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就是要激怒谢夫人。
谢夫人的确是被激怒了,她此时就这样看着云初,如果不是太子那般巍巍如山巅般让人不可忽视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云初背后有云王府,她一定,上前捏死她。
她堂堂谢家夫人,自来别人对她是唯命是丛,不敢悖语,而且,一个女人掌一家首,培养出了这般能干的儿子,更是对她欣赏而推崇备至,还没有人敢触她之鳞,对她如此嚣张与不敬。
云初看着谢夫人,看着她即使隐忍得十分强悍,可是眼底依然不掩的透出的对她的深深的敌意,轻笑,明亮,如花。
她就是喜欢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尤其,这个人,她不喜。
当然,云初越这样坦然,谢夫人的情绪就愈加不见好。
“家主昏迷,谢夫人还是赶紧带着他休息比较好。”然后,云初这时候看一眼谢夫人身后被人扶着的谢澜生先开口。
一语出,谢夫人这眼底光束这才快速一闪,竟见几分懊恼,她都快被面前这个女子给气糊涂了,身后还有几名谢家的隐卫跟着,她这般……不是要落人口实吗,而余光扫去,正好对上几名隐卫有些探寻的目光。
谢家的隐卫倒没什么,关键是,这几名隐卫此次能跟着她来,都是在谢家有着一定地位的。
这个云初……思及此,谢夫人深深看了眼云初,这才转身,朝谢澜生而去,不过,刚行了一步,似乎想到什么,又极其狐疑的看向云初。
你是故意的,谢夫人死瞪着云初。
云初不置可否,让世人见见谢夫人的真面目呗。
那般假心假意的焦急,不能只被她看到才是。
“谢夫人,不要因小失大。”谢夫人看着云初,眼底暗光快速转动,似乎还在想着对着云初说什么,来表达发泄心里的不况,却被一直未开口的太子突然沉沉一语,震得心头一个激灵。
太子不是不帮,不是不管,只是,在放任云初而已。
“还有,过犹而不及。”此时,云初看着谢夫人又道。
谢夫人面色不见好,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可是,面上的情绪却还表现得极为大度,深呼吸一口气,谢夫人敛了敛眉,上前,扶起谢澜生就向前走去。
“澜生如此情况,劳太子首恳,我先让他在在这穹泸山休息,待他醒来,再离开。”谢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想问的话没得到答案,自然不会甘心,扶着谢澜生时,对着景元桀十分恭敬的开口。
云初拧眉。
如此,利益至上。
而景元桀眼底隐隐划过什么,却是对着一旁的羽林卫点头。
立马有羽林卫上前带着谢夫人等下去休息了,而与此同时,其余的羽林卫在景元桀的示意之下,也退下,顺便,带走了精气不震从头到尾没有一说过一句话的黑袍。
一时间,光秃秃的山峰上就云初,景元桀,还有青安三个人。
“你和谢夫人达成了什么?”人刚走,云初便看向景元桀。
“谢夫人虽不仁,却永远是谢澜生心中无可超越的在乎。”景元桀道,语气有些深,有些苍凉。
云初紧紧的看着景元桀,眸光微微紧了紧,“所以,之前在阵法内,谢澜生是察觉到了谢夫人来了,才会破阵……”
景元桀点头,随后,话锋一转,“谢夫人想让谢家之人入仕为官。”
“她想得这么美好,怎么不去逆天。”云初轻嗤,似乎一提到这个谢夫人,语气就不好。
景元桀看着云初,抬手抚着她柔嫩的脸颊,“你对谢澜生……太上心了些。”
“你吃醋。”云初眸光一眨,肯定。
景元桀精致玉颜上闪过一丝笑意,凤眸一瞬都似碎光闪耀,“对。”他说。
这么诚实,反倒让云初愣了一瞬,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谢……余生说,你合作的是他。”须臾,云初又道,声音,轻了轻。
景元桀点头,牵起云初的手,将其纤细白嫩的手掌紧紧握在手心。
见得景元桀这般动作,云初心间不知为何有些涩涩的,景元桀既然能和谢澜生合作,自然就清楚他的人格分裂。
所以,之前,谢余生没有骗他,他们的确很早就认识,鬼葬林……更或许,景元桀还亲眼见证谢澜生成疯成魔……
“你一个外人都知道谢澜生的特殊,可是,他的母亲,如此亲近,却不知。”好半响,云初突然看向方才谢夫人离开的方向,声音有些凉,她方才那般激怒,那般试探,谢夫人除对她厌恨,厌恨她对她不敬之外,并没有一丝对于谢澜生的隐慌,堂堂家主,这种人格变态的事情传出去,自然不是光荣事迹,如果谢夫人当真知道,不会一点都不在乎,一点都不担忧,就算不担忧谢澜生,也会担忧由此泄露而引发的事端的。
阳光似碎金,又似流叶,飘风而拂,空气中,春与夏悄悄的交际淡淡燥热又安静。
好久。
景元桀面上闪过一丝极轻的恍惚,道,“他在鬼葬林待了近一年。”
云初偏头,眼眸一紧,看着景元桀此时微微昂头,在日光下更加流畅如玉的下颚,似乎,觉得有些虚幻,“鬼葬林……”云初想问什么,须臾,唇角带起一丝笑意,“算了,我们先去休息吧。”
景元桀点点头,似乎云初的心思,都明白,也不再问。
看着谢夫人,我只是,还会想到皇后……云初心中叹一口气,面上笑意依旧。
“青安,秋兰呢,我看你杵那半天也不说话。”景元桀拉着云初转身,云初也这才看向一旁的青安,方才本来就问,结果,却被谢夫人生生打断了。
青安闻言,看着云初,又看看太子,有些欲言又止。
云初何等敏感,当下,心思一紧,“秋兰怎么了?”“没死。”青安道。
“活得不好,等同于死。”云初不是好忽悠的。
“余生的独门点穴非一般的手段,不能解开。”一旁的景元桀出声。
云初看着景元桀,景元桀向来惜字如金,能不多说的话从来不说,更何况她现在在问青安,他却主动回答。心头突然极不安,有什么清楚了,明白了,又好像……
她被掳走之后,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而景元桀显然也不瞒她,点头,“毁去一身武功,冲破穴道,及时传信。”
闻言,云初眼光一震,面色一暗。
“我去看看她。”秋兰跟着她这般久了,一向谨慎不多言,深得她心,而且,她云初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动物……
云初这般说着,直接让青安带路。
看着云初那纤薄的背影,景元桀眸光缱绻,波光铄铄,看不出是何心绪。
云初看见秋兰时,秋兰还是昏迷的,整个人人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似乎不过一夜之间,所有精气神都被消耗殆光。
“我已经给她接好了骨头,下半生行动是没问题,不过武功……”一旁青安摇头,答案不言而喻。
云初没说话,只是看着秋兰,突然向前,抬手,掌中气流涌动,青安显然是知道云初的雾法的,看样子,似乎想要阻止,可是刚要说什么,好像又顿住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自己试试不是更好。
自然,云初只用雾法轻扫一圈,便已知道答案。
是活着,于普通人而言,以后平平淡淡活得不错,可是在秋兰而言,不会是这样,一个自小武弄刀剑行走在血腥边缘的女子,武功全废,且还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结果……比杀了她,更让她难过。
“我守着她,你先出去。”云初对着青安摆手,语气明显不太好。
“难得看到你这么有良心。”青安声音有些阴阴凉凉,似乎担忧,又似乎,极高兴能看到云初伤心难过。
云初抬头看着青安,“你如果死了,我一定还会给你烧十七八座大房子。”
青安面色一黑,顿时没语言了,当即扭头,走了出去。
“孟良辰呢。”云初的声音紧跟着又在青安身后响起。
青安转身,“之前一直也急着寻你,后来一听说阵法马上就要打开,人就没影了。”话落,又似乎觉得自己干嘛要这样听话,暗恼一声,走了。
云初才不管青安的脾气,猜想着孟良辰估计是去寻萧石头了。
而屋内一时间也安静下来。
云初看着秋兰,却没言语,秋兰还昏迷着,一动不动。
而这时,空气中却落下一道身影。
云初看着来人,拧眉,“你跟了我这般久,有什么想说。”
“属下是京二公子身边的人,没想到,云初小姐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你从我和京二分路时就跟着,我知道。”京二那货看着三不着地的,明显上,她担心他的安全,把律严留给他,他却暗中派了人又留在她的身边。
当然,京二明明先前被自己阴了,一直被自己威压着,这般好心……估计,他或许是想知道自己明明不是京家人却为何会雾法。
“说吧。”云初直接道。
“我家二公子前日就已经到达北拓京城,没有收到小姐你的消息,一直等着。”来人道。
云初闻言,微微疑惑,“你既然一直跟着我,自我有消息,为何不传给他。”
来人微微恭身,“二公子说,如果不是你主动传消息给他,就不用禀报给他。”
云初有些纳闷,“那我看我危险时,你也没出来救我。”意思就是,既然不是安排在她身边探消息,也不是保护她,那……好玩?
当然,触到云初这样的目光,来人好像也疑惑,摇摇头,“属下也不知二公子的意思,但是,二公子就是这样吩咐的,昨夜你被带入阵法,如果不是太子出现,我想,我会传消息给二公子的。”
云初这才看着来人,十七八岁,身材瘦俏却精实,一袭青衣,五官如常,就是死板了些,京二身为十大世家排名第二的京家二公子,虽然顶着一张娃娃脸处处风流,但是其心思谨细,自有考量。
云初想了想,既而对着来人点头,“传消息给你家二公子,让他依然顶着我的身份,直接跟着明萌萌去襄派。”
来人眼眸似乎动了下,还是恭敬的点头,又道,“还有,我家二公子还传来一道消息,说是关于北拓良王府刺杀北皇一事,她想小姐你可能感兴趣,就顺便查了一下。”
“顺便查了一下?”他倒是了解我。云初脑中能想到京二那翘着二郞腿嘚瑟的样子。
来人在云初的示意之下,平平述来,“良王府刺杀北拓确是真有其事,众目睽睽,可谓众口铄金,可是,很奇怪的是,良王爷下了死牢之后,除了第一日,神情激动,说了句什么也不知道对北皇忠心耿耿外,之后,却是一句话都不说,每日除了吃饭就是睡觉。”
云初拧眉,这良王爷,就算真的刺杀北皇,这都下了死牢了,也该要有所言才对,就算是,自知死无生路,也该说上一两句吧,而且,照这话说来,第一日倒是一个正常的忠臣良将所为,这之后……
此中事,看来,还得到时亲自去北拓方才能知晓。
“你先退下吧,将消息传给你家二公子。”
“是。”来人应声,却没有退下。
“还有事?”云初微询。
“京家已经几次让二公子回去,都被他拒绝了。”来人犹豫半响,这才道,话落,身形一闪,退下。
云初看着空空的屋内,若有所思。
看来,这个人显然是不赞同他家公子帮她。
而这时,屋外两名羽林卫走了进来。
“云初小姐,太子吩咐我等,将秋兰带回京都。”两人对着云初恭敬一礼。
云初看着二人,眼光微紧,没说话。
“京都有翁老在。”紧随着,景元桀的声音响起,一袭黑袍好像引去了大半日光。
云初看着门口的景元桀,眸光突然有些沉,“要治伤,你也可以的。”
“前路荆棘,我不会容许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待在你身边。”景元桀道,认真却又,好像,绝情。
云初闻言,面色一暗,景元桀虽然只有一句话,可是她却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深层意思。
秋兰已经没了武功,等同于一个废人,不可能再跟在她的身边,而且,眼下,也根本不适合带着她上路。
但是……
“景元桀,你可以不这么冷血。”云初突然道,话落,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越过景元桀便大步走出了屋子。
景元桀也没阻止,只是站在那里,昏暗或明的光线下,面目有些模糊的深沉。
半响,景元桀对着二人挥手,“带秋兰离开。”
“是。”两名羽林卫相互对视一眼,点头。
云初一下子走了老远,这才停下,满目秃山在阳光下被风拂着,血腥气淡去不少,可是,却也扫不尽胸腔间的郁浊之气。
“我还以为你大难不死会和太子你侬我侬呢。”一旁,传来一道声音,是孟良辰。
云初偏头看着孟良辰,见其一身疲惫之色,面上更隐隐挫败,“我以来你会带着好消息来。”
“之前好像有点萧石头的消息,不过……”孟良辰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失望而归。”
云初看着孟良辰,本来想说说良王府的事,不过,一瞬间,似乎,也不想开口了。
“自从认识你,你都是朝气蓬勃,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今天怎么像颗霉蛋。”孟良辰坐在地上,瞅着云初。
“可能大姨妈要来,心情焦躁。”云初睨一眼孟良辰,也席地而坐。
“大姨妈?”
“你每个月都要来一次的。”
孟良辰逆着光看着云初,须臾,有些苦涩的笑笑,“云初你真会形容。”
“前人的智慧。”云初没打算拿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孟良辰似乎也累了,不说话,就这样坐在地上,“云初,我和北皇,可能不能在一起了。”声音很轻,从未有过的柔弱。
云初侧眸,本来想说什么,却见孟良辰直接滑至她腿上,就这样,好像就睡着了。
云实看一眼孟良辰,这个郡主,看似大拉拉的,豪气万丈的,可是防备心极重,如此,在她面前就这样睡着了。
真是……
云初摇摇头,看着孟良辰的侧颜,曾经拿着鞭子豪气干云,精气爆满,毫不掩饰对男子爱意的孟良辰,这是被折腾得失了鳞甲吗,眼底的青影这么重。
北皇明明对孟主辰是在意的,那样一名高健帅气的男子,明明是在意的,可是,如果良王府真的……
哎。
而远处,一道笔挺的身影站着,看着云初和孟良辰沐浴在天光晓色之间,好久,这才转身,走开。
“太子,秋兰已经送走了。”身旁,有人来禀报。
景元桀点点头,“谢家主呢。”
“据说还未醒,谢夫人倒是求见您几次。”
“告诉她,本宫只和谢澜生谈。”
“是。”
“谢家主如果一直不醒来,襄派会出乱子的。”来人刚退下,青安便走了过来,对着太子恭敬一礼之后,忍不住道。
景元桀没说话。
“你这般为她,她却对你怪你冷血,你当真一点不生气。”青安又道。
景元桀看一眼青安,依旧没说话。
青安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我还是不太喜难欢云初小姐,毕竟,娘是因为她而死。”
“他是太子妃,注定的,跑不了,所以……”景元桀看着青安,似乎又没看他,声音如常,平坦,而轻缓,“所以,你不用喜欢她。”
青安一噎。
“她都说你冷血了,你……”青安不服气。
“但她知道,我对她,从来热情。”景元桀道,然后,走开。
青安站在那里愣了好一愣,突然,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太子……太子方才是在和他解释?
天,太子这样的人,从来是惜字如金,以前对她娘都不上几句话,更别提他了,经常是他远远看着,被太子一个眼神给慑得老远,可是方才,他鼓起勇气相劝,太子竟然……真的在解释。
青安眸光光变变,一刹面色比七彩云霞还好看,然后,偏头,看向远处那道依然淋浴在阳光下坐着的原纤细背影,明明瘦弱得好像风一吹就倒,却好像立于穹苍之间,似高树松柏。
随即,青安叹一口气。
心中有了云初的太子,真的在一点一点变化,身上的烟火气息,也越来越明显了。
这样,应当是最好的。
可是,他还是不喜欢云初,不能原谅。
云初此时紧闭着眼,青丝随风轻拂,耳朵,却轻轻一动,她自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话,此时,轻轻抿唇,眼底,似乎有笑意而过。
有人如此了解你,还生气个什么劲儿。
秋兰要离开,这是必定的选择,只是,他先一步,为她做了决定而已。
如此霸道不解释,不就是呆板的太子作风。
呵……
世事无常,更应该珍惜当下才对。
入夜。
山寂静空。
孟良辰这才醒来,偏头看着云初,面色讶异,“你竟然没走。”
“我很义气。”
“把太子丢一边?”
“你以为呢。”
“太子不杀了我。”
“你现在不是还好好活着。”云初上下扫一眼,好像一觉之后就精气满满的孟良辰,忍不住白眼。
孟良辰昂了昂脖子,“我再去山下看看,如果再没有萧石头的踪迹,我可以要与你分道了。”
“孟良辰,你有没有想过,萧石头是自愿跟着对方走的。”云初却出声,这句话,她之前就想说,只是,才肯定下来而已。
孟良辰却很诧异的看着云初,“什么意思?”开口间,颇为英气的眉宇间神色隐隐而动。
云初却起身,“自己想。”话落,便起身走了,边走,还咕哝着,“腿都麻了。”
“诶,云初……”
“不要耽误我和太子你侬我侬。”云初挥手。
“说好的义气呢……”
“我重色轻友。”云初的声音远远传来。
孟良辰面上竟然起了一丝笑意,总算,在良王府出事后,她还有一个朋友。
……
云初一直走了好久,便远远见到一幕让她微微讶异又抬不动脚步一的幕。
月光流泻,景元桀一袭黑衣锦袍,袍角丝线暗纹晃动,流光亮逸,黑发玉冠,精致如雪,只是,一向高冷如雪面无表情的太子,此时,就那样很随意的坐在那里,在他身旁,青安,以及几名羽林卫一起隔着他三步之遥紧随着坐着,几人表情自然又不太自然,竟然,好像,在聊天。
他如雪山,高过倨傲,清俊疏离,让人一见,想靠近却偏又不敢靠近,笑容于他是独属的难得,可是,现人,他笑着,虽然只是唇瓣轻轻勾勒一点极浅的笑意,但是却足以颠覆天色。
虽然,大多都他们在说,他只是颔首,轻语,点眉,可是,一笑一动之间,尽是亲切的耐心,细致的温柔。
他是,在意的,在意,她白日说的,“冷血”吗,所以,他在试着,走近,试着,放下,虽然,明显,他比青安他们更不自然。
他,还是那个他,依如远山白雪的他,可是,却有了温度,有了让人膜拜之时,更想保护的温度——虽然,他从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可是,他在她的心里,不是太子,不管有多少势力,他只是,她的景元桀。
而已。
曾经,她一贯以为,这世间,季舒轩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浑身舒适被暖阳覆照的男子,她选择了景元桀,注定,此生会要多些情调,可是,现在……
季舒轩于她而言是所有人阳光,不是她的,就像韩东尚,曾经,她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就觉得世间无比美好,可是,到底,那也不她的阳光,最后的背叛,如今,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为了她,可以纡尊降贵的人。
景元桀,只在有她的世界,阳光普照,独一无二,如此,独一无二。
然后,她在她的独一无二阳光普照的世界,春暖花开,笑若艳阳。
细叶划过心尖,触动,一触即发。
这人世间,变化太多,谁又能万分笃定的说,自己就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云初走近,一步一步,轻,而稳,然后,她在景元桀看向她的,宠溺的眼神中,站定,“景元桀,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分开。”她说,如此认真,如此无所顾及。
景元桀显然有些意外,凤眸深处,轻微的晃了晃,然后,起身,看着云初,声音宠溺,目光前所未有的凝定而坚定,“待南齐之事办妥,我们就大婚。”
云初心头一动,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般听到景元桀的话,心头突然波海荡漾,有些发酸,“好。”她说。
然后,身子一轻,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云初已经被景元桀抱着站在了山峰顶端。
巍巍高山,插云入月,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彼此呼息,紧紧缠绕。
吻,意料之中。
云初从未有过的热情回应。
前世的的韩东尚已成为记忆,终于沉淀成河,不再有任何波澜,而今,她的世界里,只有面前个叫做景元桀的男子,带着一双漆墨如谭的凤眸时时的看着她,而他的眼中,倒映着天际穹苍,绿影夕阳,可是,最中间,是她,好似就这般永远的一点一点把她吸入,沉沦。
而她,宁愿被吸入,自此,沉沦,沉沦于他的冰雪般的温柔。
“景元桀,我爱你。”好久,唇瓣厮磨,云初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好听到让景元桀的眸光一点一点的涟漪微动,似乎,身体都在这一瞬一震,一向岿然不动的神色,这一瞬,紧张,那种被期待的紧张。
“是的,我爱你。”云初又道,话落,垫起脚尖,直接咬住了景元桀的辰瓣。
那么,不期然的,不顾忌的,明明切切的告诉她,她这一生,是真的愿意。
“世事无常,早吃早安心。”气喘吁吁时,云初道。
景元桀很赞同的点头,“嗯。”
“不对,你胳膊上还有伤,别想有的没的了。”情思万浓间,云初突然想到这茬,忙推开景元桀。
景元桀却没动,反而将云初抱得更紧,低沉已至醇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云初,我不是圣人。”
“我也没想当圣母。”
“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控制。”景元桀又道,声音低哑几乎有些咬牙,难得她主动到这般热情似火,可是偏偏……他如何肯放过,当下,唇瓣覆下,两具身体搂抱得更紧。
云初也不挣扎了,此时此刻,身体的本能反应已经代表了她的答案。
她不想放开景元桀,就像景元桀不想放过她一样。
碧丝如云端,青丝缠墨发,衣香鬓影间,交缠重重叠,吻,在眉间,脖子,胸膛处,点点落下,寸寸燃情,一势燎原,无可收之势,清冷的山端,暧昧迷离的气息,一瞬如春风十里,却不及他点点柔软。
温柔的吻如火般蹿至她全身,偏偏那只有力的大手更如烙铁般的紧拽着她,四处游移,处处点火,一丝不分离,云初明明清晰的思维,在这样强势的而温柔似水的攻击下早就泡沫云端,不知今夕何月了,神思错乱下,只得随手一抓,然后……
空气中似乎倒抽一口气……
那个……
同时,景元桀的身体也是一震,既然紧绷,面色,一瞬如胭脂醉雪,醉了云初迷梦的眸子十万八千里。
然后,云初的手,飞快一缩,那里……好烫……
“云初,你可以继续的。”然后,空气中景元桀靠近她,靠近她,声音低哑暧昧,耳边回旋,云初身子都是一个激灵,而这一瞬功夫,对方已经攻城掠地。
“景元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呜……”声音被尽数吞没。
云初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这下,什么妻纲,什么纲都没了,这人受伤了都这么强悍,她还想男下女上呢,结果,现在一点力气都没了,体内好像都成了海绵,小腹处有什么陌生的感觉一瞬而至。
靠。
不行,云初残留的不甘心一瞬涌了上来,手,就要向某处抓去……
“啊……”突然,一声轻唤,不是痛,是惊讶,好像又带着微微的失落,来自云初。
景元桀动作一顿,原本落在云初腰间的手一停,急切的看着云初,那眸子里暗涌的情意浓浓,光色暗迷,看得云初的心发慌。
“哦,那个……”云初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却都找回来了,“景元桀……”
“不舒服?”景元桀神色焦急,如此时候,他不认为云初会无的放矢。
云初摇头,好尴尬。
大写的尴尬。
她能说……她大姨妈来了……吗。
刚刚那股陌生的暖流是……大姨妈的……痕迹吗。
她忘了这茬,她好像算错了时间。
嗷嗷。
云初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催,她不过就是想提前洞房,想吃掉太子而已,肿么就……
死老天。
“怎么了。”景元桀见云初半响不说话,神色又如此……直接去把云初的脉搏。
“景元桀,我亲戚来了。”云初有些发苦。
景元桀已经落在云初手腕上的动作一顿,然后,然后,把着云初脉搏的手缓缓收回,面上,情绪……
极其复杂。
“景元桀,你是不是很难受。”云初看着景元桀的表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面前这个人医术高明,又慧眼神通,也知道她口中的亲戚是指谁了,不过,此时,看着景元桀的面色,她很心疼。
以前,是不能那啥,他忍,可是现在,他毒解了,而且两人对彼此的心意……她愿意为他……
可是,不能怪她啊。
云初在这里心思兜转着,却没注意到她方才那话落,景元桀呼吸紧紧一滞。
“我,还好。”须臾,景元桀道。
云初一愣,实话实说,“你怎么会好,这种事,男人憋久了不好,不好。”云初很肯定,眼神还直愣愣的看着景元桀,很明显的表达着,你这样不好。
景元桀的面色,更红了,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她知不知道,她此时双眼迷蒙,这般的话,这般的无辜,这般……让他……
“应该,是你难受。”景元桀努力平下了呼吸,虽然,声音仍然低哑。
“啥?”云初却大脑短路了。
“你这样欲求不满的眼神。”景元桀道,很认真,可是眼底,竟然,有着满满的揶揄的笑意。
这下云初明白过来了,靠,这厮竟然……
“景元桀你要脸不。”
“脸一直在脸上。”
“呸。”云初当即推开景元桀,翻身而起,大步离开,“姐才不稀罕你。”丢下一句赌气的话,便走了。
身后,景元桀看着云初气怒的身影,面上笑意,缓缓散开,同时,深呼吸,以调节自己身上的不适。
云初你就是我的毒,且,深入肺腑,种植血液。
好久,景元桀这才走上前。
云初气怒的走着,觉得,她是不是对景元桀太宽容了,对,她得矜持点,她方才竟然是被赤裸裸的嘲笑了吗。
靠!
不对。
矜持个毛线。
那到底是折磨谁啊。
不行,等大姨妈走了,一定要把景元桀拿下,不然,总觉得不安全,唐僧肉之所以一直没被人吃,就是想吃他的人太磨蹭。
磨蹲没好事。
对,就这么办。
哦,眼下,先洗澡。
“原来,在这里。”云初正想着,前方,响起谢澜生,不,谢余生的声音,风姿淡然又微笑,该是谢余生。
云初看着他,收敛情绪,“你那个霸道的变态娘呢。”
“睡了。”
云初看看天色,微微轻讽,“她可真睡得着,我可不认为你娘是个笨人,是自己不想去猜,还是就算是猜到了你的异样,也可以不管不问……”云初似乎有些为谢余生不甘,“她是还在筹算着如何让谢家人入仕吧。”
“嗯。”谢余生眼底有悲凉闪过,径直向着云初走过来,月光下,目光一触,便看到云初较之往日还水润的唇瓣,以及此时那纤细白嫩的脖了上,分明很明显的痕迹,眼底,似乎,有光束隐隐而过。
云初没觉得,又侧身朝身后看了看,还没追来。
还以为他会贴心的赶紧送上姨妈装呢。
差评。
我要差评。
云初这般闷闷正想着,突然觉身后有凉意而来,那种狠戾的残杀之气,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划破空气,骤然而至。
云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羊,也不是可以放任到身处何时都不警觉的人,即使她信任谢余生,可是,也并没有全身背对着他,当即,侧身一闪,回眸一看,便见谢余生正张开五爪满是慑然之气的向她抓来,而方才还坦然微笑的脸,这一瞬,在月夜下狰狞诡异如戾鬼。
绝对的力量,强大的攻势。
云初就算奋力避过,也必会有所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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