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同行是冤家(4)

石先生道:"我却未卜先知,手里轮出是他救你,却来哄我。"乌有低了头,只是不做声,作谢而去。

石先生原假意把话去探他真情,看他低头无语光景,却真是我了。心中想道:"这小子好生无礼,前番段昌之事,破了我法,今番又与我作对,毕竟得斩除他,方消我恨。"呆了半晌,想道:"我有计在此。"

却说那石先生怎么样计较?只见他闭门三日,不出去卖卦,却在一间空屋内,铺下法坛,摆了五个香案,乃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画符五道,步罡捻诀,披发仗剑,口内念念有词,道声:"疾!"

只见东南上狂风忽起,雷电大作,那五道符,从空旋舞,这叫做"梅花阵"。石先生道:"这'梅花阵'乃是九天玄女秘诀,那小子如何晓得?这番定死在我手里了!"

却说我正在房中睡着,忽听见东南上狂风忽起,雷电大作,心里想道:"这却古怪,毕竟又是这妖贼来害我性命了!"

披衣急起,开门看天,只见五道白气,半空旋舞。我想:"这是'梅花阵',是师父教我演成的,他倒要来害我。我只消略显神通,叫他再来跪求。"

即时捻诀,望着这五道符,口内念念有词,道声:"疾!"却也作怪得紧,那五道符竟飞了回去,一个大霹雷,把石道明正屋打倒一间,女儿惊死在地。

道明唬个半死,连忙去救,女儿心头却是热的,只是动不得,脱下衣服来看,只见背上有五道梅花符,却像刊刻定的,百般演法,再不能救,死去三日不醒。

道明大哭道:"屋倒打碎也罢,只我年已六旬,单生一女儿,倘救不醒,却叫我靠着那个?分明是这小子害我!我今又有一计在此,须是这般这般,他却那里参透得我的机关!"

次日,封了二十两银子,四疋缎子,叫一个小使持着,竟又去见屈渊。石先生见了屈渊,双膝跪下,递了礼物,拜了四拜,道:"有事相求。"

屈渊连忙答礼道:"这礼物如何可受?有事见托,自然尽心,但不知所托何事?请说就是。"

先生道:"屈叔叔若收了礼物,我才说;若不收时,我只跪着不起。"屈渊见了这许多礼物,心下却也有些动火,便道:"这样收了,请起来说。"

石先生道:"有个小女儿,特求叔叔作媒。"屈渊道:"却是那家?"先生道:"屈叔叔家客人唐先生。"

屈渊道:"这先生古怪得紧,又是外来的客人,千家万家来求亲,只是说家里有妻子,不肯再娶,一心只要修行哩!恐怕说也没用,实难奉命。"

石先生又跪下道:"叔叔,没奈何,救我一家之命。"屈渊连忙扯起石先生道:"先生只要求亲,为何说救一家之命。"

先生道:"实不相瞒,却有至情告诉与叔叔听。"屈渊道:"却是为何?"先生道:"前番为女儿之事,得罪了唐先生,用法把大石人塞我大门,四方的人,却把这节事当笑话说,哄传道我课卜不灵,自此以后,鬼也没得上门。

“今又因乌有之事,得罪唐先生,用法使雷打碎正屋。这也罢了,只是我年已六旬,止生一女,却被雷震,半死在家。

“俗语说得好:'解铃须用缚铃人。'若非唐先生救,如何得醒?"屈渊道:"这样说,只消求他救千金便是,何必求亲?"

先生道:"先生与我作对,只因与我没甚关切,若结了婚姻,则我的女儿便是他妾,至亲骨肉,料不来破我的法了。

“且他的道术委实高妙,我却万万不如。得他做了女婿,助我行道,我的生意日兴一日,岂不更妙?所以特来相求。"

说毕又跪。屈渊见他求得恳切,应允道:"请起,待我说来。"先生道:"请叔叔就去,我在此等一等。"

那屈渊只得三脚两步,走到我的屋子里。刚刚把这话说了一开头,我就知道了,说道:"你的来意,我已预先知道,不必再说。

“我修行念重,誓不娶妾,只因与那石先生做下两番对头,俗语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若结了亲,全了两家和气,尽也使得。"

屈渊听说大悦,却不知石先生求亲是用的计,我应允,也是个计。那石先生的计,我晓得,我的计,石先生却不晓得。

屈渊总不晓得两边都是计,回家将我的话,一一覆了石先生。先生大悦,便道:"既蒙许允,则我的女儿便是他媳妇,须求他一个符儿救醒。"

屈渊又向我求符。我即刻画一张与他。那先生欢天喜地,走将回去,贴在女儿子背上,即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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