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盐不进的郦平远,表现出政治家应有的城府,姜太后同样,郦平远说的倒是好听,你叫他现在投降,他会投降吗?
成国能出兵,就是压制庄询的发展,现在说什么投降女婿,投降过去什么待遇,更别说帝脉的出现就说明这人的抱负和野心。
如果真是实力悬殊或者被击败了,投降保全性命倒是可能,但是现在要郦平远放弃,放弃可能登仙的可能。
不会的,想都不要想。
摸准了这一点,姜太后同样有恃无恐,让步和给予利益都行,但是狮子大开口可不行,国家大事上任何锱铢必较都是有必要的。
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赵国一方原本忧心夏成两个国家联合,一起进犯赵国,不说棘手,也要牵扯一部分精力,现在双方闹起来对赵国自然无限有利。
最好能一直耗,把双方都耗在冀州不出门,没有能力争雄天下,耗光两人的精力,最后能让赵国收拾起来不浪费任何精力。
敌人的敌人朋友,事情分轻重缓急,现在最急的就是对付庄询,压制庄询,不让他能有统一冀州的机会。
因为庄询比起郦平远棘手多了,郦平远或许能打,但是没有人看好,基本没有找到什么神明支持。
庄询不一样,庄询有神明帮助,目前已知的就有毕月乌和轮转王,不知道的还有多少,不知道是否有对等玄女的大神。
例如引发地龙翻身的神明,现在都不好说,除了基本不插手世间的后土娘娘,实在想不到有谁,成叠关的崩塌,损失的功德,海了去了,这是直接改变了战局,还死了不少人。
要说没有神明支持,姜太后也不信,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自然灾害恰好帮助到庄询,还就是在他登基的时候,真把自己当天子了吗?
能赢得那么多神明的帮助,那么庄询的威胁性可想而知,相反郦平远到现在,对帝脉的认知是半迷糊的,只有他自己一人头脑发热罢了。
神明下注可是要功德的,那么多神给庄询下注,自然是要回报的,不下注郦平远,自然就是郦平远带来不了利益。
既然庄询能给神明带来利益,加入他的神明就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麻烦。
因为神明的偏帮会让夏国越发强大,强大的夏国会吸收更多神明,然后越发强大,形成正向循环。
既然看出谁的威胁要更大一些,给予郦平远一些好处去让他和庄询斗那是可以的,符合赵国的整体利益和战略规划。
尽管郦平远也需要牵扯住庄询,不让庄询发展起来,把郦平远他吞并,算是有共同目标,可是这种事情共同目标很脆弱,是需要一些利益稳定。
但是让渡利益万万不能像是对待庄询那样宽松大意,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把土地赔出去了,还养了一头饥肠辘辘的饿狼。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已经极大的打击赵国了,让庄询成长起来,赵国再是天下无敌也不能这样耗。
这样空耗国力的结果就是削弱自己,无限的扩展消耗的国力最后只会反噬国家身上,姜太后明白这些个道理。
所以并不接郦平远的话茬,双方陷入短暂的沉默,同时,由于赵国可以让渡利益,也希望郦平远和庄询打起来。
所以在双方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姜太后先发言:“太师想要从赵国获得什么帮助呢?”
“两点,第一停止支持清河王为首的成国宗亲,第二提供一定的策应,在其与交战时,逼迫庄询出手,使其难以分身应对。”
郦平远目前两个目标,一个是压制庄询,一个篡谋成国的君位。
本来如果庄询没有回来,夏国不来攻打虞国,那么郦平远现在应该是成国的宗室开战,争夺成国的王权。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庄询把虞国吞下肚子,那样他夺取了成国的王权又如何,无非向庄询投降。
他是谋将不是神将,对方两倍于己的国力,又经过新法锤炼,稳扎稳打的进攻,凭借兵员素质,夏国的兵员是比成国强的,因为成国有清谈的习惯,民众的武德并不昌盛。
他都在纠结是不是还要继续下去,庄询自己来到成国了,这让不知怎么办的郦平远下定决心,复制庄询在赵国的遭遇,打算挟庄询命夏国。
复刻了,连逃跑都复刻了,庄询逃走了,这时候梁子都结下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不可能这时候拉下脸去和庄询和解,哪怕他真心实意庄询也不会相信。
为了出兵虞国,他让渡许多权力给清河王,他必须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不然成国到底他解决清河王还是清河王解决他。
清河王是背靠赵国的,从清河王撤出当时幽国西北就可以看出来,所以他不能允许清河王继续靠下去,他可是帮助赵国压制了害他们丢大人的庄询。
夺权之路和清河王必有一战,对付清河王他有信心有手段,但是对付清河王时,庄询反而趁乱攻击他,他就难招架了,必须要得到赵国其他人的支持去牵制庄询。
可以说他等赵国的注意也等久了,毕竟赵国和自己在这件事上是有共同利益的,自己是赵国现在最佳的合作对象。
与虎谋皮,看看谁是虎,庄询做了,谋取了赵国给予的七道,郦平远也想做,没有永远的朋友,价格合适,和赵国做朋友也不是不行。
况且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倒不说很保守,第一个事情,放弃支持成国宗室,支持他这是合作的基础,第二个赵国也不可能坐视庄询扫灭成国,统一冀州,帮助掩护郦平远也没什么。
姜太后犹豫了,因为郦平远的两个要求挺合理的,没有狮子大张口,所以心动了,也没有什么压价空间。
她不能让清河王郦平远大打特打,最后让庄询捡漏,第二个条件是必要的。
而第一个条件,赵国和清河王是有隐性盟约的,她在想要不要放弃,转而支持郦平远尽快整合成国的力量,以抗衡像是病人痊愈的夏国。
随着时间过去,康复的夏国也会越发有实力,支持清河王不一定打得过郦平远,而且还容易两败俱伤便宜了庄询,所以转而支持郦平远看起来是一个好选择,但是她也怕庄询再现。他们做了初一的骗子,庄询做了十五的小偷,七道土地几乎没有任何代价交给了庄询,支持郦平远没什么但是万一也是戏耍赵国,那赵国可没有那么多脸可以丢了。
还说庄询反复无常,赵国这出卖盟约的样子,不是更反复无常吗?想想赵国的盟约国家和对象,似乎结果都不太好,唯有庄询这个跑得快的占到便宜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盟约效用是这样的,不如厕纸,毕竟国家利益,谁管你什么盟约不盟约,有利益盟约才守得住,没有利益盟约就别想了。
现在赵国和郦平远的利益就是一致的,所以他们的盟约看起来是有用的,至于能管用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两个条件都能够答应,可以立即把清河王的情报都给予太师,助太师获得成国,但是如何确保太师会和庄询翻脸呢?他毕竟是太师的女婿。”
姜太后反问,之前能把庄询带出从救成王的救援队里弄出来,是因为清河王的情报和赵国的情报是共享一部分的,救成王的行动,也有赵国参与的部分。
所以赵国掌握了不少清河王和成王的消息,现在算是一个筹码,帮助郦平远能更好的篡夺成国,前提是郦平远和庄询的关系断的干净。
庄询一个人骗了赵国全体,那是因为自己不在,要是郦平远骗了自己,最后翁婿玩一出戏,赵国就真颜面尽失了。
“姜夫人你都知道我软禁过庄询他了,你认为我们能有什么简单善了?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郦平远心知肚明的说,庄询和他,现在的关系仅仅限于留对方一条命,保其富贵的程度,这算是翁婿的最后体面。
多余的部分,只有对立和敌视,恨不得对方立即崩溃,好接收对方的势力和领土。
庄询能写这封信,还不是因为自己吞不下那么大的虞国,害怕被人捡了便宜,选了一条最安稳的路。
当初援助剑南的恩情,随着这次软禁已经烟消云散了,再说已经实质的夺走河北道,现在说两人是敌人是一点都不为过。
“说不准,可能你们在伙同蒙人呢,庄询的骗术,天下无出其右,太师须是要做出一些动作才行。”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庄询在姜太后的心中,已经变成一个演技超高的伪君子,现在庄询不管说什么,姜太后都不信了。
只是庄询从来就没宣扬自己是君子,所有的赞誉都是表象的,他行事规则向来是觉得这样对,那就做了。
救人做好事是这样,做坏事也是这样,至于做的事情外人评判是不是好事他不在乎。
他觉得救人对得起良心就去做了,他觉得羞辱陆步鸣爽他就去做了,以前没能力做他认为对的坏事,所以他只是别人眼里的好人。
但他一直都以普通人自居,觉得自己道德水平也不是很高,有仇也一直记得报,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只看表象,姜夫人这样认为不奇怪,现在只是勉强接触到了内核的一部分。
“做出一些动作?姜夫人觉得什么样的动作能表现我和庄询的决裂呢。”
这都是不够,还要做什么,郦平远想不到了,毕竟之后逼退庄询就是最大动作。
“庄询能够统御夏国,靠三股势力维系着他的统治,第一股是他贤惠的夫人,统御全国诸事,军政大事,故庄询离开夏国国都游山玩水,朝中不生乱。”
说完姜太后有些羡慕,大概是想到赵王大意放走庄询,不省心,相反司琴宓能统辖全局,让庄询到处跑的安心。
庄询哪怕去了赵国,辗转成国,回到剑南,整个蘅都都显得井然有序,新法的实施,官员的提拔更加流畅,毕竟少了让庄询看的步骤。
“第二第三就是令女以及庄询积攒的朋友,把持军权,特别是郦王妃,有扛鼎之力,纵横疆场,天下闻名,压制住了大量的世家叛乱,整合的军队精锐,让庄询的不用担心内部叛乱和外部进攻。”
姜太后同样感到羡慕,由于仙人不能动用法术,凡人的先天阶层就算是明面的最强战力了,也就是所谓的万夫不敌之勇,赵国都没有几个,庄询的手下有两。
何衡这里她是真的可惜,当初去成国的时候,就有人就给自己说了,何衡是先天,在护送首山玉的被强盗围困时突破的。
不过当时想着只要笼络好庄询,何衡迟早会和庄询一起归顺赵国,还特意提醒了司琴宓,莫要忽视,现在想来,错过一位人才。
郦茹姒就更不用说,真的怀疑人皮下是一头猛兽,凡人怎么能这么强,能支撑真气外放那么久。
“是要让小女反叛吗?断然不可能,小女有自己的思想,再说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郦平远是老狐狸,一听姜太后分析立即打了一个补丁,相当于拒绝了。
再说他争霸天下,他可不想害自家女儿,还是好友托付的女儿,软禁女婿,他成功夺取天下了,能让郦茹姒一家衣食无忧,他不觉得和女婿敌对有什么不对,女婿对他的感官他觉得不重要。
但是让女儿背叛庄询叛逃过来,那样撕裂女儿的感情,让女儿和心爱的人分离,那么撕裂的感情是没有办法愈合的,统一天下也补不回来,再说就算他劝投,郦茹姒也要听呀,郦茹姒大概率是不听的。
“并没有这个意思,郦王妃喜爱庄询是看得到的,没必要做这种恶人,太师可以做一做好爹爹。”
“例如,庄询登基称帝了,后宫的皇后之位,就一定要是卫兰芝吗?”
姜夫人的冷清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