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怡红楼的时候,围聚在附近想要参加诗会的学子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三三两两,相伴行谈。
“王兄!”
岳灵君倒是仍在里边,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见到王曲回来,便是眼中一亮。
待看见王曲身畔的信王时,却又皱了皱眉。
斟酌迟疑了一番过后,她径直往王曲这边走来。
“王爷!”她对着信王略一作揖,而后才和王曲笑道:“今日诗会真是惊险,好在最后大家都安然无恙!”
她说着,便与王曲等人告辞。
王曲与信王二人目送她离去。
“这小子有意思!”信王笑道。
他赶来怡红楼之时,从下属那里听说了整个过程。
这岳灵君暗中差使乞丐,将王曲有难的消息传到信王府的护卫,如今立了功,却没有说破,反倒是急着离开,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想到王府护卫刻意隐瞒王曲有难的消息,信王却又不免暗暗叹气。
信王府能差使得动人,并且令护卫与门房皆俯首帖耳的,除了他自己,就只剩承文与如侧妃这二人。
故意托住传消息的人,让消息来的晚了时辰,并且想要借机除掉王曲……如侧妃母子二人,应当是知道了王曲的身世。
莫非兄弟之间,就没有和睦共处的典例?
这样一想,他不免又觉得岳灵君此人,有些真性情。
据安排在王曲附近的探子来报,王曲与岳灵君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
岳灵君竟能在王曲疑似染了天花之时,想方设法相助,可谓是有一股子的浩然正气。
他惋惜岳灵君走得早,没有问清其出身门第以及来历。
又哪知道,岳灵君生怕给他识破了,已是在竭力掩饰自己的女儿身。
好在信王之前没过多的观察她,否则仅凭一眼,只怕就看穿了她女扮男装的真实身份。
“王爷!”
“父王!”
王曲跟着信王,步入怡红楼的暖室里。
刘昭与杨承文这时候已是迎面过来,打了个招呼。
信王点了点头。
“王兄,你刚才穿得单薄,没冻着吧?”刘昭问完了话,才发现王曲的肩上,披着那蟒纹大氅。
以大周律例,五爪为龙,四爪为蛇,布衣皆不可加身。
信王的这一件蟒纹大氅,并不适宜让王曲披着。
杨承文由着他这句话,目光灼灼的盯着王曲,眼里几乎要飞出刀子。
到了此时此刻,他哪儿还不明白,恐怕父王带回来的兄弟,并不仅仅只是杨宝柱一人,真正难缠的,是这个名字与自己前世最大敌人一模一样的王曲。
早先固然王曲长得与信王相似,名字也让自己觉得别扭。
可那会儿因着他与杨承曲截然不同的性格,杨承文并不认为他就是杨承曲。
直到此时,父王竟然将身上披着的御寒大氅给了王曲,只怕不是简单的下属关系。
信王一直盯着他看,见他面上失了血色,不由微微笑了笑。脸上笑着,可眼中却并无半分暖意。
王曲他还有大用,决不能在这个时间让承文搅和了。
至少,也要等到梅儿出现!
他当初与梅妃欢好时曾约定,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不论男女,皆以梅为名。
梅妃那时候心系梅氏楼兰,这般取名并不难理解。
而信王自己,却是为了缅怀梅妃。
即便那时候他与梅妃的事并未泄露,可他心里明白,两人注定无法长久。
故而做了那个约定。
杨承梅,是他与挚爱梅妃所生的孩子,自然与众不同。
高氏,若不是高氏头戴梅花簪子时,看起来与梅妃有些相像,他本也不会动心。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回梅儿!”
信王心中坚定的道。
于是,刘昭就看到了这种场面……
世子杨承文瞪着王曲,咬牙切齿,而信王盯着杨承文,眼睛里逐渐露出一丝狠色。
。。。
刘昭忽然不敢大声喘气了。
信王却是开口了,他这时已将自己的诸多念头压下,露出长者般的慈和笑容:“王曲乃是本王的亲信,替代本王掌控边关将士……”
他说着,目光瞥向了杨承文这个险些坏了自己计划的儿子,正色道:“承文,你就将王曲当成是亲兄长,好好学学他做人做事。”
信王的这一番话,只说得杨承文浑身冰冷而且僵硬。
从这一番话来看,父王已经透露,王曲不日边要恢复身世。
杨承文的牙关甚至在打颤。如若王曲认祖归宗,改名入皇室族谱,岂非要叫————杨承曲!!!
杨承文多次怀疑王曲就是杨承曲,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这种念头空前强烈。
“是!父王!”
可是盯着父亲的目光,杨承文咬碎了牙齿仍要咽下去。
他不能在父王面前失态,更不能让父王对他失望。
来恩寺一行时,他就险些令父王放弃了。
如今哪怕要对付杨承曲,他也不能操之过急。
杨承文强颜欢笑的样子,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刘昭不敢掺合进去,王曲早已知道他心中憎恨,而信王,却是不在意这些细节。
他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同秦王一般,兄弟自相残杀。
前头承文坐视御林军统领卫介火烧王曲,只怕是无心之失。
信王是这样安慰的自己。
“如今,承文猜出王曲乃是他兄长,应当会敬重有加!”
信王的想法王曲不知道,但是杨承文的脸色,他看得真真切切。
“这样一枚小小的印章,竟然能够调动信王的兵马!”
王曲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有些轻哂。
自古以来,权势之争致使的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多不胜数。
信王不可能将命根子交给任何人,亲生儿子也不行!
可信王也不会无的放矢,没事闲着来哄骗自己。
这个银色的印章,应该真的能够调动一部分人手去办事,可是真正的总权限,一定改掌控在信王手里。
王曲想了想,忽的又想起刚才在凉亭里乘凉时,被风雪刮得脸疼的时候,他心里忽然产生的一个念头。
信王拥有掌控所有他兵马的权力,自己的权利,应该要比信王次一等。
可如若信王手底下那些人都身中奇毒了呢?
……
……