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郊到西郊,可以坐车穿城而过,也可以坐船绕城而行。柳晏腿伤未愈,经不起车马颠簸,于是选择走水路。
临行前,上官蝶劝道:“我和赵将军带人去就行了,你又何必亲力亲为呢?”
阿措也是这般想法,却知他是个不听劝的人,便没有多话。
已经上船的张岭看着前呼后拥的柳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年的四大才子中,徐泰已经败在他的手下,现在轮到柳晏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郊的一处田庄,经过侦查,秦鸾被囚禁在这里。柳晏想出的办法很简单,直接上门拿人,因为秦鸾乃是逃脱的罪犯家属。为此,他让赵无云挑选了五十名随行。为了不引人注意,船只被伪装成进出神都的商船,士兵则扮作水手和伙计。
半日后,柳晏一行到达西郊的一处渡口。负责监视那个农庄的密探早已等候在这里了。
“有什么异常吗?”上官蝶一上岸就问道。
密探忙道:“他们似乎有所察觉,半个时辰之前,农庄里出来一辆马车,马车封闭的严严实实。属下怀疑他们将目标转移了,所以派人跟上去了。”
“他们去了哪里?”上官蝶忙问。
“说是去西山的香兰寺!”密探答道。
柳晏已经听见他们的对话,对上官蝶说道:“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农庄你去香兰寺。”
上官蝶道:“只能如此了!”
张岭被人搀扶出来,问清情况口,向柳晏建议道:“那香兰寺是张家的秘密产业,我料定秦鸾被他们转移到那儿去了。”
“理由!”柳晏剪短地问道。
张岭道:“我逃出来之后,他们一定非常警觉,必然会将秦鸾转移。而且香兰寺所在的位置十分隐秘,若真是藏个个把人,还真不容易找到。”
柳晏点点头,“有道理。我看这样吧,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监视农庄,剩下的人都跟我去香兰寺。”
见到香兰寺后,柳晏不禁叹道:“这哪里是个寺庙,分明就是个堡垒。”
赵无云也赞同这个判断,忙道:“为防意外,用不用调些兵过来?”
柳晏思虑道:“来不及了,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
这时,先前跟踪过来的密探也跑了过来,说是看见了跟画像上很像的女人。
“换上官服和军装,我们就大摇大摆地进去搜查!”柳晏道:“我料定张义昌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上官蝶点点头,如果他敢明目张胆地对禁卫军动手便等同于谋反。
众人换好衣服后,簇拥着柳晏等人经过狭窄的山道,进入香兰寺。
寺庙中,香客不多,和尚见到禁卫军进来,便很快通报了寺庙主持。
那主持是个白胡子的耋老僧,看上去倒也有些佛气。他在几个僧人的搀扶下,赶来见柳晏,问道:“不知尊驾何人,为何领兵进入这清净之地?”
赵无云道:“我们在搜捕一名逃匿的罪犯家属,有人看见她跑进了这里。”
“阿弥陀佛!”老僧报了一声佛号,转身问一个和尚:“可有此事?”
和尚道:“回禀师傅,今日并没有女施主进入。”
赵无云道:“少废话,让我们搜一搜就知道了。”
老僧忙道:“此乃佛门清净之地……”
张岭站出来,冷笑地看着老僧,说道:“老秃,你就别装了!两年前你不过是个要饭的,大字不识一箩筐,经卷不曾读几行,装什么得道高僧?你不过是替张义昌看守仓库的一条老狗,还不从实招来?”
老僧一窒,随即说道:“阿弥陀佛,老僧不知这位施主在说什么!”
“搜!”柳晏不愿跟他废话。
赵无云立即吩咐手下士兵到各处搜寻。
但是,搜了一通之后,却什么都没有搜到。
张岭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对柳晏说道:“这座寺庙底下有一处地宫,人应该被藏在那儿!”
“你来过?”柳晏问道。
张岭摇头,“我只是偶尔听张义昌说过,具体情况还要问这个老秃。”
柳晏注意到,老僧听见“地宫”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有些慌张,于是冷冷地对他说道:“你是现在说呢,还是尝试一下禁卫军的拷打之后再说呢?”
老僧面露恐惧,再也没有了先前古井不波的模样,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本寺确实有个地宫,只是荒废多年了,一直没有人进去过。”
“少废话,带路!”张岭喝道。
老僧只得从命,在徒弟的搀扶下带领柳晏等人进入地宫。
说是地宫,其实原本应该是个山洞,洞内的面积不是很大,中间有两道弯,显得有些曲折。一进入地宫,众人便听见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
禁卫军士兵拿火把一照,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又唱又跳,仿佛疯了一般。
“秦鸾?”张岭叫了一声,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女人似乎没有听见,仍自顾自地唱着跳着。
柳晏对秦鸾的印象已经模糊了,加之地宫内光线昏暗,一时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秦鸾。
“秦鸾,别闹了,我来救你来了!”张岭靠近那个女人,拉住她的衣袖说道。
那个女人突然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岭。
“来,你看那是谁?”张岭指着柳晏说道:“是柳晏柳大人。”
那个女人又转头看向柳晏,然后一步步走向他,口中喃喃说道:“柳晏,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秦鸾?”柳晏还是没有辨认出来,因为那个女人的头发遮住了脸。他伸手想要撩开她的头发,却突然发现一道寒光刺向自己的胸口。
柳晏虽然腿上有伤,但仍旧很灵敏地躲闪开来。但是,在他闪开的同时,却把斜后侧的上官蝶暴露出来。等他想要回来挽救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时间了。那个女人手中的利刃刺中了上官蝶的肩膀。
“啊!”上官蝶惊叫一声,声音在地宫里回荡。
赵无云拔剑刺向那个女人,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个女人,而是一个身手矫健的男刺客。两人随即缠斗起来。
柳晏扶住差点跌倒的上官蝶,一边往外面跑,一面下令:“不要恋战,先出去再说!”
当他跑向洞口的时候,却发现守在那里的士兵早已被人杀死,入口也被人堵上了。
“我早说过,这是个陷阱!”上官蝶忍痛说道。
柳晏苦笑了一下,回头向洞内望去。
片刻后,赵无云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看着被封闭的入口,跺了跺脚,说道:“刺客跑了,张岭也不见了。我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出口。”
柳晏道:“先拿金疮药来帮上官大人治伤!”
赵无云这才想起上官蝶受了伤,赶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绷带,将上官蝶的肩头包裹住。上官蝶痛得满头大汗,却愣是忍住没有叫出声。
“别强忍着!”柳晏见她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赶忙劝道:“疼就叫两声。”
“都怪你!”上官蝶找到了更好的办法,“我早就提醒过你,可是你就是不听。你这种人就是太自负了,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
柳晏笑道:“害你受伤确实是个意外,我很抱歉。”
“现在已经不止是受伤的事了,我们很可能死在这儿。”上官蝶越说越气。
“放心吧!”柳晏依旧笑着,“就像你说的,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我呢?我早有安排,只是没料到你会受伤。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还是留在仙园吧!”
“怪我喽?要是你不躲开,我怎么会受伤……”上官蝶正在抱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早有安排?”
柳晏道:“我已经提前在附近设了伏兵,这间寺庙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你哪来的伏兵?”上官蝶很是诧异,仙园禁卫军调动她都一清二楚。
柳晏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地宫的入口被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柳大人,上官大人,你们没事吧?”
“蓝烟?”上官蝶既惊且喜。
柳晏忙道:“上官大人受伤了!”
蓝烟很快带人进来,依次向柳晏等人行礼。
“免了!”柳晏道:“抓到张岭了吗?”
蓝烟摇了摇头,“他不是跟大人进入地宫了吗?”
赵无云道:“被他逃掉了,这个地宫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出口,我再去找找。”
“不急!”柳晏拦住他,“这次的主要任务还是救秦鸾,不知李珩那边成功了没?”
蓝烟也有些担心,“还没消息!”
“应该问题不大!”柳晏颇有自信地说道:“先上去把,上官大人的伤口要尽快处理一下。”
众人回到地面,看着寺庙中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有些意外。那些尸体中,一多半是和尚,剩下的一些则是禁卫军。
“我们一开始没想到这些和尚如此凶狠,折了不少弟兄。”蓝烟有些气愤地说道。
柳晏道:“这些人原本是些土匪,后来被张义昌收拢为私家军,以僧人的身份为掩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蝶忍不住问道。
柳晏对蓝烟道:“你带上官大人重新包扎一下伤口,顺带给她解释一下。”
“是!”蓝烟扶起上官蝶走向一个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