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儿,你这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可惜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内心。”颜天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二人之间呢,还欠缺一些火候,做了那么久的兄弟,忽然就要变成正经夫妇,确实会让人有些不太习惯,相信我,很快就会习惯的。”
“你就如此肯定吗?”赵丹儿有些好笑,“看你说话像算命的似的。”
颜天真闻言,作势抬起了手,模仿算命先生掐指的动作,“我掐指一算,你应该会有一段美满姻缘。”
“行了行了,别逗我了,这种事儿就顺其自然罢。”
赵丹儿说着,张开双臂拥住了颜天真,“良玉妹妹,虽然我已经考虑给陛下一个机会,但我这心里还是不会忘了你的,若是哪一天,凤云渺敢辜负你,你就来东陵国找本宫,咱们一起远走高飞,我肯定是不会辜负你的。”
颜天真:“……”
“丹儿,别老说这些逗趣的话,等你真正用心投入和陛下的感情中,你的心态就不同了。”
赵丹儿放开了颜天真,“好了,真是啰嗦,你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就不远送了。”
赵丹儿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凤云渺,“你家殿下还在等着你呢,去吧,自个儿保重啊。”
“你也多多保重,告辞了。”
“嗯。”
颜天真挥别赵丹儿,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等待她的凤云渺。
“云渺,我们走吧。”
“你们二人道个别,花了不少的时间啊。”
“好长时间都见不到了,当然多说几句话,走吧走吧。”
二人身后,赵丹儿望着二人携手远去的背影,许久没有收回视线。
“丹儿,是不是十分羡慕他们二人?”身后冷不丁响起半宸的声音,“相信朕,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到时候就不用羡慕他们了。”
赵丹儿闻言,转头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我哪里羡慕了,我只不过是目送他们一程。”
“可你的脸上分明就写着羡慕,为何又不承认呢?你是觉得朕比不上凤云渺那么好吗?朕告诉你,朕一定会比凤云渺更好。”
“陛下,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你会比人家做得更好,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实现。”赵丹儿转身迈开了步子。
半宸紧跟上去,“丹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想要考验朕了吗?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朕……”
“我想要陛下先别来烦我,让我安静安静。陛下都不用处理政务的吗?看上去这么悠闲。”
“奏折可以晚一些再批,朕每日都要腾出一部分时间来陪你,皇后不允许吗?”
“这是陛下的皇宫,自然什么都是陛下说了算。不过,我现在有些困,想要回寝宫补补觉,陛下你还是去御书房批奏折吧,别耽误了正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依你。”半宸嘴上答应着,脚步却还在跟随着赵丹儿。
赵丹儿终于停下了步子,“你不是说你要去批奏折吗?怎么还跟着……”
话音还未落下,就看见半宸那张俊美脸庞凑了上来,在她的脸颊上迅速落下一吻,又飞快地撤开。
赵丹儿顿时愣在原地:“……”
“这就去,皇后好好去补觉吧。”半宸若无其事地说着,转身走开了。
从来就没亲过女人,其实他刚才也是有些紧张的,就怕被赵丹儿扇个耳刮子。
所以,趁着她没反应过来,赶紧偷了个香,再迅速走开。
才走出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赵丹儿的骂声——
“你居然做这么无耻的事!”
半宸就当没听见。
还好还好,只是被骂,没有上手来抽。
那么,下一次就无所畏惧了。
被骂几句算得了什么呢?
呵呵呵……
他的身后,赵丹儿抬手蹭了蹭脸颊,心中竟然没觉得多反感。
只是有些惊讶,有些不太敢信。
她确实不排斥他的靠近。
莫非真像良玉妹妹说的,迟早都要适应?
……
“义父,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南旭国众人在水岸边等候了两日,直到颜天真与凤云渺回到了楼船上,楼船这才继续行驶。
“赵皇后与我是老熟人,我一过去,她便要求我在皇宫中多呆两日,盛情难却,便多住了两个晚上。”颜天真说着,笑了笑,“这一次去东陵国皇宫,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什么收获?”凤伶俐好奇地询问。
“现在就先不说了,我先卖个关子。等回国之后再告诉你。”颜天真笑道。
凤伶俐一听,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义母又吊我胃口了。”
二人此刻就站在船头说话,忽听身后响起了几道喧哗声。
“你们看!那是不是血迹?”
“看着像是啊,这水里怎么会有血……”
“等会儿,我刚才似乎看见了有一个人在浮沉。”
这喧哗声实在不小,颜天真转过头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妃,床底下有血迹,您过来看看。”
侍卫站在护栏边上,指着楼船下方的水流,“这血迹飘了好几尺,刚才还有弟兄说,依稀看到有人影,这血迹,会不会就是人留下的?”
颜天真连忙走了过去,将头探出护栏外朝下看。
船底果然有血迹浮动,随着楼船的行驶,血迹不断,看着就像是从船底下飘出来的。
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当初赵丹儿把这艘楼船送给她的时候,侍卫还带了一段话过来。
属于半宸的每一艘楼船底下,都装有防卫的武器。
船舱下设有一个入口,直接通向船底,可以打开船底下关闭的圆木刀,圆木刀后边的绳子就是开关,靠人力拉动绳子,木刀便会迅速旋转起来,要是有水上强盗在船底偷袭,木刀可以把他们的脑袋切下来。
刚才侍卫说,船底下依稀有人影浮动。
看来是有人接触了机关,发动了船底下的武器,圆木刀。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颜天真说着,便走向属于她和凤云渺的那个船舱。
而她才走了进去,便看见角落的入口已经被打开了,是一块可以挪动的木板。
颜天真走上前去,朝着里头喊了一声,“云渺,是你在里面吗?”
“是我。”里头传出了凤云渺的声音,“方才船底下的武器绞死了两人,我听到侍卫说船底下有血迹,便猜到是武器所为,下来看看,果然是。”
“想到一块去了。”颜天真道,“我也要下去看看。”
船舱底下没有光线,会有些黑,好在入口处就有绳梯,顺着绳梯往下爬,她发现了一点亮光。
是凤云渺拿着夜明珠在照明,一颗夜明珠的亮光虽然不够大,也能依稀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这船舱底下还挺宽敞。
想想也是,这样的楼船都可以作为战船,发动武器的地方,自然要足够宽敞。
“你看,这圆木刀还挺厉害。”凤云渺心知颜天真胆大,便蹲下了身,将夜明珠拿到圆木刀边上照耀,那颜天真看清了圆木刀上的残肢断臂。
“咦,他们是把手给伸进来了吗。”颜天真道,“这机光,需要靠人力拉动绳子,是你发现了船底下有人,才来发动机关的吗?”
“不是我,我下来查看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凤云渺道,“你看这圆木刀,四个刀片,这刀柄上缠绕着细绳,只要轻轻拉动,就会迅速旋转,锋利的刀片足以搅碎一切入侵的东西。”
凤云渺说着,将细绳握在了手中,轻轻一扯,圆木刀就以肉眼难以预测的速度开始迅速旋转。
颜天真望着那旋转的刀片,只觉得看起来十分像风扇。
跟风扇的速度相比,差不了多少,扇叶锋利,把手伸进去的后果可想而知。
“没有人在这操控,我猜他们是偷偷潜伏在这船底下,无意中发现了这船底下的木板是可移动的,移开了之后,毫无防备地就将手伸了进来,并且摸到了绳子,又十分好奇地拉动了,这么一来,是他们自己发动了机关,把自己绞死了。”
船底下的光线本来就不好,圆木刀和水面只隔着一层船板,船底下的人可以挪开船板,隔着圆木刀也上不来。
这东西,本来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水下偷袭,用来防水寇再合适不过。
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真是倒霉呀,自己作死。”颜天真啧啧称奇,“这种楼船一旦流行起来,那就是让水寇丢饭碗。”
“所以,我才那么想要楼船的图纸,只要我们南旭国也能造出这样的楼船,水上的治安也会好一些,这楼船在东陵国什么价格,在南旭国便同样的价格,先造上一批出去卖,让那些家财万贯的富商试用试用,将楼船的好处大肆宣扬,我们可以趁机赚上一笔,三成贡献国库,剩下的银子,我们自己存起来。”
凤云渺的提议,让颜天真叫好,“这法子不错,感觉又要发财了。”
她并不是特别爱钱之人,但若是有钱不赚,那叫傻。
“云渺,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两名潜伏在船底下的人,什么来历?会不会又是——南弦?”
“他确实很值得我们怀疑,但也不排除我们又被水寇盯上的可能性,对了,还有一个家伙,也有嫌疑。”
颜天真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你想说,段枫眠?”
神仙水那件事情,段枫眠和云渺算是结下了梁子,他的确很有理由派人来捣乱。
“如果他只是单纯想来报复我,那倒还好。”
“怕只怕,他知道我们这艘船上承载着九龙窟的大批财物,富可敌国,他会不会也想来打主意?”
“很难说呢,被圆木刀绞死的这两个人,最好是能给他一个警告。不管是南弦还是段枫眠,在知道手下惨死之后,必然不敢轻举妄动。”
……
平静的水面上,一艘大画舫缓慢行驶。
“陛下,派出去的那两个人……”
“那二人怎么了?被发现了吗?”段枫眠坐在狐裘铺着的椅子上,眼见着对面的属下支支吾吾,冷声道,“有话就说!犹豫什么。”
“不是被发现了,而是……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潜伏在船底下,但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碰到了什么东西,就死在船底下了,他们死之后才被人发现,因为船上的人看到了血迹。”
段枫眠闻言,思索着,“莫非是被水底下的什么东西咬死的。”
“不是的陛下,他们死状极其凄惨,一人断了手,一人断了整只胳膊,伤口平滑整齐,不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倒像是被利器割掉的。明明就没有人发现他们,又会是谁把他们的手和胳膊切掉?”
“是武器。”角落里,传来一道平静的男子声音,“如果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们,那么杀掉他们的只会是武器,那么大一艘楼船,船底下设有武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东陵国的造船术是国家机密,他们所乘坐的这艘楼船还是皇家专用的,一定不简单,派出去探测的人,必须万分小心。”
“武器?有点意思啊。”段枫眠笑了笑,“南弦,你说船底下设有武器,那么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提防呢?”
“我从未见过那武器,也想象不到会是什么样的。”南弦顿了顿,道,“陛下,应该有那种能在夜里发光的夜明珠吧?船底下的光线可能不是太好,若是设有武器,那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必须要拿个东西照明,看清楚了,才能避免中招啊。”
“说得有理。”段枫眠冲着对面的属下道,“听见了吗?再派几个人出去,每个人兜里揣一颗夜明珠,游到船底下的时候,让他们看仔细了,可别傻傻地去送死。”
“是,属下这就去办。”侍卫说着,退了出去。
“这凤云渺的人缘倒是够好的,半宸的为人朕也见识过,尖酸又刻薄,居然会愿意赠送一艘那么大的楼船给凤云渺,他究竟知不知道,凤云渺拿楼船承载九龙窟内的财物。”
段枫眠说着,转头望向了角落的南弦,“也多亏了你告诉朕,否则,朕还真的不知道他们千里迢迢地过来,是去寻宝库,之前天真还在朕的面前瞎扯,说是凤云渺得了罕见的疾病,此行是出去寻找药材。”
说到这件事情,他就来气。
对颜天真的话,他信以为真,派出去一群人,只为了去抢凤云渺所需要的‘药材’。
结果那群饭桶被唬得团团转,拿了一瓶劳什子神仙水,打开之后里头的液体喷涌而出,臭气熏天,险些就把他给熏晕了。
一连两天,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身上的那个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堂堂一国之君掉进茅坑里去了。
这事没完。
泡了许久的澡,泡得一身肌肤都快皱了,总算是把那味道给除干净了。
“我相信陛下与我一样,都十分厌恨凤云渺。”南弦开口,语气毫无波澜,“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陛下被蒙在鼓里,我自然就要过来告知陛下一声,我相信,没有一个君主不会对九龙窟感兴趣。”
“不错,朕的确很讨厌凤云渺,也对九龙窟感兴趣。南弦,你这么好心跑来告诉朕,你就不怕朕知道了之后,把你灭口,过河拆桥吗?”
“我相信陛下不会的。”南弦道,“我能给陛下带来的利益,还不只是九龙窟的财富,我也相信陛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绝不会过河拆桥。”
“唔,你说的不错,朕绝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你给朕带来这么大的好处,朕会记着。不过,做交易还是要坦诚一些,你把你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朕,让朕看看你合作的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