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借两次世家的失败,要求改革兵制,自然激起了世家强烈的反对,尽管改革已经相当温柔了,可是对于重新分蛋糕一事世家的态度只能说非常抵制。
今天赵王胆敢重新划分蛋糕,明天赵王是不是就要学夏国开始分地呢,但是赵王的意志坚定。
他也有正当理由,两次以多打少,以优打劣势,都输了,都是你们世家拖后腿,你们不改改?
至于什么兵制改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王在夺取更多的军队控制权,打破世家和皇帝的权力平衡。
双方高手过招,你来我往,斗得周围一众国家看得过瘾,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前去为世家帮帮场子,推翻了赵国。
夏国在巩固消化领土,景国在刚刚从内战里缓过来,还在做一些扫尾工作,郑国自己一个不敢上,怕上去没人策应送菜,于是就只能看着,谍报机关热闹,大军一个个纹丝不动。
玄女能提出这个计策就是看在周边国家处在不能出兵的状态,不然宁可困龙局困死,也不会进攻,赵国是断尾求生,不是直接送。
赵王把对付世家的经验,身为君王的权衡之术,通通用上,赵国也放下姿态去联系了郑国,表达了修好的意愿,一开始自然不能说是为了结盟,仅仅是要建立初步关系。
按照玄女的意思,赵王准备断尾求生,他是一个高姿态的人,但不代表他放不下身段,当初庄询抱着姜太后羞辱都忍过来了,现在为了赵国,又有什么受不了委屈的。
情报的往来哪有不透风的,这一切被逐渐发展的锦衣卫呈递到了夏国的朝廷。
不过这一次郦茹姒也在,又是一年冬季,一家人围炉而谈,吃玩一起。
夏国没有赵国那么奢侈,大量的木材香薰用来取暖,庄询觉得有那个闲工夫进贡那种玩意,不如让百姓多种一些桑树,穿点好衣服。
就是原始的火炉,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煤,所以基本都是木炭,时不时要添新柴。
最近庄询他都在琢磨有没有和水泥一样类似的东西,能够让百姓住上保暖的好房子。
因为是非正式场合,办公休息时,所以庄询也没有刻意坐在司琴宓的一边,他抱着暖暖的毕月乌,或者说毕月乌抱着他。
神仙就是好,人形暖手宝。
房间挺暖和的,庄询他也不冷,但是喜欢装冷,这个摸摸那个抱抱,从司琴宓没有让加碳就知道庄询他是假冷的。
吃着年糕一类的东西,是被何昙烤好递到他嘴里,觉得噎着了,郦韶韵会给他端上果茶。
司琴宓望着一边淡笑一边给郦茹姒交代着什么。
“赵国的举动不寻常,看起来是准备断尾求生了。”司琴宓递给郦茹姒一叠文件。
文件主要就是兵制改革中各派系的动作,重点是发现赵国和郑国有隐秘的联系。
“断尾求生,改革兵制,这种情况下,不是制造矛盾吗?”郦茹姒面色凝重,没有司琴宓的余裕。
这种离谱的操作背后都是要有一份支撑的理由,总归不是一拍脑门就要想的。
“就是要制造矛盾,让赵国虚弱下来,这份联系郑国的情报算是作为印证了。”
司琴宓已经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多方印证下得到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结论,她看向郦茹姒,语重心长的说:
“赵国可能要和我们拼命了,郦大将军要抓紧对士兵的训练,还有那些投降的赵国士兵,要根据身份融入,否则引起哗变也是一件麻烦事。”
郦茹姒有些懵,这种情况赵国怎么会想到出击,还要和夏国拼命,想什么呢。
“赵国腿都断了,怎么会想到要和我们拼命?”
“重点看和郑国的联系,赵国能和郑国修好,它的目标除了我们,还能是谁?”
司琴宓敏锐的察觉说,因为战略的利益不同,这种逃离困龙局的方式,赵国别无选择,只能选择郑国。
景国太弱,扶持起来还是敌视赵国,夏国和赵国有根本性冲突,赵国堵住了夏国西进的路,不可调和,那就只有郑国了。
“郑国?联合?”郦茹姒蓦然间有了危机感,经过司琴宓一提点,她看到了其中对赵国的好处。
“没错,郑国夺取景国,赵国攻占冀州,双雄争霸,郑国获得大量的资源,赵国摆脱困龙局,再上一层楼。”
司琴宓总结双方的得失,输家只有景国和夏国,郑赵两国是有彼此联合的基础的。
“我会注意的,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接受司琴宓的说法,郦茹姒理解的点点头,心里规划,默认对方已经联合了。
“至少一年,赵国整顿兵制需要时间,景国完成统一巩固也需要时间,赵国会用夺取景国的两道挑拨两国的关系,但是这个诱饵并不是白白的给郑国吃的,他们也要郑国付出代价,拖住郑国,所以一定要景国完成统一并且稳固。”
现在不会直接把两道的土地交给郑国,要景国有一定的实力去和郑国斗才行,不然真就再养一个怪物了。
“时间太短了,现在百姓参军的热情很高,但是素质不高,如果赵国起兵十万玄甲军来攻,那确实是一个大麻烦。”
郦茹姒听了时间感觉有些棘手,夏国似乎一直都是那么的困难,每到一个阶段,都是要面临以弱胜强的局面。
“就是这样了,赵国就是为了趁着我们夏国这段时期薄弱才来的,要的就是一战定乾坤,速战速决,因为我们真的长成大龙可就不好对付了。”
司琴宓明白赵国的用心,换做是她也会那么果断,这是赵国目前的最优选,如果不想被困死。同样是走钢丝的举动,第一可能养出一个巨无霸的郑国,如果赵国在攻略夏国的过程中迟钝,拖延,吞噬了景国的郑国一定不会有什么遵守契约的精神,当然灭亡夏国的赵国也不会有什么信誉不调转枪头。
第二,兵制改革一定会引起赵国的世家的强烈反对,其中阻力是相当的大,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内战,反而把赵国本身的实力过度消耗了。
所以时机要很讲究,就是选在一个人夏国难受,景国还行,郑国不舒服但是能接受的时间。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坐看对方实行这样的计划吗?”郦茹姒大局观上欠缺了一些,听了有些着急。
害怕她是不害怕,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以少打多也不是第一次,对付赵国也不是第一次。
问题她在担忧庄询的天下呀,这可能是庄询面对的最大困难了,都走到了这一步,止步于此也太可惜了。
“没有什么好办法,是一个看到却没有办法改变的阳谋,这是人性,是国家利益,不因为什么其他因素改变,能有这种断臂求生的勇气,说明赵国也不是没有人。”
司琴宓赞叹说,虽然是敌国,但是能有这种勇气谋划和实施,也是足够有能力了。
“不过勤练内功的同时不也得给他们添添乱,赵国的世家不是傻子,特别是军功世家,赵王要对他们动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其次,景国怎么想呢,郑国和赵国接触,这是对景的背叛,而且这个趋势景国和郑国要敌对了,现在景国也很着急。”
敌人分析完了,司琴宓分析友方力量,相对来说较弱,但是就像是之前郑景面对赵国时,弱才不会有那么多心思,都赶着求生存,只有不上不下才会有那么心思。
“联合景国吗?有什么用,景国能够给我们提供什么呢?”郦茹姒知道景国可以拉拢,可是这样一个自顾不暇的国家又有什么必要拉拢,又分担不了夏国压力。
“提供一个窗口,我们在世家的名声伱知道,我们哪怕和世家接触,世家对我们的防备你也知道,有了景国可以打开赵国世家的门路。”
司琴宓微笑说,也有些无奈,按照庄询的话,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物势力,但是夏国这种毁灭世家的制度,本来就不遭世家待见,越强世家越是恐惧,很难深交,更别说有连结了。
“我们也帮不了世家对抗赵王室,百姓毕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热情是高,但是对天策军无用,我们还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才能有足够的兵力去威胁赵国。”
玄甲军和天策军都不是那么好培养的,相对的培养周期都是三年起步五年初成,还要人多满足基础要求,那一身术法铠甲对马匹轻便,对穿戴者可不轻松。
这是客观现实,规律性的东西,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拔苗助长也养不出悍不畏死的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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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不能出兵,不代表我们没有兵,俘虏的兵员还记得吗?能驯化的话最好,驯化不了的是大部分吧,这些人杀了也伤功德,你说能和世家交换一些什么呢。”
司琴宓再次提到战俘,郦茹姒的眼睛一亮,上次寿安的战役中俘虏了许多玄甲军,许多士兵是有爱国情怀的,你让他们帮助庄询去打赵国他们是不愿意的,哪怕他的立场偏向世家一些。
“好资源!我之砒霜,彼之蜜糖,这下赵王要遭罪了,能放他多少血放他多少血,让他打夏国的主意,为什么想不开,一天要和我们死磕呢。”
郦茹姒笑出声,本来小声的谈话引起庄询他们的注意,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大家笑笑。”看着相谈甚欢的妹妹和司琴宓,郦韶韵先出声,同时喂给庄询一个小橘子。
“你们看看这些信件。”司琴宓也把情报交给一众人,让人传阅,庄询没看出什么东西,只是直觉感到的不对。
郦韶韵,何昙和毕月乌都皱起眉头,她们或多或少的能读懂司琴宓整理的情报的意味。
“好了,别愁眉苦脸,郦大将军都笑了。”司琴宓淡笑着说,复述刚刚两人的对话。
“只能这样吗?”郦韶韵还是柳眉微皱,落实这件事,对赵国的打击还是不够。
“确实还不够,只是这一步还不够。”何昙小脸也带着不满意,真让赵国腾出一只手,对夏国来说确实是目前最大的困难了。
“你们觉得呢,应该怎么办呢?”司琴宓微笑着问,期待两人更多的答案。
“在此基础上,妹妹觉得应该让姜昭仪去说服降兵,姜昭仪当初对赵国进行过一次兵制革新,我们将有更多的士兵。”
郦韶韵忘不了姜太后,上次姜太后劝降信也写了,表面上忠诚是有了,那就利用最大化。
“是一个好建议。”司琴宓理解的点点头,轻笑着应承下来。
郦韶韵因为司琴宓的风轻云淡,顿时觉得自己被设套,一个得罪人的建议,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司琴宓仅仅只是同意。
虽然本来就不舒服姜太后,说这种话并没什么,可是这种情况得罪人,就感觉被引导踩到坑里,相当的难受。
“昙妹妹有什么补充的吗?”郦茹姒也问,她也对人情世故有所掌握,一眼就瞧见自家姐姐掉坑里了,换一个人别让她继续踩坑。
“既然决定要加大对赵国世家的帮助,为什么不把斗争失败的他们引入景国,景国的实力增强了,说不定郑国就不敢轻举妄动了,郑国不敢轻举妄动,赵国也不敢乱动,实力平衡却打破了。”
自学还有在玄女司琴宓身边一起学习,何昙对国家大势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理论可信,但是操作太过于精细了,赵国攻打我们,只要守到郑国灭景攻击就行了,再往后赵国就要撤了,如果支援的景国,一个做不好,吓阻不到郑国,到时候郑国久久攻不下景国,反而让我们的防御困难。”
何昙的话司琴宓考虑过,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全凭人心,诡谲多变的人心,司琴宓感觉把握不住,也就并没有提。
“所以赵国都赌了,为什么我们不赌,战场上只有不要命的才能活下来,不是吗?”
“如果风险得到的收益覆盖赌博失去的话。”司琴宓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