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逞心机

八月十五,才四更不到,南宫午朝门外,已聚了几十个官员,四周火把照亮半边天。火光下,一众官员品级各不相同,但都衣冠端整,神色肃然。漆黑的夜色中,每个人的脸色,似乎都是黑沉沉的。

远远的,又有一个灯笼,带着些微的光明,划破夜色的沉寂,渐近宫门。陈旧的灯笼上一个“董”字,有些微微地发黄。

随着灯笼接近,灯笼后的两乘轿子,也渐渐在暗夜里显眼起来。

轿子在南宫大门前停下,董仲方掀帘子出来,对在场的朝中同僚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后面那乘轿子低唤一声:“嫣然。”

一只雪白的手,应声自轿中伸了出来。

夜色深沉,远处的宫灯,寂寂寞寞地亮着,满天星月,清清冷冷地洒下淡淡光华,盈盈烛光下,这只手纤长白皙,在这如许夜色中,轻轻掀起轿帘,如同掀起一个幽幽美美的梦幻。

随着轿帘打起,一个轻轻柔柔的身影从轿里探了出来,发黑如夜,肤白胜雪,明眸若星,容貌似月。

这样的一种美丽,如黑夜中乍亮的光明,轻轻易易慑住了每一个人。

董仲方低声道:“还不见过各位大人?”

董嫣然盈盈施礼,声音轻柔得如同最深夜里最甜美的梦:“小女子见过各位大人。”

董仲方目光淡淡一扫前前后后被震住的官员们,低低咳嗽一声:“这是小女嫣然。”

众人经董仲方这一叫,才恍然自梦中惊醒一般,但人人神色都惊疑不定,目光来回望着董仲方和董嫣然。有相熟的,忍不住就迟迟疑疑地问:“董兄……”

董仲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低声道:“我这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这话一说,大家都记起来了,半个月前的大朝之上,皇帝亲口邀董家小姐同来参加大猎。

不过,没有人想得到,一向端方正直的董仲方,竟会真的把女儿带来了。

这一下,官员们看董仲方的眼神就更奇怪了。有新奇,有惊异,有鄙夷,有冷嘲。

董仲方也知道旁人都道他是要献女邀宠了,心中难过,想要分辩,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兀自脸涨得通红。

董嫣然一直默然垂首站在董仲方身后,悄悄地用眼角打量在场所有人,直到此时,才低唤一声:“爹爹。”

“怎么了,嫣然?”

“今日既是天子大猎,理应举朝官员一同随侍的,我看这里人虽不少,却还没有当朝官员一半之数吧?”

董仲方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该来的、想来的,自然是早早就来了,到现在还没来的,怕是根本就不想来。今早摄政王收到的告病帖子,想是多得可以堆成山了。谁不知道今天的大猎不简单,谁不懂自保之道,且等坐看皇家争出个生死存亡,再来效忠便是。”

“那么,今日在场的,都是忠于皇上的了?”

董仲方低声说:“那也未必,其中也同样有忠于摄政王或其他势力,赶来表明立场的。”

董嫣然只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八月十五,秋夜的风,既寒且冷。

往日官员上朝,不到时间,都自有舒适的房间休息,今日却是等待皇上大猎的仪仗,人人都在宫门外守候,任秋风透骨,可个个脸色凝重,就似根本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初时,还有人三三两两地议论、说话,到后来,竟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再开声,只是一直深深凝望着皇宫。

偌大的皇宫,在这样沉寂的夜里,就似一头来自远古洪荒的巨兽,无声地沉默着、等待着。

天际透出第一道阳光,宫门一道道打开,一声声传唤遥遥传来,感觉上,却都冰冷而遥远。

宫墙里,大批人迅疾奔跑的声音,和后方大道上车马仪仗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

皇宫里,皇上、皇太后、皇后的御驾,终于要出来了,而在此同时,摄政王的仪仗也已到达宫门。大批的御林军也迅速而整齐地在宫外列队迎驾。

淡淡的清晨阳光里,旌旗招展,彩幡飘飞。

皇帝专用的盛大仪仗刚出宫门,宫外已经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拜在众人之前的,是刚刚赶到的当朝摄政王──萧逸。

容若一眼望去,竟是望不到尽头的人影,足足有五六千人了。个个鲜衣丽服,漂亮耀眼。这样的气势排场实在有些吓人。

容若定了定神,才大声喊:“众卿平身。”

众人齐声谢恩,声势一样吓煞人。

萧逸第一个站起来,刚一抬头,就看到楚凤仪幽幽深深的目光。

今天的大猎盛会,萧逸没再穿他平时不改的青衫,而换了王服,明黄色的衣衫,更衬出他高贵不凡的气质,眼神幽远若梦,唇边依旧带一抹无比儒雅自然的笑容。

楚凤仪向他微笑,笑容尊贵而不失亲切。

萧逸看到了她绝对符合皇太后身分的笑颜,立刻回报以从容而不失恭敬的笑容。

犹记得少年时的楚凤仪,最是倔强,伤心也不肯落泪,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肯放声而哭。现在的皇太后,却总是笑,越是烦恼忧急,越是笑得大方从容。只是,再美丽的笑容,都似绝望的悲号,叫人心酸。

他与她之间的战斗,从很久以前就已开始,只是彼此都一直欺骗着自己,不敢正视着必然会走到这一步的真相。到如今,终是要分生死存亡了。

于是,便只能这般微笑的看着彼此,绝不失礼地,演完最后一出君臣的戏份。

萧逸和楚凤仪完全没有失态,笑容一概从容优雅,神情举止亦都高贵大方。

只是,看到了彼此的他们,甚至完全没有听清,皇帝在大猎之前对群臣的宣言。

虽然只是场面话,不过,难得容若事先还真把该说的那些文绉绉的句子全背熟了,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他嘴里念着冠冕堂皇的话,眼睛在下头扫来扫去。

今天来的人虽不少,但大多都是军士将领、侍卫护从,朝臣们并不多,全都跪在中间。纳兰玉穿一袭白袍,虽然因为身分问题,跪在较后方,却十分显眼。

但最让容若注意的,却是在董仲方身侧跪着的一个纤柔身影。

今日是盛典,董嫣然穿了大红的盛装。难得她清丽出尘,就连一身红,也可以穿得这般脱俗。

容若看到她的身影,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几乎要抬手去揉眼睛了。

那天他在朝堂上一句话,难道董仲方竟当了真?这种打猎的场合,还不知有多少惊险,他居然把女儿带来了。

容若眼神才在董嫣然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忽觉脸上有些发热,侧目一瞧,见楚韵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容若脸上一红,幸好这时他的大段演讲已经完毕,有卫士牵了他的马走过来,他立刻扳鞍上马。

当着几千人的面,稳稳的坐在马上,感觉颇为神气,想到没像上次那样在马上出丑,更是觉得这几日的辛苦没白费。

皇帝上了马,皇太后也坐进了车里,皇后却微一迟疑,低声对一个内侍吩咐了一句,这才上了车。

其他文臣武将纷纷上马,等到容若很威风地挥了挥手,下旨:“出发。”排山倒海的仪仗就动了,一队队人马在前方开路,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楚京。

一道道锦幡高悬空中,龙旗迎风飘扬,似是要与初升的旭日争辉。

容若的坐骑,不紧不慢,跟在日月云母车旁。身侧,是微微慢他半个马头的萧逸。其余宗室王亲,或称病,或告假,竟是只有诚王和瑞王双骑随侍在旁。

容若看得连连叹气,他这皇帝出猎的仪仗虽大,但真论起来,身边的亲友,怕还不如普通百姓成年猎时跟随得多。

想到朋友,他自然地回过身,在后方跟随的一大堆人中寻找。当看到白马貂裘的纳兰玉时,这才高兴地挥手大喊:“纳兰玉,你过来啊!”

纳兰玉闻言一笑,在后方催马上前。

阳光下的纳兰玉,白马白鞍白貂裘,整个人都像一块宝玉一般,隐隐有光华流转。骏马上,左挂银弓,右佩雕箭,更显他本人英姿焕发。

原本容若打扮一番,还有点儿英雄气、王家相,被纳兰玉这样的俊美仪容、贵秀神韵一比,立刻就黯淡无光。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连容若都忍不住大大叹气,可纵然心中懊恼,面对这样一个纳兰玉,竟是生不起他的气来。

容若上上下下打量了纳兰玉一番,忍不住暗想,就差一杆雪白的亮银枪了,否则可真成了征西扫北一类评书里头,年少英俊,让敌国的公主啊!女将啊!一见就动心,非嫁他不可的少年将军了。

容若笑着冲他招手:“来,陪我说说话。”又冲萧逸说:“皇叔也陪母后多聊聊天吧!”

萧逸只低头应一声“是”,却半点往云母车靠近的意思也没有。

此时后方有一匹快马渐渐接近,听到马蹄声,容若心中奇怪,什么人敢快马奔驰,超越王驾,回头一看,吓得几乎没从马上跌下来。

董嫣然这么一个看起来比花还美、比月更柔的女子,竟然可以骑马奔驰,来到车驾旁,下马跪拜:“民女奉召见驾。”

这么大的仪仗,四面八方,无数人的眼睛看过来,容若的脸简直像火烧一般,乾咳一声:“我只说让董大人带你来玩玩,没召你到驾前侍候。”

日月云母车的珠帘打起,露出楚韵如宜嗔宜喜的俏脸:“是臣妾召她来的。”

两个美人,千目所视,容若现在不止是脸被火烧,整个人都似在火堆里一般。

楚韵如亲自下了车,伸手扶起董嫣然,笑道:“真真国色天香,我见犹怜。”

董嫣然微微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头,心中暗想:“这等倾城绝色,又何尝不是我见犹怜。”

楚韵如不理脸红得如猴子屁股的皇帝,执了董嫣然的手:“来,妹妹,咱们一块坐车,别学这些男人,粗粗野野的。”

她以皇后之尊,这般姐妹相称,又亲自来拉手,实是无比荣耀,董嫣然却听得面如土色。看起来,那个好色无能、懦弱残忍的皇帝,是真对自己有非份之心,而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也一力成全。

偏偏皇后如此盛情,又推拒不得,只得无奈的跟楚韵如进了车内。

容若犹自目瞪口呆地望着车驾,直至身边纳兰玉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忙回头与纳兰玉说话。但纳兰玉说了些什么,他却没有再注意,反而是竖直了耳朵,想听听云母车中的人说什么。

可惜,想必是董嫣然在皇太后和皇后面前不敢高声的原故,除了皇后银铃般的笑声,和一口一个妹妹的呼唤,竟真是听不清什么别的了。

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已出了御道,进入正街了。

虽然只是黎明,但皇帝要大猎的消息早已传遍楚京。京兆尹自然是提前好几天就组织了百姓,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全都跪在街道两旁,焚香接驾。

见车驾到了,百姓纷纷叩首,齐喊:“皇上万岁,皇太后千岁,皇后千岁。”

容若正为这遥遥无止的长街,遥遥无尽的百姓,这样齐声的拜伏而感到惊异,想不到,百姓叫完了,后面居然还有话。

“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京兆尹的脸都绿了,跟着御驾的朝臣表情也不太好看。

虽说摄政王权动天下,但在名分上毕竟是臣子,这样和君主位列于一处,已是大大僭越。

京兆尹本来只教导百姓,高呼皇上、皇太后和皇后的,万万料不到百姓居然会自发地喊起摄政王来。

这一下,他想仗着官小职卑,自保于权争之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不被天下人看作摄政王一党才怪。

百姓们叫皇上、皇太后、皇后,是奉命行事,叫完一次就完成任务了,高呼摄政王,却是真心而喊,竟是一声声没了止境。

“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纵是隔着四五条街的百姓,都已开始齐声应和。

这样的声势,真是令得人人色变。

难得容若听了这样的叫声,居然还能从容自若,淡淡笑道:“这就是民心啊!”

他回过头,很想看看,后方以董仲方为首的一些死忠帝室正统的臣子们,听到这民心所向的呼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却又在不经意间,看到萧远和萧凌彼此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色。

容若忍不住低笑道:“看来,我的大哥和三哥,也被七皇叔得民心的程度吓坏了啊……”

“皇上……”纳兰玉在身旁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古怪。

容若回头望着他:“什么?”

纳兰玉却又没有说话。

四周欢呼声仍在继续,百姓们似乎根本喊不累一般。

就连萧逸也有些不自在了,他陪侍着皇上、皇太后和皇后,可是满街百姓的眼中分明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为人臣,实难自处。

这时,又看到前方骑马开道的仪仗中,混进一个熟悉的人影,他眉头一皱道:“臣为皇上前方开道。”就待驱马向前,离皇帝和凤辇远一点。

却听得云母车中一声低唤:“摄政王。”

珠帘掀起,楚凤仪绝美的容颜在无数明珠美玉之中,自有一种让珠玉失色的荣光。

萧逸牵马靠近凤辇,低声道:“皇太后。”

楚凤仪冲他招招手,萧逸不得不在马上弯下腰,贴近楚凤仪。

楚凤仪在他耳旁,用低的只有她与他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字道:“萧逸,如果你杀了若儿,我也绝不会活下去。”

萧逸只觉有一把利剑,生生刺进胸膛,一颗心被剑刺穿的时候,他反倒笑得更加儒雅飘逸了。

他在马上深深施礼:“遵旨。”然后,挺腰、抬头,漆黑的眸子望着初升的朝阳,眼眸深处,有火一般的东西疯狂地燃烧,他却只微微笑着,脚下轻轻一碰马腹,马儿立刻小跑着向前驰去。

从头到尾,他不曾认认真真,正视楚凤仪一眼。

楚凤仪缓缓放下珠帘,她与他,终于毫不留情地向对方刺出了最后一剑,而这个时候,她的手,竟然不曾有半丝颤抖,她甚至还可以笑着对不知何时已停止谈话,一起用异样目光望着自己的楚韵如和董嫣然笑一笑,淡淡地说:“接着聊吧!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呢!”

萧逸快马向前,前方轻骑纷纷闪让。

萧逸直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才开始放缓速度,和前面的几名开路将领并马而行,口中低叱:“苏先生,你此时应该在我的摄政王府替我掌控大局,为何来此?”

“谢王爷关怀爱护,只是有王爷在的地方,就是一切的中枢所在,不在王爷身边,又岂能掌控大局。”打扮成普通将领的苏慕云微笑着道:“今日诸王族宗亲,大多以病告假,分明不想置身其中,独瑞王、诚王同行,可见这二位王爷,是决定要抢在皇上与王爷同时归天的第一时间,接掌大权了。”

“苏先生!”萧逸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责备。

苏慕云却只是淡然一笑:“今日,是所有人发动的时候了,我岂不知王爷爱护保全之意,只是慕云既身属王爷,自当生死相随,危难之时,岂能远离王爷身侧。以王爷之才,若能倾力以赴,天下无人可敌。慕云只恐王爷心太软,不肯全力施为,又再次乱了心思。”

萧逸知他是发现刚才楚凤仪与自己低语,恐自己改变主意,才说这番话的,只淡淡道:“你放心,我不会改变主意,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她只是要乱我心罢了。”

苏慕云亦淡淡道:“诚王、瑞王既敢来,多少有一点把握,纳兰玉住在诚王府中多日,那神秘高手怕已决定与诚瑞二王联手。纳兰玉背后有绝世高手之事,只有皇太后与摄政王知道,如何会被诚王与瑞王发现?皇太后对摄政王所设的杀局早已经布下,她却还能够当作什么也不曾做过,以情义来乱王爷的心神,只要王爷心思不定,决定有误,她就……”

“苏先生,今日之事,就由你来指挥吧!一切只需依当日定计行事便可,不必问我意见。”萧逸的声音清清冷冷,一如秋日的风。

“王爷。”

萧逸一笑,笑容悲伤:“她是要乱我的心,我的心也确实乱了。既是如此,倒不如把指挥之责,交于绝不会心乱的人吧!”

他抬头,望日。

秋天的清晨,太阳依然耀眼、夺目,却感觉不到任何热度,一如他此刻的心。

纳兰玉望着前方萧逸的身影,淡淡问:“皇上想不想知道,摄政王这时在说什么?”

容若笑笑道:“这时,他身边的将领,自然是他的心腹,他要说的,自然也是只能对心腹说的话了。”

纳兰玉看向容若:“皇上,大猎之后,切记紧跟摄政王左右,绝不可离开一步。”

容若心想:“母后要我紧跟着她,是希望萧逸念着旧情,不忍在她的面前动刀,那,纳兰玉叫我跟着萧逸,是什么意思呢?”

他心中一动,便笑道:“萧逸毕竟还是个要面子的,又顾忌他自己的贤名,就算想要我死,也断不能让我死在他的身边,这样易惹人怀疑,而且一个护驾不力的罪名也推不掉,我只要死抓住他不放,那些暗杀谋刺,自然也不能不顾他的安全就发动,对吗?”

纳兰玉的声音压得极低:“是,他毕竟不能明着挥兵杀了你。萧氏王族中的长辈族长还在,威望尤重,旁的事睁一眼闭一眼,明着刺王杀驾,终是不妥。还有楚家的面子也不能不顾,萧楚二家,代代连姻,长一辈,有萧逸的亲舅舅在;平一辈,全是他的表兄弟;晚一辈,都是侄儿侄女,牵牵绊绊太多,场面上的戏总是不能不做。很多事,是宁被人知,莫被人见的。”

“更重要的是,近三个月来,楚家有七位亲王妃,九位郡王妃,十三位侯夫人,陆续都带了儿子,回娘家的回娘家,出游的出游。而今帝子王孙,分布全国各地,若京中有变,有人想一网打尽有帝王血脉之人也不易。甚至有的夫人,乾脆带了儿子跑到别的国家去探亲,去向分别是周、宋、秦、魏、燕。如果皇帝被奸臣害死,京城被奸臣控制,各地王孙谁都有挥兵维护正统的资格,随时可以在楚家和忠于帝室正统的臣子的军力拥护下起来称帝,而在异国的皇孙们,也一定会想办法借兵。”

“天下诸强,哪一个不想吞楚,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堂皇正大的理由,谁会放过。这个时候,给萧逸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明刀明枪,大队军马地动手。”

容若忍不住拍掌笑道:“这主意是谁出的,真是厉害,不用一兵一卒,只凭政治上牵制手法,就足以制住萧逸的百万大军了。楚国各地,都有楚家的势力,都有萧家的王孙,萧逸就算手脚再快,兵力再强,也难以一网打尽。只要国内有一个人能及时称帝,或打出讨逆的旗号,国外诸强,必会以助楚平乱的名义动兵来攻,内外呼应,还不把萧逸头疼死。”

“这是由当今皇太后建议,由楚氏族长向所有宗族之女下的令,皇上你竟然不知道吗?”

“是啊!天家骨肉就是这样,我还不如你知道得多。”容若拉长了脸,做个委屈的表情。

纳兰玉凝望他,又低声道:“我请皇上跟随萧逸,不只是想保住皇上安全,也希望皇上能保住萧逸。”

“什么?”容若一惊。

“我还记得那一晚皇上对我说过的话。皇上说,绝不会自毁长城,萧逸实是楚国柱石之臣。”纳兰玉回眸看了一眼还跟在云母车后的萧凌和萧远,方才低声道:“有人要在皇上遇刺的同时,发动对萧逸的刺杀,然后公告天下,萧逸谋逆弑上,已被他们诛杀。只要皇上紧随萧逸,萧逸的刺杀发动不起来,那他们对萧逸的刺杀,也同样无法发动。”

容若惊讶地望着纳兰玉:“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并且相信我,我很感动。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助萧逸?他死掉,对秦国来说,不是大好事吗?你就算喜欢我这个朋友,也不会为我背叛国家和君主吧?”

纳兰玉垂首,良久才道:“我正是为了我的国家和君主,才必须救你和萧逸,至于原因,求陛下不要追问。”

容若眼中神光一闪,见纳兰玉不愿回答,神色凄凉,也就不忍逼问,柔声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我自己也有一桩大秘密,就是再亲密的人也不能说,所以,我不逼你。不过,我猜你是多虑了,萧逸何等样人,诚王、瑞王的心机,岂能瞒得过他。只要他有了防备,什么刺杀对他都无效,怕是那行刺的人,要落进他的罗网中了。”

“不……”纳兰玉徐徐摇头,眼神落寞:“陛下,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强大到可以和神魔相比,无论什么陷阱、罗网,对他都不会有效,只要他想杀一个人,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得了……”

容若听着,不服气地挑了挑眉,回头望望一直漠然跟在后头的性德,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世上有这样的人,叫他来杀我试试,保证他伤不了我半根头发。”

纳兰玉不知他倚仗着性德,只道这是他赌气之语:“只要陛下跟萧逸在一起,他就不能动手杀了萧逸,萧逸死了,若叫陛下白捡了个便宜去,诚王、瑞王更不肯了。”

容若想到有性德,即刻心安,反而玩笑般问:“他可以在杀萧逸时也顺手杀了我,然后让诚王、瑞王说是萧逸杀掉我的,不就成了。”

他问得玩笑,纳兰玉却认认真真望着他半晌,然后微微一笑,淡淡道:“我也会跟在陛下身旁,他要杀陛下,须当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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