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风一溜烟地跑掉之后,柳晏才意识到他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之前,他死乞白赖地跟着柳晏是为了自保,此时逃离柳晏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由此可见他对风氏的高手是多么忌惮。柳晏也不得不重视起来,让阿措和鹦哥前往芳州锦绣山庄耐心等待,等他救出慧心之后,便去跟她们汇合。阿措不愿柳晏一个人去冒险,鹦哥也认为陈风只是吓破了胆危言耸听罢了。柳晏倒也不是被陈风的话吓着了,而是因为阿措已经怀有身孕。
怀孕的事,就连阿措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此时听见柳晏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柳晏劝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挣扎了许久,阿措还是点了点头,顺从了柳晏的安排。柳晏又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们在路上或者在锦绣山庄遇到了危险,那就立刻召唤南宫鹤,跟他回南海仙宫。我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阿措含泪点了点头,跟鹦哥离开。
看着鹦哥消失在云中,柳晏终于松了一口气,挥舞着鞭子,催动马儿向陈风离开的方向追去。没过多久,他便追上了在路边树林中休息的陈风。陈风看见他是一个人来的,呵呵笑了起来。风氏的高手到底有多么厉害,他也不知道,这只是他和柳晏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骗阿措离开。不过,柳晏心里清楚,他并没有欺骗阿措,因为她确实已经怀孕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不会真的想一路杀到江州吧?”陈风问道。
柳晏道:“我还没你想的那么自负,我的目的是救人。既然风氏可能一路拦截,我们就来个避实就虚,绕开他们的拦截,直捣风陵山。”
……
陈风的背叛,引起了新城风氏的极大恐慌。他们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隐藏了几十年,不想竟一夜之间暴露了身份。陈风是罪魁祸首,他的父亲陈光也难辞其咎。
“你知道那个旧府军的司马是何许人吗?”风氏老妇沉痛地对陈光说道,“他曾是朝廷鹰犬,也跟岱宗、南海、天庭、瑶池等各方面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陈风投靠了他,风氏大难临头了。”
陈光知道灾难已经无可挽回,绝望之下,用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风氏的族人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转移,得知陈光自杀,还是停了手头的事,将其厚葬。看着眼前的这座新坟,风氏老妇悲伤地说道:“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疏忽大意了。唉……好日子过久了,人也就麻木了。”
老妇身边的一个女子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早说过陈风不是个好东西……”
“闭嘴!”老妇怒道,“要不是你耍弄他,事情也不至于此。”
“是他恬不知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啪的一声,老妇给了这个女子一个耳光,风家的发生的事,那一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陈风和这个叫风铃的女子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老妇也很喜欢陈风这个孩子,可惜主仆有别,他们不能在一起。也正是为了避免这种事,老妇便一直向风铃灌输风氏无比高贵的思想。她成功了,风铃越来越看不起陈风。可是,风铃也走入了极端,将陈风视为卑贱的奴隶,肆意地欺辱耍弄。
“我不止一遍地告诉你,风氏的客卿绝不是奴隶,他们是我们的伙伴,是我们的守护者,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靠山。”风氏老妇指着跟前的子孙,教训道:“失去了他们,我们就暴露在那些豺狼虎豹眼下,早晚被撕得粉碎。”
一个年岁稍大的妇人劝道:“娘,您消消气,这事也不能怪二丫头。就像您说的,是我们疏忽了。其实,自从那个叫慧心的嫁入沈家,就注定有今天。谁能想到,她居然有那么复杂的背景。认真说起来,长老会要负主要责任,是他们没有查清慧心的情况。”
“罢了,罢了!”风氏老妇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是谁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如何亡羊补牢,让多灾多难的风氏渡过这次劫难。
……
信鸽终于安全到达了江州风陵山。风陵山是江州群山之中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却是风氏重要聚居地。经过近百年的开发,山里已然形成了一个世外桃源。因隐瞒身份而被流放到这里的慧心,此时正跟一帮妇人一起采桑养蚕。沈戈则被安排到一片山间谷地屯田。他们每隔一个月才能见一次面。算日子,又到了重逢的日子,两人都梳洗打扮了一番,准备前往风陵镇相会。虽然服刑的日子很辛苦,但一个月一次的相会反倒给他们婚后的生活带来了新鲜的感觉。而且,只需要坚持三年,他们就能回家了。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慧心终于看到了热闹的风陵镇。沈戈应该已经早到了,她立刻加快脚步,赶到了镇子里的同福居。同福居不是他们的家,也不是客栈,是专门给服刑的夫妻相会的场所。可是,到了同福居之后,他发现沈戈并不是一个人。
“走吧,长老们找你们有话说!”一个背着剑篓的风氏护卫说道。
“又怎么了?”慧心忙问。
护卫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没办法,慧心只得和沈戈一起,跟着风氏护卫前往附近山上长老会的驻地。见到了大宗正后,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晏正在赶来的路上。
慧心有些意外,她没有料到柳晏会来找他。虽然她和柳晏可能是一母同胞,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正因如此,她才会离开仙园远行。直到生了孩子之后,她才想起要给柳晏写一封信,即是报平安,也是为了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也正是这封信惹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