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万般不想去道观,今天庄询还是去了,人休息够了,抱怨也就没了。
牵着司琴宓的手,漫步在山林石道之上,立冬了,寒气袭人,但是娘子的小手挺暖和的,娘子准备的衣衫也是暖和的。
带着斗笠,遮掩容颜,庄询和司琴宓的出行还是挺惹人关注的,特别一眼明显的身高差距,虽然只有半个头。
哪怕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庄询也不在意,今天穿着常服,在王清正一等人的护卫下,来到成国最灵验的青湖山。
青湖山,枫叶凋落,白霜在山,烟云雾绕,人来人往,庄询这样被十几人护卫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可见崇道之人之多。
踏上青石阶梯,庄询比起看道观的庄重,更喜欢看登山而上后,山色的美景,想想自己和司琴宓还没有出来看过风景,霜天泪地,居山高而望地远。
“不愧是仙家道所,不知可有真神。”庄询感慨说。
“自然是有的,如此仙山,怎么会没有一些仙家呢。”贺柾和庄询站的近,半是猜测的语气,实则透露的说。
“也是,成王还从青湖山请了不少仙家教他修仙。”庄询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些庙里有没有类似轮转王一样的真神。
因为今天他是要去占卜婚姻,当然想找个真神看看,不过想到了昨天司琴宓说的话,这八字不合还不是要改合,顿时对真神的没了兴趣,还是不要知道真相了。
“可惜都是假仙,要是有真仙,成王也不必苦苦追寻了。”司琴宓轻声说,望着高翘的门檐,笑了笑,轮转王都说了,修行要积善德,神明自佑。
“也有真仙吧,我听茹姒她说过,郦将军曾经遇到过青湖山修士……”说着和郦茹姒聊天说起的事,庄询倾向于相信。
一行人聊着天,走过了好几家道观寺院,来到一座略显朴素的庙宇,虽然庙宇朴素,但是人却是很多,许多是一般人家,有男女结对而入,结对而出,也有单人进单人出,达官贵人也像模像样,最多只有两人能进。
“这就是玄女娘娘的庙宇吗?”庄询点点头,不论贫贱,一人一卜,庙宇比前面的山门要简陋许多,显得朴素无质,但很是清幽美好。
庄询没有插队的习惯,安静的等待前面的人一个个进入庙宇,又一个个出来,或兴奋,或无奈。
在神明之地,大家还是谨守几分规矩的,也只有这些时候有规矩了。
人数越来越少,直到了庙门口,庄询才看清门上的贴着一对卜算要求。
“富贵天命难算,人情练达可求。”
“原来玄女娘娘的庙宇不算富贵呀,只算人情,也难怪男女居多,卜算八字要在这里。”庄询哂笑,不过就算这样,衣着华丽的人依然不少。
“郎君,你不知道吗?”司琴宓有些奇怪。
“嗯嗯,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玄女娘娘竟然有这种神职。”这个世界和地球有某种联系,或许是映射的缘故,相似相溶,许多故事是相同的,例如盘古开天这样的,黄帝战蚩尤,有九天玄女帮助。
但是也有不同,夏之后不是商,过了很久又有了周,反正给庄询感觉就是混乱,他也没有学富五车,有些典故能用,有些不能,他反正分不清。
“玄女娘娘是卜算之神,是风神和剑术之神,同时也是秋神,郎君你可要记清楚了。”司琴宓不是小白,饱读诗书的她给庄询科普说。
“我记清这个干嘛,除了这次应该用不上了。”庄询不理解随口说。
“郎君,你在说什么?”司琴宓捏捏庄询的手。
“哦哦哦,对不起,进去我就给玄女娘娘道歉。”在有神明存在的地方说人家没有作用,确实口嗨了,反应过来,庄询赶紧认错道歉说。
他想起来纣王在女娲庙题艳诗的下场,祸从口出。
“郎君明白就好。”其他地方说说没什么,伱跑人家庙宇前说,这样也太嚣张了。
轮到庄询和司琴宓进门,两人牵着手,踏入狭窄的门,是个狭窄的廊道,难怪一次只进两人。
廊道大约一二十米,和外部的吵杂的环境,显得很安静,庄询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握着司琴宓的手,又显得十分安心。
走到一个捐赠箱前,上面书写卜算一两,不二算。
其实还是挺贵的,显然没让所有人都来的意思,什么小问题也没必要问,值得问也就是人生大事吧。
投入十两银子,庄询收敛心神,虔诚请求玄女娘娘原谅自己的出言不逊。
过了捐赠箱,走入大殿前,看到青鸟衔风的壁画,庄询几乎立即就想到了姜夫人,她的手绢,似乎还在自己身上。
那次万寿宴,提诗的手帕他就一直揣着,自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而是这种东西算是护身符,按司琴宓的话说,这次保护了你,你这样把她丢了?
司琴宓说的太让人有罪恶感,庄询也就没丢,一直揣怀里了,也不过一张手绢。
说起来,青鸟衔风本身就有情人寄语的意思,要是一般人早就误会了,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呢。
但是庄询很冷静,哪怕姜夫人长到他的痒处,他也没这种想法,因为差距太大了。
姜夫人的名声在成国真的好用,一谈到都知道是一位富家美人,有能力和手腕,姜夫人曾被一位王爷追求过,没有答应,对方想用些威逼利诱手段,然后王爷就削爵谋反死了。
自此大家再也不敢正视这朵荆棘的玫瑰了,至少追求都显得彬彬有礼,谁都不想再成为那位已经谋反诛杀的王爷。
能被姜夫人赏识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至少司琴宓打听到庄询的名声,和这位绯闻比起娶了郦二小姐还劲爆,简直是虞国的翻版,不,比那个还劲爆,毕竟虞国大家对姜夫人也只有一个外国贵妇人的印象,比不得司琴家女的名声。
相反,成国,高贵神秘的姜夫人招了入幕之宾,这个话题的劲爆,比什么郦二小姐要嫁人,强太多了。
再看看青鸟衔风的笔画,姜夫人应该来过这里,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像。
还没等他多想,来到主殿,看到了玄女娘娘的神像,是一位宫妆女神,披肩系带,云簪长裙,慈眉善目,却又有几分威严。
庄询再次双手合十,向这位大能女神祷告,请她原谅自己的口无遮拦,这件事,自己认识到错误了。
拜完神,开始摇签,心随签动,庄询摇出一根签。
“大凶”两个字在签底,庄询看的眼角抽搐,这么灵验的吗?
签上写着一句话:“君生怜意,妾死君身。”
“这?”庄询硬着头皮拿着签去了神像旁边的解签处。
“大师,请帮我算算我的八字和女方八字是否合拍。”庄询递上签,还有准备好的八字,他想过两个方案,一个是用年龄倒推,或者直接用地球的,但是用地球的,自己要比自己八字大几岁。
思来想去还是用了地球的八字,算的应该更准。
解签的是一位道姑,约莫三十余岁,体态清瘦,目光蕴神,风姿绰约,别有一番风度。
“算八字,解什么签。”道姑诧异说。
“不需要摇签吗?”轮到庄询愣住了。
“当然不需要,解签对八字无用。”道姑否定了抽签的作用,有些古怪看了一眼庄询递上的大凶,然后慢慢看起了庄询和八字,一边看八字一边看庄询。
“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庄询被她看的有些发毛,用疑惑打断她的迷惑,差几岁应该问题不大吧。
“没什么问题,两个八字很契合,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携手同心。”道姑露出一个肯定的笑容,拱手对庄询祝愿说。
“这八字可不是妾身和郎君,另有她人,大师祝愿错了,一人一签,妾身想看看郎君未来平安否。”那个大凶不仅吓到庄询,司琴宓也被吓到了,本来打算沉默看庄询算八字的司琴宓,也有了一丝紧张。
“不是算夫妻吗?小妾的话,就有些不匹配了。”道姑的眉头皱起来。
“平妻吧,不能说是妾。”庄询老老实实说。
“那就没事了,不凶不吉,无咎,平妻也是妻,处正位。”道姑安慰说,庄询也放松的点点头。
“大师,那郎君的安危?”司琴宓再问,因为道姑没有回答她。
“安全可不在卜算的范围内,你换一个问题。”道姑拒绝说,说的是什么机密的样子。
“只是想知道丈夫未来的安危,难道担忧郎君这种事都不能求吗?”司琴宓固执说。
“只是这样,能算,交八字过来,还有掀起斗笠,要看看你的面相。”道姑沉吟片刻命令着说。
司琴宓同样递上生辰,看着道姑在那里盘算,握住了庄询的手,怎么能抽出大凶签,是因为这次婚礼吗?
因为知晓神佛,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敬畏,这种情况,像刺一样梗在心里,需要拔出来,哪怕血流成河。
“女旺夫相,男旺妻相。”细看两人的八字,道姑再打量了不好意思的庄询。
“你们夫妻的八字特佳,面相契合,但女方身亏无后,这也是居士准备娶平妻的原因吧。”道姑啧啧称奇,这样完美契合的夫妻俩,少见,太过完美,所以需要美中不足。
“不算,大师还是说说郎君他的安危吧。”这不是早知道了,自己就是配给他的剑鞘,呈放这把剑支,不管是烂剑还是腐刃,完美配合庄询有什么问题吗。
“有你扶持,万千困难都会化解,只要你们夫妻齐心,没有什么能难倒你们,因为你们相互显旺,再大困难都会化解,安危也是如此。”
道姑给出来答案,能化解,只要夫妻同心,一切困难都会化解,这感觉像是说了没说,不具有价值,什么困难没讲,什么危险也不讲,像是打鸡血,喂鸡汤一样,恰好庄询对鸡汤已经腻了。
“那就多谢大师吉言了,感激不尽。”庄询伸手也不打笑脸人,对方这样算是给足了面子,而且今天的目的是完了,和郦茹姒的八字,名字这些都很契合,可以拿回去交差了,至于道姑说的话模凌两可,他也不在意了。
困难,不就是有危险,靠夫妻同心战胜,你以为是恋爱剧吗?爱最伟大,最光荣,一切都按照爱情来评判。
现实可不是这样,恋爱脑要被吊起来打,不过祝愿确实美好,说的也是他愿意做的,他不介意一辈子守着自家大姐姐,和她相互扶持。
“多谢大师。”比起庄询有些散漫,失望,司琴宓倒是显得虔诚,心中多少有了一些算计,柳叶眼看向没啥表情的庄询,想明白了些什么。
收到了道姑出具的文书,庄询像是来时一样,牵着司琴宓沿着来的路,一路向外走回去,见司琴宓出来也沉默不语,庄询关切安慰调侃说:
“娘子,不要想了,她都说了我们合力,就没有危险,你不必担心,你还担心我会背叛你不成,我可舍不得你。”
他们夫妻不一直很同心吗?担心危难就更不必了,这东西也躲不了。
“妾知道,妾知道,妾在想一些事情,很重要。”司琴宓摇摇头,没有用笑容表示自己不受刚刚道姑影响,显然是被对方的话启发了。
“多重要?有我重要?你都不理我。”庄询故意撒娇说,男人撒娇对别人是精神打击,可是对爱他的女人,是心灵袭击。
司琴宓捏捏庄询的脸颊,从思绪中退出来,哄着庄询说:“当然你重要,你最重要,妾想好了,不会再这样发呆了,让郎君你担心了。”
夫妇嬉闹,之后还玩耍了青湖山的湖水,泛舟在寒江之上,吟诗作对。
当然,庄询的水平司琴宓知道,单独是她清唱诗歌给他听,然后钓钓鱼,有种野外游玩的快乐。
欢乐的他,还是陪着他钓鱼的贺柾,都没有发现庄询怀里的手绢,消失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