!
修玄法门千变万化,甚至能够变幻出世间任意的事物形态,飞禽走兽、河流山川,但凡是肉眼所见,只要达到阴玄境,皆能变幻而出。
唯独这样貌和气质,任你法力通天,却是改变不了的。
除非是整容易骨,但修玄界鲜有丹药师愿意在这上面花功夫?因此,这蓝袍青年虽然一身光鲜,步伐也算的上颇有气势,但配上那一副尊荣,实在是难以让人生出敬畏之心。
“你朋友?”易流云随口问了一句李开银,却是扭过头去,接过那百炼铜,装入空间袋内。
那蓝袍青年见易流云如此轻视于他,瘦长的脸上浮起一丝怒意,但旋即便散去,转而不屑的一声长笑,“李开银,枉你身为‘金石盟’李家第三代的候选继承人之一,想不到却整日和土包子为伍,区区一万枚极品灵石也让你皱眉肉疼,真是丢尽了‘金石盟’的脸面。”
李开银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直等对方说完,才转身欲拉着易流云走开。
易流云却怪叫一声,“开银,干嘛要走,难道你真有这样的马脸男朋友?长的这么丑,我真替你的择友审美观感到痛心和十分的鄙视。”
此言一出,那蓝袍青年也立刻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什么,你居然敢说本公子是马脸男?丑陋无比?小子,你作死不成。”
李开银也是一愣,也没想到易流云说话如此刻薄,这蓝袍青年生平最怒别人说他丑陋二字,偏偏自诩风流倜傥,此刻易流云如此羞辱于他,不啻于在当面掀他一个耳光。
“大哥,咱们还是走吧。”李开银息事宁人,就想拽着易流云走路。
易流云却眉目一挑,“怕什么?开银,难不成他还敢在这里动手?有本事你让他来打我呀,就算出了坊市,我一道玉符隔空送上宗门,看看到时候是谁教训谁。”
逍遥坊市内严禁打斗,这是千古不易的规矩,易流云又将出了坊市后的对策明说出来,当真是气的蓝袍青年七窍生烟,却又的确奈何不得。
“李开银,你朋友便是如此说话的么?粗鲁,你去流云宗就结交这样的下三滥么?”
蓝袍青年一张马脸气的青紫,恨不能将易流云千刀万剐,但论及讽刺人,他哪里又有易流云百分之一的功夫。
“下三滥?王识玉,你说话放客气一点,这是我大哥,可不是什么下三滥。”李开银一再忍让,却也不是泥塑的性子,冷着声回了一句。
不想易流云却在一旁拍掌,“这就对了么,别人骂了你,你又岂能忍气吞声,小肥,不用给我面子,狠狠的骂他,不给他一些颜色还真当自己不是马脸男了。”
“混账,你给我住口!”
易流云左一个马脸男,右一个马脸男,一瞬间便让王识玉处在了暴走的边缘。
蓝袍青年一张面庞涨的青紫,一掀衣袍下摆,大喝一声,“李开银,你今日带着下三滥的朋友如此羞辱我,罢了,本来你我三族每十年一次的比试看来要提前了,今日,我便向你下战宝帖,在这逍遥坊室内一决雌雄。”
“战宝帖?什么玩意?”易流云听着一头雾水。
李开银却是一脸凝重之色,沉默半晌,拉着易流云就往回走。
但就在此时,重物破空之声如利箭一般呼啸而来,狠狠的刺入李开银与易流云身前一丈外的白银地面上。
那是一面铜制的牌符,其中刻了一个石头的模样,石头表面还有一个淡蓝色的“王”字。
李开银顿时止步。
身后传来王识玉不屑的冷哼之声,“李开银,我下了战宝帖,每十年一次的战宝帖,你知道规矩,若是你今天走了抑或是不接,我想,你怕是没脸再以‘金石盟’李家的第三代传人候选自居了吧。”
李开银沉默不语,象是石头般沉冷。
易流云看出李开银的难处,心头一动,抬前一步,一脚将插在地上的青铜牌符踢翻,笑着说,“开银,我今天再和你上一课,一般来说,狗咬人一口,难不成你也去咬狗一口?何况是一头长着马脸的狗,人么,就要知道忍让,何必跟畜生计较。”
说话间易流云就拉着李开银往前走去。
可此时二人面前闪过两道魅影,如同两尊铁塔般横于去路前方。
周身气雾缭绕,正是跟在蓝袍青年身旁的两个阴玄境高手。
“怎么?你想动手?”易流云不屑的望着眼前两个一脸冷漠的阴玄境高手。
“动手?我王识玉怎么做出如此没有风度的事情?”
蓝袍青年一甩长发,大步迈前,长声而言,“李开银,此刻四周有着不少的看客,你我乃是‘金石盟’的子弟,胆子小,没本事不碍事,可若丢了你们李家的脸面,临阵而逃,只怕日后你也无颜面对李氏祖宗了吧。”
李开银面色忽的一紧。
“开银,何必跟头疯狗计较,走了便是。”易流云一见不妙,便安慰几句,拖着李开银便想离开,但四周此刻已经遍布了不少前来购买法器的修玄者,都是一副指指点点的模样,竟然无意让开。
“哈哈哈,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这李家尽出窝囊废,看来日后千年,‘金石盟’掌玄尊位与李家无关了。”蓝袍青年却在二人身后放肆长笑。
李开银这才叹息一声,握住易流云拽着自己的手,低声说:“大哥,他说的不错,胜负事小,颜面乃大,今日我若就这样走了,以后怕是没办法抬头做人了。”
易流云微微一愣。
李开银挣脱开他的手臂,转过身来,冷笑着说:“王识玉,你别太得意了,我本着都是一盟子弟,不想和你计较,这才一再忍让,难不成你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好,那便宝物见真章。”王识玉一拍巴掌,凌空一挥,那一枚青铜符牌就如同有灵性一般,隔空收回于他的掌心之间。
李开银冷笑一声,不置与否。
这个时候,虚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沉重的男子声音。
“是何人居然敢在我逍遥坊市闹事?”
众人纷纷抬头向空中看去。
黄金顶穹之上,泛起一阵阵水波似的涟漪,涟漪中心处,一个周身如染纯金的光头大汉从中探出身形,他手中握着一把长达两丈开外的月牙大铲,怒目阔口,说不出的威猛。
这光头大汉一出,地下内市中的众人都觉得呼吸急促,心头沉甸甸的。
空中的气压变得如同水一般黏稠厚重。
李开银却对着这大汉一抱拳,朗声说,“在下是‘金石盟’李氏第三代候选人之一,在贵坊市碰上了同盟子弟,切磋一下宝物,还望前辈见谅。”
“切磋一下?”光头大汉顿时皱眉,轻飘飘的从空中坠落,落地不沾一丝尘灰。
王识玉接过话来,“所谓切磋,其实就是我们盟中子弟每二十年一次的‘战宝帖’,只比宝物,不比其他,还望前辈看在贵坊和我们‘金石盟’千年合作的情谊上,海涵一二。”
“哦,原来是‘战宝帖’啊,”光头大汉似乎早有耳闻,咧嘴一笑,“这里店铺众多,倒是不方便你们一展宝物,不如这样,在内市前面有一个千步见方的广场,倒是适合你们比试。”
“好,如此劳烦前辈了。”李开银抱拳相谢。
“这倒不算什么。”光头大汉摆摆手,看了一眼四周围聚的修玄士,又问了一声,“这么多人围聚,用不用替你们赶开一些?”
王识玉却冷笑一声,“这倒不用,有人看,日后才赖不了账。”
“不用,多谢前辈好意。”李开银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光头大汉笑了笑,便头前领路。
二人一路尾随而去,身后人潮也是一路跟着。
“小肥,到底怎么回事?”易流云凑到李开银身前,小声询问。
李开银苦笑一声,“大哥,你这次害惨我了,我乃是‘金石盟’三大姓中李氏的子弟,我们‘金石盟’做的乃是玄石买卖,掌控修玄界近乎十分之一的玄石资源,家族里有一个千古传下来的规矩,年轻子弟每隔二十年就要比试一次,看谁获得的宝物质量好,谁便有资格获得更进一步的家族支持,并且剥夺战败者的玄石资源。”
“这么凶残?”易流云撇了下嘴,又问,“奇怪,你既然是‘金石盟’的子弟,又怎么会入流云宗?难道你是来偷宝贝的?”
“不是不是,大哥,你别乱想。”李开银赶紧摆手,“我们‘金石盟’有一个投资方法,就是让嫡系子弟进入修玄界各大门派修行,一日淬炼玄法,二呢便是和这些宗门打好关系,顺便结识一下各大宗门中的精英人物,也算为日后的玄石买卖打下一定的基础。”
易流云却笑了笑,“这个计策可真阴险,可谓无孔不入的渗透,和各大宗门中的精英接触,怕也是你们‘金石盟’的一种投资,或者说,也是考量你们这些嫡系子弟眼光的一种测试吧。”
“大哥英明,这也瞒不住你。”李开银小拍了一记马屁,但旋即又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对自己没信心?”易流云察言观色,看出来李开银的难色。
李开银这才说,“大哥,你有所不知,这王识玉年长我十岁,入的是无量宗的门派,此人虽说猥琐阴险,但寻宝买卖却很有手腕,眼光也毒辣,他早我出道,我这次‘战宝帖’怕是九成会输,日后二十年族内给与的资源怕是都要拱手让人了。”
一语落罢,李开银又是一声短叹,愁云罩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