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目光沉下,“你们既然给我跪下,可是脸上却为何没有丝毫恭谦之意?”
面对云初如此沉声厉问,五门个人对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因为,我等今日前来,是为了让太子妃离开太子。”
几人话落,空气静了那么一瞬。
“我是听错了吧?”然后,云初有些好笑。
那领先的男子被云初这慑人的目光看着,丝毫不惧,“我等从未有过的认真,为了请太子妃离开太子,我等这身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初目露疑惑。
“我等是比羽林卫更早追随在太子身边的人,是太子开天劈斧的最强利器,是太子脚踏万里山河的最好拥护,所以,我等绝不允许太子如此自掘坟墓,更不能同意一名曾经那般处心积虑害过太子,如今又危害大晋气数的女子随侍在太子左右。”
“所以,你们这一身都是太子所为?”
“太子阵法所困。”那人道。
“那又如何?”云初不为所动。
闻云初如此漫不经心之言,那当先之人锐利的目光深处肃杀之气闪过,眼底沉黑的光束动了动,微抬起头看着云初,言语正色,“我想太子妃当该知道,不止我大晋,历来,胆敢暗害皇上者,论其罪,该是诛连九族,满门抄斩。”
闻言,云初倏然看向当先之人,“你什么意思?”
“高阳携众护卫跪请太子妃离开。”当先男子面目严肃,神色激动。
云初拧眉,“离开?”然后又转身看向知后的范语,范语此时已经起身,神色复杂,却不敢抬头看着云初。
“是真的想让我离开太子身边?”云初又看着面前的高阳等人问,语气,不急不迫。
高阳及其身后几人同时对着地上重重一磕,异口同声,“是。”
“呵……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太子妃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只要你离开,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日,皇上就算是查出来此事是你所为,太子也会遮掩而必定不会累及云王府,不这,我等也要感谢太子妃,正是因为你此次手笔,我等才可以趁机顺利到达里。”
“你在威胁我?”
高阳面色肃沉,这才抬起头坦荡的迎着云初的目光,不卑不亢,“太子已然和你顺利大婚,你就是太子妃,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可是,我等并不想看着大晋气数将尽,不想看到太子为了你一人,抛去这般多年的筹谋。”
“筹谋。”
“我等不想隐瞒太子妃,高阳等人追随太子十数年,比羽林卫更久,更早,早如太子影子般,这般多年,南齐恨大晋,百年恩怨,不能一一勾清,而太子之人,又岂会容他人惦记,男儿建功立业,踏血江山,太子妃……”高阳突然缓缓起身,看着云初,目光无比的坚定,“太子的一切,并不如你所见那般简单,他自小计划筹谋,突然说放弃,你觉得,可以吗,让他终是败于南齐太子之手?”
云初了然,南容凌的对大晋的敌意,景元桀儿时就深受其害,以他心,如何会容忍着南齐这颗毒瘤。?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江山皇权,如何不是他想要,如何会没有他的筹谋。
只是,他将她看得太重而已。
顿了顿,高阳也无愧意,道,“我等也不瞒你,当日你和太子去向南齐,所遇刺杀皆是我们所为,不过,却被太子所阻。”
云初眼光一沉,看着高阳,原来那时候,原来竟是……
“原来那日,在去南齐的路上,那些用利箭暗杀的人是你们。你们不想太子和我在一起,不想我动了他的心志,不想我乱了他思想,所以,想杀死我?”
“不是,不是杀了你,是太子不听我等劝诫不见我们,我们只能出此下策,让太子知道身为他最忠心的属下,看着他一步一步直至如今的人,断然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决定。”
云初的神思突然有些乱,原来,那个时候在南齐,除了要应付南齐太子,要应付大长等人,景元桀还要应付他自己曾要亲自调教的亲属?
“太子妃是雾氏一族之人,我们不管有否那些所谓的宿命之言,我们只知道,你是命定将毁大晋江山气数之人,汲汲营营这般多年,太子所受之苦之累,你当知道,所以,现在,他所负的并不只是大晋朝的责任,他所要肩负的,更是整个天下的责任,一统天下,尽灭小国,早已是太子从小就有的使命,是太子能存活至今的信念,权力,是他在五岁时在那样的环竟努力活下去的,唯一信念。”高阳声声铿锵,字字都在说服云初。
而一旁,路十一和秋月看着,嘴唇蠕动着,却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二人表情,云初就知道不用再和他们确定面前几人的身份,而且,她不用问也知,这五六人身后,代表的可能是数万人,数十万人的决定,而这数十万人一旦当真异动,必定会让大晋的土地都颤上一颤。
她明白的,她其实一直都明白的。
景无桀是何等人物,大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这般多年,手中若是没有超出常人想象的实力,非一般的手段,如何让这般多人忌惮,让这般多人诚服,如何让南齐迟迟不敢伸手大晋……
云初看着面前已经尽数起身的人,看着他们将窗外阳光尽数遮挡,好久,面上却是笑意而起,“可是,相比较于皇权高位,现在,太子更在意的是我。”
高阳神色不变,“太子妃,你说得不错,太子在意你,在意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早在安王在世时,他就想为了你将江山拱手相让,可是,如今的深爱,五年之后呢,十年之后呢,色衰而爱驰,天下男儿皆薄幸,你当真以为,太子的爱就会一生一世,就如同他曾经想要收覆天下的信念一样,如今,不是也因为你而动摇了。”
云初看着高阳,语气幽深,“你说得真有道理,差点就让我相信了,不过,你们根本不懂你们的太子,景元桀……他与任何人都不同,我们一步步走得如此艰难,从十数年前,我们的缘分就已经开始。”
高阳闻言,神情间也失了耐心劝说之色,声音陡然威胁明显,“太子妃,我们的能力,你就算不知,我想,你身边的路十一和秋月当是知道的,我们既然能冲破太子层层阻碍到达这里,站在你面前,你觉得我们就会没有丝毫备,皇上发病的确是你做的手脚,这点毋庸置疑,可是,若是我们为了太子的宏图大业,再在太子妃对皇上下手的基础上又再做点手脚呢。”
闻言,云初面色微变。
“太子纵然和皇上的父子情份淡薄,可是,真若是皇上死在你手里,那在太子心中,会不会是你和太子的一根刺。”
“太子已经如此不幸,你们还要这么残忍。”云初声音陡然一怒。
那男子丝毫不退,反而目光如矩,浑身气息更如随时待出鞘的剑般透着锋寒,“正是因为太子曾经遭受的苦难,所以,他筹谋这般多年的计划,他脚踏江山,挥军南齐,收笼天下的计划,才不能功亏一篑。”
云初呼吸轻滞,眼底股股幽光飘转。
“只要太子妃离开,我等必当感激不尽。”
云初不语,眸光怔怔。
掩在袖中的手指突然紧了紧。
须臾,云初轻吸了一口气,睥光微扬,“可是,你们太子选择了我,天命,谁能说得准。”
高阳神色激动,一张较黑的脸上,肌肉都在抽动,“那太子妃难道想百年后,千年后,一代贤明太子被人冠上无止尽的骂名,后世被人垢语不堪?”
云初很淡定,“这些于我没用,我不会走,当然,我也不指望你们会对我恭敬。”
“太子妃若是执意如此,那尔等也没了追随太子的意义,当在此,自刎以谢太子之恩。”
“以死威胁,你们可真有本事,你们是觉得我云初像是个善良的人……你们的性命与我无关。”
“太子妃要明白,如今南齐发难,大晋虽然是怏怏大国兵强马壮,可是一招不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随便。”
“好。”
只听几人同时话声落之时,当即一人举剑,顿时,提剑抹脖,毫不犹豫。
“砰。”云初随手一挥,剑离人手,飘于远处。
“要死请走远,别脏了地方,还有,你们纵然全死了,也与我无干。”云初声辞厉严。
高阳看看落在远处的剑,这才厉目看着云初,“太子妃若是执意如此,那我等也只能对你动手了。”
“想杀我?”
空气中气氛顿时异常迫人。
而一旁,秋月和路十一对看一眼,路十一当即提剑,可是身子刚一动,高阳身后,一名黑衣男子速度快得云初都没有看清,便已经将路十一甩在了地上。
“路十一,我们也是为太子好,你当该知道,你这是愚忠。”
“你们若是伤了太子妃,太子必定痛苦难当。”路十一咬牙怒然。
一旁秋月见此,想趁其不备拉走云初,可是脚步刚一动,却突然觉肩膀一重,然后,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晕在了云初的怀里。
空气中都陡然一静。
而高阳,包括他身后的人此时看着被打晕的秋月,又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初,显然都没料到云初会这般做。
云初已经收回手,将秋月安放好这才看着面前肃冷黑煞的人,“记住……”语气清冷,目光凝定,以至于只是两个字,便让所有人不由得看向云初,被这份淡定的气势所慑。
“记住,我离开,并不是因为你们以死威胁,并不是害怕天命之言,我只是……”云初的声音突然顿了顿,清明的眸光里也笼上一层阴影,“我只是不想让太子他日,因为我而背负上莫虚有的骂名。”云初道,话落,又看了眼身后站在那里不言一语的范语,“我不怪我,你是希望太子好的,我知道。”
“云初……”范语满是愧意的垂下了头,移开复杂的视线。
云初却是苦笑一声,然后不再停顿,很是干脆果断的,足尖一点,便向着夜色而去。
“太子妃……”路十一拼命的狂喊却终消逝在月色中,同样眼前一黑,竟是被范语给敲晕了。
“她走,或许才当真是安全的,两全其美而已。”范语声音喃喃。
高阳等人站着,云初走了,明明该是面色轻松,可是,却当真是轻松不起来,满脑子浮现的都是那姿容清丽,卓绝坚毅的女子那番语意复杂的话。
只不过,云初刚飞没多远,便见一人急色忧忡的向着她方才离开的偏院而去,心觉有异,云初当下跟了上去,又返回了院子。
“高阳大人,皇上病重难续,又似中毒,事情好像远超我们的预料。”院了里,那急色忧忡之人一落的,便神色肃穆的对着高阳禀报。
高阳面色顿地沉严,“不是让人一直看着,时间到了,就把药放进皇上的水里,让公公喂给皇上喝?”
那人摇摇头,“属下的人从头到尾一直未有离开过,可是皇上眼下确实严重了,他们生怕出大事,当下就动用了解约,可是,解药下去之后,竟一点用也没有。”
“中途没有离开过半步?”沉声开口的是去而又返的云初。
“太……太子妃。”那人语声不顺。
而一旁面色严肃的高阳看着明明离开又突然出现的云初面上也是一怔,“太子妃,你不要出尔反尔。”
“你先闭嘴,皇上若是此时有个三长两断,我就冤枉大发了,那太子……”云初当即看向那前来禀告的男子,“太子呢?”
“太了如今坐守皇宫,让人找寻解药。”
“找寻解药?”云初呢喃,“那就是确定中毒了。”下一瞬,云初不再看任何人,当下身姿一起,便向远处掠去。
“你们跟上太子妃。”高阳眼见此,当下对着身旁挥手命令,“势必让太子妃即刻出京。”
“那太子妃若是……”
“那便……”高阳眼底闪过一抹凝定,眉眼一肃,声辞笃笃,“便杀。”
“……是。”
当即,数名黑衣人在空中现身,紧追而上。
翁老和景元桀两人都在,却没能让皇上醒来,想必十分严重,所以,她必须要去找季舒轩,到底,他是医白骨的真正神医的,另有高招也不一定。
云初一路将轻功运至极境,很快到了季舒轩的府邸。
不过,府邸安静,只一人在打洒。
“你们公子呢?”云初感觉到身后紧随而来的气息越来越迫进,忙上前一步抓住那名仆童问。
那仆童是识得云初的,当下惶惶的对着云初一礼,“公子几个时辰前就出京了,族里一直来信催促,公子只得先回去。”
“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云初神色一动,季舒轩离开却没和她说,会不会有不测?
“太子妃莫怪,是公子故意瞒着他离开的消息的,说是,太子妃今日回门,自是不需要他,他便趁此回家族。”
“唰。”几乎在那个仆童刚说完,身后的人明显已经追上云初,长剑刺来没有半丝客气,若不是云初一把拉着那仆童闪得快,只怕那仆童要殃及池鱼。
“你们走开,我现在要进宫救皇上。”云初面对来明显的杀意,也毫不客气。
数名男子面色冷毅,也不说话,手中招式更猛。
“我先去宫里看一眼,让他知道皇上并不是我所害,若是我能救好皇上,便更是皆大欢喜。”云初一边抵御一边又道。
那数黑衣人却显然不听,来去两个回合之后,其中一人方才开口,“今次是最佳时机,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可太子妃若是此时不离开,以后,我等便再难有机会,而太子,也不会再给我们这个机会。”
对方要她离开之意如此明显,云初无奈,当即一咬牙,将那仆童一丢之时,飞身掠出季舒轩的府邸,直朝前方而去。
既然说不通,那就先解决了你们再说。
这些人都是高手,层层掌风,云初走,他们也随即跟上。
而那个仆童见得云初飞掠开,黑影顿散,这才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好半响,这才猛的冲进书房。
“我得赶紧给公子发消息。”同时还不忘喃喃着。
云初一直将几人引到了一处偏僻的荒野处,这才停下脚步。
“我方才已经经打算放过你们,如今我必须要进宫看看才能安心,你们若不拦着,待我看了,我便尽快出京离开,但你们若是一昧拦着,我也不会客气。”
几人闻言,面上似有动然,同时整齐有至的对着云初恭敬一礼,然后,语声铿锵,“太子妃,请见谅。”
几人话落,手中长剑出鞘,携风带电的就向着云初刺来。
看来是说不通了。
云初顿时目光一冷,同样毫不手软,他虽然不想伤景元桀的一兵一卒,可是,此时此刻,既然他们固执,她也没办法。
云初的武功不弱,自从将雾法融会贯通之后,更是体态轻盈,堪堪几招,便将其中两人挥开。
而且,尤其是这些日,少用武功,所以,根本无人知晓,她的内力又精进一层,且,眼下她也不想拖延时间,当即党中凝聚雾气,身姿旋转,在几人摸不及防中,掌中强大的气压对着地上猛然一拍。
顿时,地面轰动,周围瞬雾起,不过瞬息的功夫,所有人影便看不见。
而云初趁此时,足尖一掠,轻功运到极致,瞬间离开。
路十一和秋月都被控制了,皇宫的路上必定也有埋伏。
那些人都景元桀的人,是拥护他,却又站在绝对公立位置上的人,因为方才一事,已经对她有了杀意,她不能冒险。
“小姐,事情办妥了。”云初正凝想着,空气中两人现身,正是律严和律戒。
云初闻言,身形一停,轻然落地,抬眸看向二人,“舅舅和舅母没说什么吧?”
律严和律戒摇摇头,“舅大人和舅夫人没有说什么,还很配合的离开。”
“那就好。”云初摆摆手。
这事办成了,至少她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小姐,你这是……”一直在忙于安顿夜府之事,想着太子又在身边,律严和律戒除了听说宫中皇上发病之事,关于云初被追杀之事,自然不知。
云初迎着二人看光,这才看向裙摆,竟不知何时染上了明显的泥垢。
靠,她这是逃得有多落魄。
云初呼口气,甩头,轻松又随意,“没事,只不过,我们现在得想法子进宫一趟。”
“太子妃想得太简单了些。”云初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宋玉一身酒气的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数十位忠勇府的护卫。
对于宋玉这个纨绔子弟,从来就不是威胁,云初鸟都不鸟他一眼,抬步就要向前走去。
“我想,太子妃还有一事不太清楚。”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云初转身,蹙眉。
忠勇侯正一步一步走来。
“大白天的,侯爷可真是好雅兴,竟到此……”云初微笑着指指四周,“这是,提前赏中秋。”
“云初,你我还用打太极?况且,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侯爷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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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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