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黎明十分,崔家人依照往常的习惯,早早地起来。几个男仆开始打扫院子,几个厨娘开始生火做饭,护院带着自己的徒弟练功,一群丫鬟们把洗脸水端到主人们的房间,伺候她们梳洗打扮。

崔浩有六七个妾室,却没有立一个正室。尽管崔浩没有解释过,但这些女人都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人。起初,这些出身不好的女人们并没有过多的奢望,毕竟崔浩待她们还不错。但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时间一长,她们就改变了当初的想法。

这其中,最得宠也最有希望被立为正室的就是第一个被娶进门的尤氏。尤氏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即便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她也要争到正室的地位,以便将来能继承丰厚的家产。所以,她一直在打听崔浩心中的那个女人。

她渐渐了解到,让崔浩魂牵梦绕的女人可能是个妖精,就叫蔷薇。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崔浩在花园里种满了蔷薇。而且,她还了解到,崔浩之所以娶她进门,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和那个妖精长得有点像。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方面在于,崔浩因此最宠爱她;而让她心堵的是,崔浩显然把她当成了一个替代品。

“老爷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正在梳洗的尤氏问身边的奴婢。

奴婢忙道:“昨晚,老爷书房里的灯一直没有熄,许是又一夜未眠。”

“这样可不行,我得去劝劝他!”尤氏匆匆结束了梳洗,换上新衣,出了门。

她来到书房的时候,崔浩也刚刚在一个奴婢的伺候下洗了脸。

“老爷,您又失眠了?”尤氏蹲在崔浩身边,关切地问道。

崔浩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眼之间已经显出了几分衰老的迹象。凡人终究是凡人,青春转瞬即逝。他不禁暗想,蔷薇也许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老爷?”尤氏发现他盯着自己看,倒显出了几分羞涩。

“哦,对了,你来的正好。今天会有一个朋友过来小住几日,你快去安排一下房间。”崔浩转移了话题,他突然觉得尤氏有些惺惺作态,看上去不那么让人愉快。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尤氏问道。一直以来,都是她负责接待往来的亲友和宾客,所以要问得清楚一点,免得慢待了客人,也免得过于浪费。

“贵客,一家三口,有夫人和小姐。”崔浩认真交代,“这样吧,把后院的小楼收拾一下,再派几个细心的奴婢去服侍。总之,要好好招待他们。”

“什么样的贵客,我竟不知道!”尤氏笑道:“后院的绣楼里住着莹莹和菁菁,您的意思是让她们搬出来?”

崔浩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用让她们搬出来,就让她们陪着贵客家的小姐吧!”

又停顿了片刻,他接着说道:“你知道咱们家的规矩,不该问的不要多问。你只管照顾好他们,别的事情一概不要管。”

“是,老爷!”尤氏只得强颜欢笑,然后劝道:“老爷,我再多句嘴。眼下这芳州城不太平,您也为家里的老老少少担忧。但还是请您多保重身体,您要是病倒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不就没了指望不是?”

崔浩笑了笑,也许最初他是因为尤氏长得像蔷薇而收了她,但后来,让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善解人意。“没事的,不用担心。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来的这个朋友关系着崔家的生死存亡,你多留点心,不要慢待了人家。”

“是吗?”尤氏一惊,随后点头说道:“老爷放心,我心里有数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奴婢过来禀报:“老爷,夫人,门外有个自称是您故交的人来访,说是姓王,是一家三口。”

“这么早就来了?”尤氏觉得好奇,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开呢!

崔浩忙道:“快请进来!”

奴婢应了一声,迅速离开了。

崔浩又对尤氏道:“别愣着了,快去后园安排一下。”

“哦,好!”尤氏也匆匆离开。

……

不多会儿,柳晏携杨莺和柳飞飞来到崔浩的书房。

尤氏也很快返回,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家三口,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了。这可不像是到人家做客的样子。

崔浩没有多说什么,让她带着杨莺和柳飞飞去后园休息。这时,尤氏又发现杨莺的脚伤得很重,心中更加疑惑。看着柳晏有些狼狈的样子,他可一点不像贵客,倒像是逃难的。

柳晏也注意到了尤氏,觉得她跟蔷薇有几分相像。但他没有多问,只道:“我就不跟你多聊了,这两天累的很,只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崔浩赶忙命人带柳晏去后园。

……

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之后,柳晏觉得困意全无,便去看看杨莺和柳飞飞。她们也刚刚洗漱完毕,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尤氏和崔浩的两个女儿正陪着她们说话。

跟杨莺聊了几句之后,她立刻觉察出杨莺确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和谈吐;只是她的女儿柳飞飞看上去不像高贵的小姐。

见柳晏进来,她赶忙行礼,热情地招呼着,让人把早餐端上来。这个时候的柳晏在她看来,显得相对精神一些,还颇有几分大人物的气度和姿态。

“有劳夫人了!”柳晏微微拱手。

尤氏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知道这是赶她走,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带着两个女儿回避了。

听见她们走远,柳晏笑着摇了摇头,道:“她好奇心太重了!”

杨莺也觉察出来了,不过她的观点和柳晏不一样,“这是个能干的女人!”

“不说她了,吃饭吧!”柳晏走过去,搀扶杨莺来到饭桌旁。

柳飞飞也慢慢跟了过来,做到杨莺身边。相较于柳晏,这个时候杨莺反倒成了她最熟悉的人。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当然,她昨晚就见过柳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看清。

“傻丫头,看什么,没想到你爹这么威武英俊吧!”柳晏笑道。

但是,这个玩笑没有逗笑一个人。

杨莺也细细打量着柳晏,觉得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样,甚至真觉得英俊了许多。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境产生了变化,还是柳晏掌握了传说中的返老还童的仙药。最有可能的是后者,她知道阿措是个什么人。

“呵呵……”柳晏显得有些尴尬,笑道:“你怎么也这么看着我,又不是第一次见?”

杨莺竟有些许羞涩,笑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难道你真的拥有长生不老之术?”

“别听信那些谣言!”柳晏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粥,然后又看了柳飞飞一眼,道:“这些事,以后再跟你说吧!先吃饭,我都饿了两天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杨莺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凡人,也要靠五谷杂粮维持生存。她不再去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对柳飞飞说道:“乖女儿,快叫爹啊!”

柳飞飞又低下头,至今她还没有交过杨莺一声“娘”,也无法对一个陌生人叫“爹”。

柳晏把空碗放下来,看了柳飞飞片刻,然后挪到她的身边,笑道:“不急,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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