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柳晏还是觉得把秦梦和李青莲带在身边更稳妥一些,免得顾此失彼。于是,他又返回了墓室。刚一进去,他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然后就看见那个堵住洞口的石头碎裂,两个娲族人先后钻了出来。
这下好了,省得他到处寻找了。柳晏脚下一发力,猛地冲了过去。但他很快又发现,这两个娲族人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上半身换了件衣服,手里也多了件武器。她们看见柳晏冲过来,也不像之前那样慌张了,显然是有备而来。
柳晏不敢大意,把玉钗射了出去。一个娲族人一挥手,只见火花一闪,玉钗便被击飞了,深深地插入石壁中。柳晏试图把它拔出来,却没有成功。
此时,他与这两个娲族人已经接近到肉搏的距离。他只能亮出了龙爪,看准前面的娲族人,发出致命的一击。娲族人并不躲避,针锋相对的刺出一刀。姑且说这种武器就是刀吧,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块石头片子。
柳晏没想到她用了这种拼命的打法,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双方同时击中对方,但结果却大不相同。柳晏的龙爪没能击穿她的衣服,却被那块石头片子给刺伤了。好在石刀并不锋利,造成的伤口也不是很深。
娲族人虽然没有被刺伤,但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撞在坚硬的石壁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另一个娲族人绕到柳晏的侧面,发起了攻击。
柳晏本能的躲闪,却发现使不上力气,软肋处又被刺中一刀。他急忙打出一掌,借着反冲之力,与这个娲族人拉开距离。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娲族人手中的石刀很像他曾经用过的屠龙之矛,至少两者是同样的材质。而他偏偏又跟神龙有些关系,所以被刺伤以后,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剧痛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一个被打破的罐子,罐子里的水在迅速流失。
高台上的秦梦和李青莲看见,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两个娲族人并不打算给柳晏喘息的机会,她们又发起了进攻。
柳晏奋力飞了起来,想要回到高台上。但他的动作慢了几拍,被一个高高跃起的娲族人抱住了双腿。她试图把柳晏往下拽,但没有成功。于是,她腾出一只手,刺向柳晏的大腿,一刀又一刀。
柳晏忍不住惨叫起来,但还是坚持飞到了高台上。然后,他猛地下坠,把娲族人扑在身下。娲族人有她特有的蛇一样的尾巴缠住柳晏,试图翻过身来。
“去死!”柳晏猛地一用力,把利爪刺进了她的喉咙里,然后大叫一声,将她的脖子撕裂开来。明亮的绿色血液喷涌而出,娲族人抽搐了几下,慢慢松开了缠住柳晏的尾巴。
“大人小心!”秦梦和李青莲都叫了起来,因为另一个娲族人已经爬了上来,出现在柳晏的身后。看见同伴惨死,她已经疯了,举着石刀刺向了柳晏的后心。
柳晏回过头来,看见秦梦挡在了他的身前。娲族人的石刀直接刺穿了她的身体,刀尖从她的后背露了出来。
“秦梦!”柳晏叫了一声,猛地窜了起来,一面扶住秦梦,一面将利爪插进了娲族人的脑门。娲族人来不及叫一声,当即死去。柳晏一脚将其踢开,但她的手还紧紧抓着刀柄,把石刀抽离了秦梦的身体。
粗糙的石刀抽离,对于秦梦来说,是第二次伤害。她尖叫一声,倒了下去。柳晏也受了很重的伤,无力搀扶她,跟她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秦梦、上卿大人……”李青莲这才反应过来,大叫着跳进了水池。
柳晏看了看痛苦不堪的秦梦,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娲躯体,忙道:“李青莲,不要管我们,把那个娲族人的尸体拖过来。如果她们两个真能复活女娲,或许我们还有救!”
“哦,好!”李青莲赶忙又爬出了水池,把娲族人的尸体拖进了水池。
“下来!”又冲着李青莲叫了一声,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把秦梦拖到了水池边上。
李青莲跳进水池,跑了过来。
“捂住她的伤口,前后都要捂住!”柳晏拉过他的手,按在秦梦的伤口上,然后又爬到两个娲族人尸体附近,再一次亮出利爪,将她们的尸体撕得粉碎。
李青莲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此时他已经分不清善恶是非,柳晏更像是一个野兽,而不是平日里见识广博的偶像。
原本干涸的水池里,遍布着娲族人的血肉,还混合着柳晏和秦梦的血。娲族人的血是闪亮的绿色,秦梦的血则是鲜红的,而柳晏的血则红的发紫。
柳晏做完这一切,慢慢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这时,满地的血和肉突然向女娲的身体汇集,然后被一点点吸收。当这些血肉消失之后,那个盘踞在一起的身体缓缓地动了起来。
“活了,女娲复活了。”李青莲急切地对柳晏和身边的秦梦喊道。但他们都失去了知觉,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
“别死,你们不能死,女娲要复活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李青莲大喊大叫着。
然而,原本活动的女娲身体又没有了动静,整个墓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李青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东西。
突然,轰隆隆一阵想动,整个墓室都开始震动起来。墓室的入口处,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李青莲警惕地四下观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让人发毛的声音又戛然而止,一阵狂风不知从哪里吹了过来,最后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旋风,慢慢移动到高台上。旋风把女娲的身体裹挟进去,旋转起来。
风很大,李青莲渐渐睁不开眼睛。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也紧紧搂住了秦梦。
光芒一闪而过,高台震动了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坠落下来。
李青莲这才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巨大的娲族人立在他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打量着生死不知的柳晏,打量着李青莲和他怀中的秦梦。
“女娲娘娘,您是女娲娘娘吗?”李青莲还是想确认一下,因为面前的这个娲族人,坦胸露乳,披散着头发,更像个怪物。
女娲没有回应他,皱眉冥想起来。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眼睛也变得清澈。她把柳晏抱了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与其巨大的身体比起来,躺在她臂弯里的柳晏就像个婴儿。
她一只手拖着柳晏,然后扯下一根头发,缝补着柳晏身上的伤口。最后,她对着柳晏轻轻吹了一口气,又将其轻轻放在地上。
李青莲意识到女娲在救柳晏,忙把秦梦抱起来,跑到她面前,道:“快救救她!”
女娲伸手接过秦梦,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然后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又将其放下。
“什么意思?”李青莲急切的问道。虽然他看得出来,女娲的意思是说她没救了,但他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女娲终于开口说话了,用的是神语:“我很遗憾,她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您可是能创造生命的娲神!”李青莲想不通。
女娲神情黯然地说道:“如果是以前,我能救她,可是现在,我的神力十不存一。”
李青莲指着柳晏问道:“他呢,他也死了吗?”
女娲道:“他没有受到致命伤,而且他的身体中融合了龙魂,即便不用我救,也能慢慢活过来。”
“这不公平!”李青莲跑到柳晏身边,用力晃了晃,“上卿大人,快醒醒,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活秦梦的……”
片刻后,柳晏被他弄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李青莲,也看到了已经复活的女娲。
“快救救秦梦,她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李青莲忙道。
柳晏挣扎着爬了起来,来到秦梦身边,然后抬头看着女娲。
没等他发问,李青莲忙道:“不用看她,她无能为力。”
女娲果然摇了摇头。
柳晏试了试秦梦的脉搏,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已经彻底死亡了。但他并没有放弃,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女娲道:“别找了,她已经魂飞魄散。”
柳晏无力地跌倒,他见识过生死轮回,更是亲身经历过。人死了不要紧,只要灵魂还在,就有复活的希望。别的不说,把她带到凤凰城的神树上,说不定就能让她死而复生。可是,魂飞魄散,就是神也没有办法。
看到柳晏这个样子,李青莲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跪在秦梦身边,哭了起来。他是个从不掩藏情绪的人,痛哭不止。
柳晏不想劝他,爬到水池边,靠在池壁上看着他哭泣。他早就看出来了,李青莲爱慕着秦梦。只可惜,他们相遇的时机,彼此的身份和经历,哪哪儿都不对。
后来,李青莲对柳晏说,他第一眼见到秦梦的时候,就爱上了她,所以才会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大宗正,跟着他们来到风陵山。即便知道秦梦的身世和经历之后,他也没有放弃,准备留在风氏守护她一辈子。
但是,这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
神庙中,大宗正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三天了,柳晏等人丝毫没有动静。秦明没能拖延更长的时间,只得下令联军发起进攻。但在此之前,他还是令狐潮通知了大宗正。
尽管风陵山易守难攻,但毕竟双方力量悬殊,风氏布置的外围防御很快被十万大军突破。剑仙只得率领残余力量防守风陵镇。
秦明不愿再进攻,故意负了伤,回到后方修养。仙族指挥不动秦明的军队,便让魔军打头阵,对风陵镇发起了攻击。魔军所向披靡,很快攻入了这个没有城墙防护的小镇。剑仙不得不再度后撤,退到风陵山的山口。
尽管在竹林卫的奋力抵抗下,魔军伤亡惨重。但他们通过吞食战死者的尸体,很快又回复了战斗力,并在夜色的掩护下,袭击了山口。
随着秦帅的战死,剑仙不得不动用神藤,斩杀了几个魔将,重创了魔帅,这才勉强守住了山口。仙族知道了这件事后,亲自上了战场。楚帅和剑仙不敌,为了保护好神藤,仓皇退回到神庙。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能够解除封印,复活女娲。
大宗正看着满目疮痍的风陵镇,回望着山中的各个居住地,长叹一声。幸亏听了柳晏的建议,他已经把风陵山的老弱妇孺转移出去了。只要出了风陵山,他们就会分散隐藏。这对风氏的人来说,轻车熟路。
天色将明,整个风陵山只剩下大宗正、剑仙、楚帅以及令狐潮几个人。大宗正不愿走,就是死也要死在风陵山;剑仙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他要战斗到最后;楚帅就更没有理由走了,他一生的使命就是守护风氏;令狐潮在等着秦梦,不管女娲能不能复活,他只希望秦梦不要出事。
日出东方,给整个风陵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仙族人和一群和尚围住了神庙,他们都盯着剑仙手中的仙藤。击败风氏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好。万一风氏真的解除了封印,复活了女娲,后果将不堪设想。
且不说女娲有多大的战斗力,只要她振臂一挥,整个天下的凡人都有可能听从她的号令。毕竟,她是人类之母,人们没有理由不服从,也没有理由不保护她。如此一来,历史将会重演,仙族将会面对整个人类的怒火。
所以,他们没有废话,立即发起了进攻。
剑仙对身负重伤的楚帅说道:“你和大宗正快进神庙,我先来抵挡一阵。”
楚帅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扶着大宗正走进了神庙。
剑仙瞥了令狐潮一眼,问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令狐潮向前走了一步,拔出了长刀,这就是他的回答。
仙族人已经冲了过来,和尚们则跟在两翼。
剑仙吼道:”你们这些早该腐烂的家伙,就不该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说着,他挥舞起神藤,紧紧盯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鸿雁。
就在他准备发起致命一击的时候,鸿雁等人突然停了下来。两翼的和尚冲了出来,组成一个阵型,结成了一张金色的网,把剑仙和令狐潮罩在了里面。和尚们把这种网叫天网,号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倒也不是吹牛,毕竟它连南海仙君都网的住。
但是,剑仙猛地一甩神藤,立刻把这张网割裂开来。与此同时,那些和尚们也都喷出一口老血,倒了一地。
从鸿雁等人的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也没有料到神藤这么强悍。于是,他们纷纷退后,同时下令让魔军上来。
就像两界桥之战,仙族人遇到厉害的对手,总是让魔族人冲锋在前,以消耗对方的力量。只要数量足够大,蚂蚁也能咬死大象。当年的诛仙之战,人类就是这么对付仙族的。
剑仙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挥舞着神藤,收割着魔军的生命,也逐渐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力量。好在还有令狐潮这个生力军,他虽然没有神兵利器在手,却强横无比。也许对付仙族人,他不值一提,但对付魔族士兵,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尽管如此,终究还是应了那句“双拳难敌四手”的老话,他们总有疏忽的时候,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魔军死伤的差不多了,仙族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再一次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如果这一次还拿不下剑仙,他们就会退回去,再让其他的炮灰过来消耗一阵。
鸿雁仍然首当其冲,与两个仙族护卫相配合,攻击剑仙。剑仙也毫不客气,把神藤当做鞭子,抽向了鸿雁。鸿雁的防护罩被击破,但她也找到了攻击的机会,一剑刺中了剑仙的手臂。两个护卫也趁机夹击剑仙。
令狐潮赶忙攻击其中一名护卫,以便给剑仙分摊压力。但他根本不是仙族护卫的对手,刀剑相交,咔嚓一声,他就失去了武器。好在护卫的目标很明确,又去进攻剑仙。令狐潮则退回到神庙的门口。
“嗖嗖……”几声,几只飞剑从神庙里射了出来,分别进攻两个夹击剑仙的仙族护卫。他们不得不回身抵挡。于是,剑仙便有了撤退的机会。
飞剑是楚帅发出来的,他大叫:“快进来!”
剑仙迅速后撤,退回神庙。一扇巨大的石门关上,算是暂时挡住了鸿雁等仙族人。
但是,区区一道石门岂能挡住他们?鸿雁回头对那些和尚说道:“快点,把这个神庙给我摧毁了!”
和尚们只得又集结起来,组成阵型,施法弄出了一个金色的钟锤。他们把神庙当做了寺庙里的钟,指挥着钟锤撞了过去。
“轰……”仅一下,石门就裂开了几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